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說來就來!
烏雲在半空摩擦,閃電穿行其中,隆隆的雷鳴響徹整個峽谷。頃刻間,豆大的雨點混合着小石子亂石一般大小的冰雹從天而降。
嘩啦啦的雨幕傾瀉而下,就一眨眼的功夫,人人都成了落湯雞。
大雨剛起,桑桑就把身上的藏袍往上一拉,蓋住腦袋,抱頭鼠竄。死了駱駝他雖然心疼,可自己小命更值錢。何況這些駱駝那個白毛漢人已經付過錢了,他也沒有什麼損失。
他身上這件藏袍乃是水火不侵的“寶貝”,披在頭上可以當雨衣,只要找個地方貓一下,躲避一陣即可。峽谷裡的大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可等小石子一般的冰雹叮叮咣咣的打在他的“寶衣”上,打得他腦殼發疼,這乾瘦的中年漢子意識到,這場雨依然是魔國的詛咒。
他懷疑是那個白毛漢人一直保護着的東西惹惱了魔母,所以降下雷鳴閃電,暴雨冰雹,誓要把那東西投入無底的泥坑,永遠埋藏。
冰雹越下越大,亂石子已經變成了糌粑大小的石塊,桑桑焦急的環顧四周,突然瞥見遠處紅色的袈裟一閃而過,立刻快步上前跟隨而去。
這一邊,所有人還在奮力拉扯繩子,然而大雨把一切都澆頭了,手上的麻繩也開始發酥發軟。
解語花還在雨中怒吼,絲毫不顧及腳下的泥漿已經吞沒了他的雙腿。
石塊一般的冰雹啪啪的落下,砸在玉棺上,冰塊四分五裂。
他頭上背上都被砸了好幾下,有一下特別重,砸得額頭都破了,鮮紅的血滲出又很快被大雨沖掉。
裴思建用力拉扯一把許盡歡,在她耳邊大吼。
“不行,得趕緊找地方避一下。這冰雹會砸死人的!”
許盡歡扭頭看他一眼,愣住不動。
他一把抹開她的手,把她往旁邊拽。
“我不管那東西怎麼樣!我只在乎你!”他把她的腦袋用力往下一推,用雙臂夾裹着她,保護她。
活閻王早一步就逃跑了,他可犯不上爲了解語花送命。
兩個僱傭兵也面面相覷,只有女真觀的三位護法還在努力拉扯繩子,但其中兩個被冰雹擊中,慘叫一聲伸手捂住腦袋。
這一鬆手,泡在泥潭裡的玉棺就愈發往下沉。
“不!”解語花怒吼一聲。
三位護法和兩個僱傭兵連忙又努力拉拽繩子,可依然阻擋不住六噸重的玉棺往泥潭裡深陷。
跟着玉棺一起不斷下沉的,解語花的心又慌又亂。他比任何人都怕死,可他也比任何人都有無法放棄這玉棺的理由。
成功就在眼前,怎能就此倒下?他實在不甘心。
可就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她竟然又跟着裴思建跑了,拋棄他!
“許盡歡!幫我!”他聲嘶力竭的怒吼,漫天的雨水嘩啦啦的沖刷在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亦或是淚水。
他不甘心,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不要去!他要死隨他,你別跟着一起亂來!”裴思建用力箍住她。
她閉着眼急促呼吸,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對於解語花,她是絲毫也不憐惜的。但那玉棺裡裝的,是她的真身。如果失去了這個真身,她就無法獲得真仙之力。沒有真仙之力,她就無法進入崑崙神宮。如果無法進入崑崙神宮,她就無法見到……
“別去!留下!爲了我!”他狠狠的箍着她,彷彿要把她整個塞進自己的身體裡。以肉身凡胎爲牢籠,困住她。
但許盡歡推他!
不!他抱緊雙臂,任由石頭一般的冰雹狠狠砸在背脊上,一陣陣的生疼。咬緊牙關,死不鬆手。
讓那玉棺沉了吧!只要沒有那東西,她就只能留在人間!
爲了這個結局,他寧願信奉那位魔母!
但她還是堅定的推他。
不!裴思建固執的搖頭。
許盡歡也固執的推,用力擡起頭,伸手狠狠劈了他一個耳光。
耳光很響亮,但力道卻不重,只是因爲沾了水,才格外清脆。
他皺着眉佇立的雨水之中,從頭髮流淌而下的水痕猶如淚痕一般。
她竟然打他!就爲了推開他,好去救那個邪教頭子!
