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人的認識有時候從細節上開始,有的時候就要從這種宏觀的層面了。
在剛接觸這個飛燕女俠的時候,陸離的第一印象並不好。
但通過剛纔那個店老闆所說的,還有眼下自己看到的,這個趙璐雪確實有些中二,但從綜合品質上看來並沒有什麼大的問題。
當然陸離這麼想也不是說自持甚高,他知道無論對方怎麼看自己,還是自己如何看對方,那都是他們兩個個人的事情。
他畢竟只想要了解飛燕軍的一個情況,至於之後的事情還要等看到結果之後。
對方一開始看到他的時候,可能也是真心想招攬,不過恰恰也是因爲這樣,她纔會對陸離的反應帶有不滿。
陸離相信如果在城門口見面的時候,他表現的義憤填膺話,自己現在已經是飛燕軍的一員了。
可是眼下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陸離正琢磨着什麼時候上臺。
想着等百姓在少一些,沒有那麼多人的時候再說。
陸離現在不是在博名望,也不是在搏前程,所以不用那麼多人關注。
如果說因爲飛燕軍,自己李逍遙這個身份再廢掉的話,那麼只能再重新僞裝一層身份了,然而現在如果換身份跟以前比就不一樣了。
因爲凌月在他身邊,大黑倒是好辦,無論是放到星辰空間裡,還是再次化形都是可以的。
可是凌月就不一樣了,放到星辰空間她只會一直昏迷,那樣就失去了歷練的含義。
而如果一直跟着自己,她這個目標太過明顯了,到時候無論自己如何隱藏身份都沒有用。
所以他現在必須珍惜李逍遙這個身份,能低調儘量就低調。
奈何這個趙璐雪非得搞出這種比武的架勢,不過看他想着自己如果表現出一種大智若愚,以柔克剛的樣子也能順利進入到飛燕軍中。
他不要求自己擔任的職務有多高,差不多就行,到時候再跟飛燕君一起去山海關也好,臨渝城也罷,多少都有個說法。
而就在這時又有一個人上臺挑戰,這次倒是讓飛燕女俠有些疲於應付。
不過陸離能看出來,她也並沒有用全部實力,畢竟趙璐雪如果這個時候把全部實力都用算出來的話,說不定城裡就有蠻族的探子,等弄清楚狀況然後做出應對。
另一方面就是這段時間也要忙着整軍,不能一直如此。
雖然想的明白,但陸離不禁還是有些奇怪,難不成飛燕軍就這麼一個四品了嗎?
其他人呢?
就算他此時招攬一些將軍也好,副將也罷,哪怕是都尉,都算是補充人員,難道這飛燕軍現在的建制,這些個職位一個都沒有?
不出幾十個回合,與他對戰的人又認輸了,不如意外,他的實力自然也得到了趙璐雪的認可。
趙璐雪的賞賜也很公平,直接封了個總旗,能統領一萬兵馬。
可是陸離能看到趙璐雪眼底還是閃爍着幾許失落的光芒,還稍有落寞。
這個時候擂臺突然就冷清了,隨即趙璐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着。
按照她所想的,現在至少有不少豪傑能聚攏到碣石城了,所以纔會選擇在這個時間段開設擂臺。
但上來的就這幾個人,而後就消停了。
第一個她就不說了,再往後雖然實力還不錯,可都是武鬥,就沒有一個參與文斗的。
這也是趙璐雪失望與落寞的原因。
陸離見狀不禁緩緩點頭,隱隱猜到了幾分,看來自己找到了最好的方法。
不用動用武力,似乎也能讓趙璐雪把自己收入麾下,而且這樣一個職位說不定會給他之後要做的事情帶來更加好的效果。
也正是這個時候趙璐雪開始環視人羣,既然不主動上來,那就自己看看,看看有沒有相中的人。
有些人天生眼中是帶着睿智的想隱藏都隱藏不了,如果被趙璐雪發現了,自然會想辦法把他留下看看水平。
好巧不巧的,趙璐雪的目光與陸離就這麼對上了,在看到陸離的一瞬間,趙璐雪眼底閃過一抹深深的厭惡,然後冷哼一聲。
這個行爲讓陸離一愣,不明所以的撓了撓頭,心說趙璐雪所表現出來的大度,所有人都看到了,爲什麼偏偏揪着自己不放。
而且歸根結底自己在城門口也沒有說什麼,難道就這麼讓趙璐雪討厭?
