這一日雖然是從安北軍鎮傳回了關鍵性的消息，程知節部失陷被圍，大唐朝野震動。
江山風雨飄搖，遍地消息亂竄。
不過……具體的細節，反而沒有多少——程知節目前是終於和羅馬人的軍隊接觸了，但……真要仔細算算，其實也未必就是戰敗。
當然了，程知節所率之部的行動計劃是誘敵包夾，換言之……是羅馬人的軍隊打過來，不是自家打過去，這屬於有預謀的主場作戰，這種情況下都能打到戰況不明，那可見情況很顯然是真的有些不妙的味道。但是……換個角度說，兵敗的事情畢竟沒有佐證，凡事還是沒有石錘。
而李二此刻……當然不是心存幻想祈禱事情不會變壞，而是想到了別的事情。不過他這麼一說，魏徵等人還真都愣了一下，想到大唐的禁軍或許……或許還真是並未戰敗！
不過正如李二所問，這戰陣之中究竟情況如何，這倒也的確不好說，畢竟沒有確切的消息傳回來。
三人對望一眼，都是眉頭緊皺的搖了搖頭——作爲大唐最強的文科生，長線戰略問題上，天下大勢魏徵，杜如晦，房玄齡，都是可以給出預言的，這也是他們能在朝中受到重用成爲大唐一代重臣的關鍵。但要說除了長遠的謀劃，還要計算具體的戰役細節，這方面卻就不在他們業務範圍之內，如果李孝恭在這，這個事還能分析一波，但現在……大唐的頂級軍事精英，也就在場皇帝陛下李二這一個而已。
於是李二這一問，頓時就沒人應聲了，魏徵等人……具體的戰術素養那畢竟還是不夠的，正所謂隔行如隔山。不過……衆人卻也沒立刻就表示“自己不懂這個，咱們討論點別的”或者“傳x國公來議事”。
如果李二問的是其他話題，他們答不上來就一定會那麼說，但是這一刻……
雖然魏徵等三人也不太懂這蒸汽車的事，但李二這樣一問，三人卻是頓時反應過來。
……這安北軍鎮的事，雖然現在肯定是問題極大影響極大，這一點沒有疑問，但仔細想想……這次戰役的關鍵，還是在蒸汽車這玩意上——無論是李二的計劃之下，還是程知節本人的想法之中，雖然整體的操作大相庭徑，程咬金打算一口咬個狠的，但……不管怎麼說，關鍵還都應該是這蒸汽車纔對。
當然，這也不是最關鍵的。
真正最關鍵的是，蒸汽車這玩意，在戰場上往來無阻，即便作戰中難以奏功，但也一定沒人能攔得住，想去哪就去哪！
……既然這樣，怎麼會一點消息，一點細節都沒有呢？
要不是朝堂鬧出這場爭執，這還真給忽略了……“沒有細節”有些時候，本身就是一種細節！
不過儘管事情顯得蹊蹺，但畢竟還是……沒有相應的消息傳回來，一切還是隻能瞎猜而已。
這個小細節把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王景等人相互之間面面相覷，老半天都沒人說話，這天的會議……也就這麼結束。
儘管……這個蒸汽車的事情毫無疑問，會對目前的朝堂局勢產生重大影響。
對於李二來說……想到蒸汽車的作戰情況這事之後的下一刻，腦海裡立刻就明白了，自己此番能不能鎮得住這幫滿腦子想當新豪強的儒生，看樣子多半就取決於這蒸汽車……有無發揮出足夠亮眼的作用了。
如果能，那自然好，但如果不能……事後自己顯然還是可以強力推進這蒸汽車的研究，砍項目那是不可能砍的，但是！
——這種事，自己卻就必須以消耗皇權威嚴的方式去進行，而不是更自然的解決。並且……
因爲是強力推進，那妥了，多半事後自己要想動用點資源……肯定還是能做到，但要想額外的投入點啥呢，這多半就又是滿朝的反對之聲——甚至大概率不會是一次兩次，而是一直都這樣。
因爲這麼個緣故，李二心頭就真是說不出的煩悶，這事情真是……原本想着沒那麼大，一切損失可控，結果損失……估計還是可控，但那是明面上可計算的兵力人力物力，要是算上無形的影響和無形的成本增加，這還真是後患不少。不過……李二心中也隱隱存了一個念頭。
這蒸汽車的情報暫時還沒傳回來。
但如果到時候傳回來……事實證明了，這玩意戰力出色，威力無窮，作用巨大，那許多事情……原本是五花八門的麻煩，卻就有可能一下子變成五花八門的好處了！
不過這概率也不高，李二的念頭產生之後，才興奮了不到五秒鐘就果斷忘記了此事。
次日一大早，朝會……
因爲心神不寧，李二一夜之間是理所當然的沒睡多久，不到兩個時辰便憂心忡忡的醒來，思索着眼下這西北戰略出了大問題，朝中又有這許多儒生搞事……當然，這問題其實沒有那麼嚴重，實際上用上西北戰略這一大義名分，自己順勢就能解決掉這幫心懷鬼胎想當新版本五姓七望的儒生——
但能解決歸能解決，事情畢竟不美，再說這羅馬人也不是吃素的，就算自己趁着戰事的理由整頓好內政，但西北方向兵敗了就是兵敗了，無論怎麼往好的方向說也畢竟無濟於事。
這般心煩意亂之下，李二早早就到了朝會之上，這滿朝文武百官……這麼多人，想來多廷議一下，總也能出一兩條有卵用的奏議。
不過……真到了朝會之時，這朝會還沒開到五分鐘，李二就又想罵人了——這幫儒生分明就是看昨日自己沒正面把裁撤蒸汽車項目的事說清楚，又開始拿這玩意說事了！
這幫人打的什麼主意，李二簡直是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來。但問題是……這蒸汽車的事，還是沒個眉目，雖然自己倒是完全可以直接啥也不管馬上叫人來表演一波廷杖——但如果能得到蒸汽車的情報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