她明明知道,那傢伙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打他!
一看他這個木愣愣的樣子,許盡歡就知道男人腦袋裡又開始腦補了!嘖了一聲,惡狠狠咧嘴呲牙。
“放開我啊!救人要緊!”
“不!”他固執。
“我不去送死!但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有人死在這裡!懂麼?”
“不!”
噫!煩死了!她伸手一把推開他。
裴思建嘴硬,但身體卻已經放棄了抵抗。哀大莫過於心死,他覺得自己是心死如灰!所以不想堅持了!
她轉身就跑,重回泥潭邊,伸手一招,冰月就回到掌中,揮劍一砍,砍斷了連接着玉棺的繩子。
繩子發出嗡的一聲鳴響,嗖的落在泥水裡。
失去了支撐,玉棺敦的一下,往泥潭裡深陷。
解語花瞪眼看着面前被砍斷的繩子,一臉不可置信。
踩在實地上的三位護法和兩位僱傭兵也傻愣愣的看着她。
繩子斷了,這下怎麼辦?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解語花簡直要瘋,怒吼着質問。
她伸手用力推了身邊一個僱傭兵一下,大吼一聲。
“還不快去拿木板,鋪在泥潭上!”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扔掉手裡的麻繩,飛快跑向被砸爛的板車,抽取木板。
解語花站在泥潭裡,眼睜睜看着玉棺不斷往下沉,也帶着他一起。伸手摸了摸包裹着的油布,咧嘴朝她一笑。
“不!我不甘心!我絕不甘心!”
三位護法和僱傭兵抱着木板過來,許盡歡連忙指揮他們把這些木板鋪在泥潭上。一個身材幹瘦,自重較輕的護法立刻踩着木板過去,把手伸向解語花。
然而他卻一把推開那人,奮力往後退了一步,結果跟着玉棺一起陷得更深。
許盡歡嘖了一聲。
“你們都回來!誰也別去拉他。他要死,隨他去!”
那護法壓根就不停她的話,仍然想要去抓住解語花,結果往裡多走了一步,腳下的木板就嘩啦反轉,整個人都撲進泥潭裡。
那人立刻掙扎起來,結果被泥漿死死拖住,慢慢沉了下去。
“救我!救我!”那人奮力伸手,想要抓住解語花,又想要抓住不遠處的木板。但已經來不及,很快就被泥漿吞沒,泥漿表面冒出一串氣泡之後這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下,所有人的臉色都立刻慘白,原本還躍躍欲試的另外兩個護法和僱傭兵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就連解語花也不動了。
許盡歡嘖了一聲,別開頭,隨後又轉過頭去,瞪着解語花。
“你要死就死吧!我纔不稀罕!沒有了這個勞什子難道我們就到不了崑崙神宮了嗎?可笑之極!誰是真仙?是那個殼子嗎?是我!我纔是真仙!你這個蠢貨!陪着你的棺材去死吧!”
她惡狠狠的咒罵,轉身要走。
“別!別走!救我!”解語花突然喊道,伸出手,奮力朝她撲來。
結果這一撲,差點整個人都撲倒在泥漿裡。幸而他連忙停住,總算沒有釀成大禍。但因爲這一動,身邊的玉棺已經整個沉下去,把他也帶着一起往下一沉。
她回頭,用力拽掉腳上沉甸甸的靴子,然後跳上鋪在泥潭裡的木板上。因爲身量輕巧,木板雖然往下一陷但很快就停住。
“把木板和繩子遞給我!”她回頭吼道。
岸邊的人立刻把繩子遞給她,她用力捆在腰上,然後抱着木板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泥漿渾濁而又粘稠,在雨水的浸泡下一半是泥一半是水,木板幾乎是漂浮在泥水之上。若是動作稍大,就會有翻轉的可能。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一步接近解語花,最後的距離,則是把懷裡那塊木板鋪在泥水上,然而慢慢蹲下,整個人趴在上面,雙臂伸出。
“抓住我!”
解語花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雙臂,緊緊的。
“拉!用力,不要太急,慢一點!”她回頭,朝着岸邊的人喊道。
岸邊的人立刻抓起繩子用力往後拉。
此時裴思建衝過來,一把抓住繩子,怒吼。
“你們沒聽到嗎?她說慢一點拉!”