凌月見狀不禁掩口失笑,悄聲說道:“李大哥,看來你還是不太瞭解女人。”
陸離抿着嘴無奈說道:“那你說說我怎麼不瞭解了?”
“很簡單,你就想想,但凡一個人趕着牛車,就在那個地方,如此的不引人注目,可她偏偏關注到了你,說明對你極爲感興趣。”
陸離一愣,好像意識到了凌月想說什麼,接着凌月的話茬說道:“你的意思是她其實不是對我厭惡,而是覺得自己看錯了人,生自己的氣,對嗎?”
凌月緩緩點頭說道:“沒錯,李大哥果然聰明,一點就透。”
陸離呵呵一笑,笑容中透着的全是無奈。
心說這就是女人的邏輯嗎?當然只能說關乎在這點上是女人的邏輯,而這種邏輯如果放在其他層面上,陸離是能理解的。
可是表現的如此胸懷的一個女人偏偏抓着這種事情不放,無論是針對他自己還是針對陸離,恐怕都說不過去。
陸離嘆息一聲,也不着急上去了,就這麼靜靜看着,坐在牛車上,在最後一排視野也沒有問題。
這場比武一直持續到了日落時分,百姓也漸漸散去,而陸離這個時候選擇跳上了擂臺。
趙璐雪雖然已經轉頭要走了,但是她的靈氣是有感知的,此時猛然回頭。
想着這個時候跳上擂臺的一定是一直在隔岸觀火,說明絕對有真本事。
所以她纔會有這樣的反應,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但是當她看着陸離在衝自己招手微笑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但規矩就是規矩,自己定下的原則不能違反,既然陸離上臺了,而且距離這場比試收官還有一炷香的時間。
既然如此,趙璐雪就要應戰,無論對方是文鬥還是武鬥。
就連趙璐雪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她明明是統帥飛燕軍的最高將領,可是對於這個只見過一次面,目前事件第二次的李逍遙就是升不起什麼好感。
可能正是因爲凌月說的那樣,第一眼太過驚豔,再往後太過失望,所以她這個時候不禁表現出了一種小女人的姿態。
重新走上了擂臺,趙璐雪冷聲問道:“文鬥還是武鬥,你自己選吧。”
陸離先是做了個書生禮,看到這一禮節,趙璐雪不禁一愣。
難不成陸離這個行爲是要表示他選擇文鬥嗎?
可他卻沒有說話,靜靜的看着趙璐雪。
這是陸離之前就想好的,如果說趙璐雪不能理解他這個行爲的話,那麼這場文鬥自然也就結束了。
他利用這個書生禮,就是要告訴趙璐雪兩點。
第一就是趙璐雪所想的那樣,第二就是有些東西不好當面說,只能私下裡談。
特別是關於如何出兵山海關,關於大魏那邊的動向的分析,絕對不能在擂臺上言明。
而趙璐雪有選擇,如果到時候覺得自己說的不行,隨時可以請自己離開。
所以現在趙璐雪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直接讓他通過就可以了。
還是那句話,如果是換做別人,趙璐雪很快就能反應過來,但是換做陸離她不得不多想。
在臺上靜靜站了一會兒,這個時候臺下沒走的那些百姓紛紛開始起鬨。
“喂!下來吧!別丟人現眼了。”
“看你那個文弱的樣子,飛燕女俠怎麼可能看中你呢?”
