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琴一哆嗦,忙又訕笑道,“這女人嘛,多得是,黑公子如喜歡,我門下就有既會調香又容貌清麗的弟子……”
“白師傅於我有恩有義,此事萬萬不可!”穆婉秋斬釘截鐵地說道。
“黑公子和她……”谷琴趁機試探。
“以後白師傅跟隨在谷大師身邊,谷大師不可對她生出謀害之心,否則……”寒光凜凜地看着谷琴,一字一字地說道,“就是和我黑家作對!”
黑家?
谷琴一怔神,隨即心裡一哆嗦,他沒說和他黑木作對,卻說是黑家,那意思就是,如果她動了穆婉秋,他就會動用家族勢力來滅了她,不是單單隻拿他掌握的自己那點背叛黎家的證據威脅她!
要她和一個背景深不可測的神秘家族作對?
只想一想,谷琴心裡就一陣惡寒。
她雖然技藝高超身份顯赫,可終究是低賤的匠人出身,得罪了這些達官權貴,只鉤鉤手指就會讓她頃刻間在調香界消失!
曾經的陸偉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因爲恃才自傲,得罪了黎家現在的大老爺,黎家就重新扶持了頗具天賦的她去挑戰陸偉,曾經路大師那樣一個被譽爲神的成名人物,說隕落就隕落了,何況才成名幾年的自己?
說是有柳家護佑,可是,只要這黑公子把自己背叛的證據交給黎家,兩家聯合對付自己,那情形……
越想越怕,谷琴臉色一陣慘白,久久。才透出一口氣來,訕訕笑道,“……我不過開個玩笑,黑公子千萬別往心裡去,既然您那麼器重她,我好好待她就是。”心裡琢磨着怎麼能即讓穆婉秋活着,又不讓她入了未來家主黎君的眼?
緊繃的空氣頓是一輕,穆婉秋鬆了一口氣,“谷大師能識時務最好。”谷琴不再時時打算謀害她就好,否則。讓她天天對着一個時時刻刻想謀害自己的師父,未來日子的難堪,可想而知。
谷琴神情一鬆,隨即又皺起了眉頭,“……黑公子和我都對柏葉香秘方勢在必得。這可如何是好?”擡頭笑了笑,解釋道,“黑公子別誤會。並非我有意爲難您,實是……”
聲音淹沒在喉嚨裡,她誠懇地看着穆婉秋。
“我知道……”穆婉秋也皺起了眉頭。
谷琴懼怕黎家的譴責,對柏葉香秘方是絕不會讓步的。
可是。實力就擺在那裡,谷琴服軟並非意味着自己就是最後贏家。如果今天不能和她有個圓滿的結果,真硬碰硬,自己一定會死得很慘,這情形,這境地,縱有千般智慧,也實在讓穆婉秋硬不起來。
相互懼怕,兩人都有誠意合作,只是,條件硬生生地擺在那兒。的確讓人爲難,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願讓好容易緩和下來的氣氛再緊張起來。
氣氛依然融洽,兩人卻都僵直無言。
“要我放棄柏葉香秘方。除非它不是白師傅的……”良久,谷琴自言自語道,接着又搖搖頭,“……那又怎麼可能?”
上千雙眼睛見證,斗香會結果怎容她輕易篡改?
穆婉秋心砰地跳了一下。
“大師是說……”她儘量抑制着發顫的聲音,“只要白師傅把這秘方所有權轉給我,您就可以放棄了?”
這最好辦,她再把協議重新籤一下就好了。
“哪有那麼簡單……”谷琴好笑地搖搖頭,“只有柏葉香的秘方一開始就不是白師傅的才行……”又解釋道,“您的契約時間在我的之後,就算您能說服白師傅另籤契約把所有權轉給您,以大公子的明察秋毫,也不會善罷甘休。”搖搖頭,“不過掩耳盜鈴罷了。”
想想也是,穆婉秋有一達沒一達地用摺扇拍打着手心,?陷入沉思。
良久,她狠狠咬了咬牙,擡頭看着谷琴,“如果我讓白師傅承諾這秘方的所有權一開始就是我的……”
谷琴騰地坐直了身子,“……這怎麼可能?”手指着外面,“斗香會上幾千雙眼睛盯着呢。”
“……捨得銀子,這世上就沒有不可能的事兒!”穆婉秋猛一把捻開摺扇。
“……讓她親口承認這秘方是您的?”谷琴緊盯着穆婉秋。
“可以……”
“……讓她簽字爲證?”
“好……”穆婉秋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緩緩地倚了回去,谷琴長舒了一口氣,自她寡情的雙眸射出一道耀眼的光,恍如正午的烈日。
如果真能取得穆婉秋親口承認柏葉香秘方不是自己的證據,那麼,她就可以讓街頭流傳的穆婉秋欺世盜名、竊取秘方的謠言變成真。
如此聲名狼藉,黎君也會不屑!