衆人渾身一震,連忙放慢速度,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後拉。
泥漿的力量超乎所有人想象,明明只是那麼柔軟的東西,可解語花只覺得腰部以下彷彿是被一頭巨獸給咬住,死不鬆口。
岸上的人也覺得自己不是在拖拽兩個活人,而是在拖拽那六噸重的玉棺。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和一頭巨獸比賽拔河。
作爲連接之處的許盡歡則抽泣着哭出聲,被兩邊撕扯着,她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要被扯斷。這下好了,身高爆長五公分!纔不要咧!
好痛!她的手臂,她的腰,好痛!要斷啦!五馬分屍,說的不就是這個麼!慘!
幸而雖然過程緩慢,但解語花還是被一點一點的拽出了泥坑。感受到了許盡歡的“愛意”,求生欲重新回到大護法身體裡,同時回來的還有腦子和理性。
他一手拽着許盡歡不放,一手則拖過旁邊的木板往自己身下墊。如此一來,大爲減輕她的壓力。
等他被整個拽出泥坑,拖上木板之後,許盡歡就把腰裡繫着的繩子交給他,自己則轉身匍匐在木板上,爬回了岸邊。
裴思建一把拖起滾得跟泥猴似得她,眼裡全是怒火。
作死!她真是作死!爲了那個邪教頭子,值得嗎?
許大仙一邊抽泣,一邊用雨水洗面,搖了搖頭。
不值得,一點也不值得!她後悔極了!看這一身爛泥,好惡心!
*
每個人都覺得過了一段漫長的時間,但其實連半個小時都沒過。
玉棺整個沉入泥潭之後,大雨和冰雹就漸漸停止了。然而雨水已經漲滿了整個河灘,駱駝背上的物資全都掉進水裡,被沖走了大半。
來不及休息一下,衆人又趕忙把剩下的東西都抓在手裡,奮力朝高處跑。
雨過天晴,一干人等全都癱倒在河岸上,渾身溼透,一身狼狽,大口的喘息。
眼前是一條湍急的河流,呼嘯着翻滾而去。
許盡歡把身上的髒衣服都脫了,用力絞乾,抖開。然後從脖子上把厚實的皮靴取下,翻轉,嘩啦一大盆水倒出。
吸了吸鼻子,低頭看看自己滿是泥水的腳丫子,再看看這滿是泥水的皮靴,欲哭無淚。
裴思建把貼身的背心脫下來給她擦頭擦臉,然後轉身檢查自己的揹包。幸好揹包是防水的,食物和裝備都完好無缺。他還找到了一件乾淨的襯衣,連忙給她披上。然後伸手扯她的褲子……
“幹嘛?”她瞪眼,舉起手裡沉甸甸的皮靴。
裴思建皺了皺眉,一臉“你滿腦子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表情。
“脫下來,擰乾再穿!”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讓她脫褲子?這兒就她一個女人喂!她還要臉呢!
裴思建一臉“你是不是傻”的表情。,不由分說一把扯下她的褲子。
許大仙哀嚎一聲,露出裡面嚴嚴實實的安全褲!
裴總頂着一張臭臉,把她的長褲剝下,惡狠狠的用力擰乾,然後啪的抖開,嗖的一甩,砸在她頭上。
“穿上吧!”
許盡歡低着頭,噘着嘴,悶聲不響的穿上褲子。心裡其實也想把安全褲脫下來擰一把,嚶嚶嚶,溼噠噠的粘着皮膚好難受!
另一邊,解語花也把衣服都脫下來,擦去全身的淤泥,重新換上一身乾的衣服,幸虧物資還剩下一點。
盤點好剩下的物資,大護法扭頭朝四周看了看,問道。
“那個老喇嘛呢?”
衆人這才發現,格西喇嘛不見蹤影。不僅是他,活閻王和桑桑也不見了。三個藏人統統消失不見,就剩下他們這羣漢人。
跑了嗎?還是被水沖走了?抑或是在哪兒躲起來了?
到底是本地人,比他們有經驗多了!解語花冷笑一聲,這三個傢伙一定是在哪兒躲起來了。
他大步走向許盡歡。
“現在怎麼辦?你的喇嘛拋棄你跑了,沒有嚮導我們可能會在這兒迷路!”
許盡歡蹲在一塊大石頭上,擡頭看了他一眼。
“那不是我的喇嘛。他不會跑的!”