聽着口吻跟陸離是來相親的一樣。
“登徒子,別譁衆取寵了,趕緊滾下。”
臺下各種各樣雜亂的聲音。
這些大多數都是怯懦之人,他們沒本事不敢走上臺,但是一旦看到這些他們認爲沒本事的人,鼓足勇氣走上臺的時候。
就會毫不猶豫的用各種犀利的語言加以嘲諷,他們不知道的是這種嘲諷實際就是在說他們自己。
陸離根本不在意這些,只是靜靜的看着趙璐雪。
趙璐雪就是被這個眼神打動的,這就是她第一眼瞥見陸離時候的眼神。
跟之後完全不一樣,之所以在後面她對於陸離產生了討厭的情緒不僅僅是因爲陸離在那番對話之後表現出來的輕佻的態度。
當然這種輕佻也是眼前這位飛燕女俠自我武斷認爲的,陸離自己從來不這麼認爲。
再者就是在那之後,陸離的眼神就變了,本來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陸離身上透着一股硬氣,眼中透着一股睿智和堅定。
可是在之後呢完全就是一種小人物的姿態,這種眼神他看的太多了,所以纔會產生那樣的情緒。
然而這一刻陸離的眼神完全變了,又變成那種睿智。
這一刻飛鷹女俠趙璐雪好像明白了什麼,她意識到在跟自己說話的時候,陸離所表現出來的東西,很可能只是一種僞裝而已。
那或許是他認爲這樣的亂世中生存的法則,或者說在這個爾虞我詐的江湖上游歷行走的法則。
趙璐雪暗暗點頭告訴自己一定是這樣的。
可是她並沒有因此對陸離的印象加以改觀,哪怕陸離是個可用之人,她也覺得陸離太不磊落。
這樣的人他不想用。
很快趙璐雪嘆息了一聲,這聲嘆息並不在心裡而完全表現了出來,所有人看到這聲嘆息都是一愣。
而陸離卻是搖了搖頭,心照不宣吧,無論趙璐雪對於自己的印象到底有沒有改變,有些事情終歸做要還是要做的。
如果趙璐雪真是個將才的話,那麼此刻就算猶豫最後也是會答應的,如果她最後沒有答應,只能證明陸離看錯了人。
那樣的話,飛燕軍的事情他完全可以不管。
就讓他們一路這麼執着下去,最後是生是死是,是好是壞,都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陸離現在之所以管飛燕軍的事情,還是出於自己的良知,出於對這些雷州百姓所考慮。
而對於趙璐雪對自己的態度,只要不太過分,他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在自己放下這些的前提下,趙璐雪如果放不下,那陸離只能說一句對不起了。
果然,趙璐雪沉默半晌之後說道:“跟我到軍帳裡談吧。”
陸離微微一笑,緩緩點頭,“那趙將軍且稍等,我趕着牛車比較慢。”
趙璐雪猛然回頭,冷聲說道:“你就那麼放不下你的牛車嗎?”
陸離不禁一愣心說就算我招你了,我的牛車怎麼招你了?
這個時候凌月又笑了笑,陸離回到下面的時候,她說道:“李大哥,我有種預感。”
陸離搖搖頭說道:“你又有什麼預感了?”
“有很多女人在喜歡上一個男人之前往往是討厭她的。”
陸離無奈白了她一眼,道:“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都是把自己的男人狠命的往懷裡攥,怎麼感覺你好像死命的在在把我往外推呢。”
凌月聞言只是俏皮一笑,卻沒有說什麼。
作爲女人,她也想自私,但是凌月深深明白一點,如同陸離這樣優秀的男人,她一個人絕對沒法佔據。
所以與其最後鬧得不歡而散,不如就敞開心胸,反正在大魏男人三妻四妾也很正常。
而她作爲那個最先到來的人,哪怕不享有特權,最起碼的她相信自己最後在陸離的心裡的分量跟別人也是不同的。
然而想歸想,凌月沒有去爭什麼,他也相信陸離不會喜歡那種到處亂吃飛醋的女人。
凌月沒有繼續往下說,陸離也沒有興趣再繼續問。
還是那句話,有時候這是女人獨有的心思,陸離不想去猜,也沒工夫去猜,反正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很多事情不能強求。
陸離覺得只要明白這一點就可以了,其他的他完全都是庸人自擾。
牛車晃晃悠悠的進入了軍營,雖然有了飛燕女校的命令給他們放行,可這完全不妨礙各級士兵的一路鄙夷與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