只要黎君對她失去了興趣,即便活着,穆婉秋對自己也再不是威脅!有黑木撐腰又如何,五年的契約,五年時間,足夠她挖出那本魏氏秘籍了!
越想越美,谷琴險些笑出聲了,她強壓着一顆興奮不已的心,緊繃着臉點點頭,“如果黑公子能取得白師傅的字據,這柏葉香秘方我就拱手相讓……”頓了頓,“只帶了她去大業。”
她一定是又琢磨着想利用這個來毀我名譽了。
對上谷琴眼底閃閃的光芒,穆婉秋心裡一陣惡寒,有心反悔,只一猶豫,便果斷地點點頭,伸出五個手指,“五日,谷大師等我的好消息。”
白秋就是黑木,黑木就是白秋,都是她穆婉秋的化名,一紙承諾轉眼就能立好,可她偏讓谷琴等上五天。
能拖着晚一天去大業,她就多一天從容地安排柏葉坊的事。
“好,就這麼定了!”谷琴站起身來,“我等黑公子的好消息……”
“不過……”剛一轉身,又被穆婉秋叫住。
“怎麼……”谷琴身子一震,好容易想出了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法子,她生怕這位黑公子又突然反悔了。
“谷大師也看到了,柏葉坊日進斗金……”擡手示意她坐,穆婉秋緩緩說道,“這柏葉香的秘方可是價值連城啊……”
“黑公子的意思……”谷琴皺皺眉。
“想讓白師傅立下這樣的字據,我可是要花血本的……既是合作,谷大師總得表示表示。”
這話是讓她出錢了?
谷琴神經一緊,“黑公子想出多少銀子……”
“嗯……”微低着頭,穆婉秋琢磨着要敲詐多少纔會讓谷琴即心疼又能乖乖地掏出來,“雖說出身微寒,可白師傅也不傻……”輕搖着摺扇,“想谷大師也懂,這就好比打蛇要打七寸,如果一擊不中,讓白師傅起了反感,就麻煩了……”
“也是,谷琴贊同地點點頭……”又問,“那……黑公子打算出多少銀子呢?”這纔是她最緊張最關心的。
“這個……怎麼了也得三五千兩……”不疾不徐地說着,穆婉秋悄悄噯着谷琴的神色。
“三……三五千兩……”剛坐下,谷琴險些蹦起來。
她原是打算一文不給,用搶的。
迫於黑木的威壓,她能留穆婉秋一條性命已是天大恩情,還給那個卑賤的小雜工幾千兩銀子!
真是做夢!
待要發作,想起先前這黑木竟承諾拿一個作坊換柏葉香五年獨家使用權,神色又低迷下去,暗歎一聲,“……這就是他的行事作風啊。”
可惜,黑木這個人她惹不起,更做不了他的主。
“如果換做谷大師……”見她不語,穆婉秋反問,“給您五千兩,你會簽下那樣的字據嗎?”
換做是她?
只給五千兩?
這可是傷名譽的事兒,就是一萬兩也不行!
不說別的,就那天香丸的秘方,還只是使用權,柳風一出手就給了她五千兩,這且不說,還承諾用那個香方開的藝荷香坊有她二成利!
想起這些,谷琴下意識的搖搖頭,“不能……”隨即又一激靈,“身份不同,黑公子怎可拿我做比?”
“天香丸和柏葉香也沒法比啊……”穆婉秋似笑非笑地看着谷琴。
“你……”谷琴臉色騰地漲紅,隨即又萎頓下去,心裡暗歎一聲,“……什麼給白師傅補償,她這是敲詐我啊……真是個惡魔!”一瞬間,谷琴心裡把黑木的祖宗十八代都慰問了一番,嘴裡問道,“黑公子想讓我出多少兩?”
“一人一半,二千五……”
“太多……”谷琴搖搖頭,“一千五……”
“二千三!”
“二千……”心疼得直蹦,谷琴聲音近乎哀求,“真的不能再高了……”又補充道,“……這件事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我全是看黑公子的面子,您可是最大的受益人!”語氣甚是委屈。
從柳風那就得了五千兩,拿出兩千已經是極限了。
“我總是幫你解決了一個難題,嗯……”一語雙關,穆婉秋故作爲難地想了想,“二千就二千兩吧,我就吃些虧……”又笑着調侃道,“谷大師以後可要多加照顧我的柏葉坊啊……”
“好,一言爲定……”谷琴擦擦汗,“待白師傅的字據到手,我自會遣人把銀子給您送來。”
二千兩,在加這幾日賺的,也夠她在東城外買下一千頃香料地了。
和谷琴相視而笑,穆婉秋在心裡琢磨着等銀子一到手,她就叫李老漢去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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