“你就這麼肯定?”
當然咯!出家人不打誑語,格西喇嘛既然說他是奉了敦炯多傑的命令護送她前往魔國,那就絕不會半路逃跑。老喇嘛可以騙天下所有人,但絕不會騙他侍奉一生的大神。
“還有那個玉棺……”
“別提那個東西了!”她打斷他的話。
“丟了就丟了唄!沒有那東西拿到我們就成不了事?你是信那死鬼,還是信我?”質問他。
他沉默,然後用力一點頭。
“我信你!”
“那不就結了!我說格西不會跑,就一定不會跑!”
話音剛落,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呼喊。
“喂~喂~”
轉頭看去,更高處披着藏袍的桑桑正在朝他們揮手。他不會漢語,嘴裡喊着藏語,雙手不時的朝上面揮,示意他們上去。
許盡歡一屁股坐倒,抓起溼漉漉的皮靴往腳上套。
解語花看了她一眼,隨即朝桑桑一揮手。
“看來他們已經找到了躲避的地方,我們也上去休息一下。等這些河水褪去了再行動。”
衆人順着桑桑的指引,攀上滿是亂石和灌木叢的斜坡,爬到一處平臺。
一個黑漆漆的小山洞出現在眼前。
見他們上來,桑桑開心的拍了拍手,隨即朝洞裡喊了兩聲。身披紅袈裟的格西喇嘛彎腰從洞裡鑽出,身後還跟着活閻王。
好麼,佛爺的人和魔母的人躲一塊去了,也是奇葩的很。
解語花覺得這處平臺在高出,已經很安全。此刻雨停了,太陽也出來了。正好在這裡曬乾衣服休息一下,沒必要鑽進洞裡去。
但活閻王繞過格西喇嘛躥到他跟前,低聲說了一句話。
“洞裡面有東西,你最好去親眼看一下,再做決定。”
有東西?什麼東西?他雖然心裡好奇,但更警惕別人有詐。
活閻王哼笑一聲。
“有詐也不會是現在。在到達魔國,找到魔母之前,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切,一條船上的人,他怎麼跑的那麼快?看到他有危險也不來搭救!
活閻王表示一開始我可是幫忙了的,但你執意要跟着那口棺材一起去死,難道我還非得給你們陪葬不可?傻不傻!
說起這事解語花就氣虛,剛纔他確實急火攻心,整個懵了。玉棺再重要,能有他自己的性命重要?何況正如許盡歡所說,玉棺裡東西是個死物,她纔是活生生的神仙。只要有她在,他就還有機會。
伸手一抹鼻子,他深吸一口氣。
“山洞裡有什麼?你不說清楚,我可是不會進去的。”
活閻王嘖了一聲,湊到他耳邊低語一句。
“什麼?這個洞可以通向那個玉坑?”
活閻王點點頭。
“在裡面發現了玉脈,和那個玉坑裡的屬於同種。而且洞裡面還有一個洞,洞那邊有風,不知通向何處。”
一聽這話,解語花頓時來了興趣。
“那得進去看看!”
聽說這個洞裡面有玉脈,還有一個通風的小洞,似乎可以通向他們所要去的玉坑。許盡歡也來了興趣,帶着裴思建一起跟着進去。
在路上她小聲的問格西喇嘛。
“這是怎麼回事?”
格西喇嘛唸誦一聲佛號,低聲道。
“佛母,這一切都是菩薩的旨意。跟隨着神明的指示,一定不會有錯。”
菩薩的旨意?菩薩讓魔母施法念咒,又是暴雨又是冰雹,把她的真身都給陷阱泥坑裡。菩薩會不會太坑了喲!
然而這種念頭只能在心裡想想,她可不敢問出口。老喇嘛會嚇壞的。
*
洞口窄小,所有人都必須伏底身子鑽進去。好在口小肚大,經過最初一段窄途之後,很快就開闊起來,漸漸可以站起身子走路。
及至到了裡面,更是一個猶如小禮堂一般寬敞的地方。
洞裡漆黑,只有兩根插在石壁上的冷光棒發出一點光明,照亮一小片地方。
解語花從揹包裡抽出冷焰火,用力拗斷。冷火焰呲的一聲,在他手裡劇烈燃燒,冒出滾滾濃煙。
強烈的冷光把整個山洞照亮,一片晶瑩的玉脈在冷光裡閃閃發光,泛起一片青色。
這青色有一種不詳的感覺!
濃煙朝着一個方向飄散,解語花掉轉頭,順着煙飄散的方向而去,找到一個進容一個小孩進出的坑洞。
把手裡的冷焰火靠近坑洞,燃燒的火焰立刻搖擺起來,表示這坑洞裡有風。
又舉着冷焰火朝周圍看了看,這是一條玉脈伸延的方向。伴生着這條玉脈的還有云母和水晶,零星幾處,猶如星光一般閃爍。
“這麼小的坑,怎麼過人?”這坑是肯定通向什麼地方的,但太小了,鑽不過去。
“口子小而已,裡面似乎更大!只要把口子弄大些,我們也能鑽過去。”活閻王把手伸進去,朝四壁摸了摸。手臂的角度說明,裡面是傾斜的,寬度會更大一些。
解語花皺了皺眉,把手裡的冷焰火交給身邊人,然後朝一個僱傭兵一揮手,對方立刻把揹着揹包扔給他。
拉開揹包,他取出一把聲吶槍,裝上電池,開啓。
拿着聲吶槍,走到坑洞前,對準洞口按下發射。
聲波“嗶”的一聲,順着坑洞朝遠處發散,碰到石壁之後又立刻反射回來。
幾秒鐘之後,小巧的顯示屏上立刻出現了彎彎曲曲的線路,竟然綿延數百米仍不到盡頭。
但因爲後面的路迂迴曲折,聲波無法再反射回來,接受不到無法顯示了。
但幾百米也足夠令人振奮,至少證明這條路是真的通向某處。
有時候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解語花覺得,他的運氣還沒有到頭,老天爺仍站在他的身邊。
於是幾個男人當真用匕首和槍托把狹小的坑洞砸得更大一些,直到一個成年男人也能爬進去爲止。
可以進去和真的進去還是有區別的!人類天生就害怕這種封閉的環境,坑洞裡黑咕隆咚,深不見底。又那麼狹窄,鑽進去之後只是蠕動前進,倘若前面發生什麼或者後面發生什麼,所有人都無法做出及時應對。
連轉個身掉個頭都不行!
但最可怕的還是那種彷彿被埋進了石頭裡的窒息感,會讓人分不清自己是活着還是死了。
衆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當出頭鳥。平時個個都是膽大包天,但現在都膽小如鼠。
最後還是許盡歡先鑽了進去,她身量小,鑽進去還能轉身,比他們自在。由她帶路自然是最好的。
鑽進去試了試之後,她又鑽出來。
解語花把聲吶槍給她,以便她及時查看路徑,找到出口。
裴思建則被她的揹包用繩子系在她的腳上,這樣她一邊往前爬,一邊就能拖着揹包走。
洞口太狹窄,所有人都無法揹着揹包,只能用這種方法拖着走。
拿着聲吶槍,拖着揹包,她又再次爬進去,吭哧吭哧一鼓作氣就爬出去十米遠。
“還行!進來吧!”從深處傳來她的聲音。
於是男人們也一個接着一個鑽進去,每個人手上都綁一根冷光棒,如此一來坑洞裡有了光,看起來不那麼可怕。
纔怪!一擡頭就看到別人的腳丫子,左右上下則全是石頭,想要往後看根本沒可能,所有人都跟被塞進了狹窄無比的棺材裡一樣,一種令人心生恐懼的窒息感。
跟活埋沒什麼兩樣!
唯一令人感到安慰的,就是不斷前進,以及陸陸續續傳來的聲吶“嗶嗶”的聲音。
這說明他們還能繼續前進,出口就在前方。
許盡歡一路爬爬停停,倒不是路難走,而是粗糙的石頭磨得她手疼腳疼渾身都疼。爬着爬着,她就又要哭了。
但不管怎麼說,她始終在找尋出路,不斷向前爬。解語花對她毫不懷疑,緊緊跟隨。
爬着爬着,前面的她突然一個翻身,倒栽蔥的掉下去。
他急忙伸手一把抓住她的靴子,整個人也被帶着劃出去一大截。
跟在他後面的裴思建見勢不對,連忙也抓住他的腳。
“怎麼回事?”
“許盡歡掉下去了!”
“什麼?”一聽這話,裴總差點要瘋。
“沒事!我抓住她了。我們……好像爬到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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