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北方。
皚皚的冰雪覆蓋着五百年前地表城市的廢墟,廢墟之下,曾經的下水通道紛繁錯雜。
一切都已失去了往昔的輝煌,變得死寂無聲,連一隻老鼠的影子都看不見。
誰說連一隻老鼠的影子都看不見?
一隻灰色的小老鼠,沿着地下通道邊緣跑過,哧溜一聲鑽進自己的家,一隻在石磚牆後的小鼠窩。
磚牆後面的空間裡,有輕微的發電機的聲音嗡嗡作響,它帶來的熱量雖然微不足道,也足夠融化周圍的一小片寒霜,給鼠小弟一個不至於被凍僵的容身之處。
這整個城市大概可以任它稱霸,因爲這樣的地方再無二處。
牆內。
發電機帶動着一個小小的電暖器,聶寒冰坐在電暖器旁邊的舊沙發上打瞌睡。
這是一處舊時代常見的下水處理中心。
各種廢棄的管道縱橫交錯,但並不影響這個巨大的空間變成一個設備齊全的實驗基地。
“有發現,有發現!”一個興奮不已的聲音在這空間裡迴響。
聶寒冰打了個哈欠,坐着沒動。
這樣的話今天瘋子已經喊第十好幾遍了。
看來那個女的基因確實很特別,如果早一些能拿到手裡就好了。都是樑立磨磨唧唧,還偶像級人物,一年半載都拿不下個女生。這次要不是用周陽的命嚇唬一下她,讓她乖乖交出來,估計這輩子都甭想拿到。
不知道周陽現在怎麼樣了。
聶寒冰站起來,朝實驗室走去,瘋子那滿頭白髮的身影正在裡面埋頭忙碌着,估計誰叫他,他也不會搭理。
餘楓,這裡的人叫他餘瘋子,簡稱瘋子。
他對這稱呼一點也不介意,反正無論叫他什麼,他一般都不會意識到有人在叫他。
餘瘋子是聯盟最老的一輩基因學家,據說曾經和軍神何觀海關係密切。甚至有傳言說,何夏的鬼兵隊也頗受他關照。
何夏倒臺之後,他就辭了職,杳無音訊了。
當然,這都是她從樑立那裡聽來的,小老百姓纔不會知道這些。
她拿起桌子上一支粗水筆,在紙上寫道:“我先走了,有結果了老方法聯繫。”
她把紙貼在瘋子的電腦屏幕正中,這樣總能看得到吧!不過就算瘋子看得到,估計也不會搭理,還是要自己親自來要,他才憤憤然的說,我沒給過你嗎?
聶寒冰無奈的搖搖頭,離開了進化者俱樂部的秘密研究所。
……
在這裡的研究,雖然說也是通過基因改造來增加能力,但在她看來,和首相的秘密人類研究所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他們只針對進化者。
進化者的基因非常容易發生變化,它們會與外界的入侵結合,形成無數的可能,再優勝劣汰出最好的一個,固定爲自身的基因,轉變爲永久性的能力。
瘋子的工作就是將基因破譯比較,將有效的部分提取出來,像當時的覺醒血清一樣,通過注射,激發突變。
目前的能力樹還不全面,畢竟進化者俱樂部只有寥寥十來個人。
實驗體也缺乏,有些是俱樂部的人自願報名嘗試,有些是獵人公會找來的一些夢想提升能力的人,甚至瘋子本人,經常會是第一個實驗體。
不過,他們這裡可不會像首相的秘密人類研究所一樣產生一堆畸形。
瘋子的配方很安全。
即使是不穩定配方,也有很多人願意嘗試,也許會有小几率造成退化,但也會有小几率會獲得意想不到的能力,最大的可能就是什麼也不發生。
他們會將已知的能力分組,逐漸形成一個龐大的進化體系。
將來的某一天,在政權取得優勢的合適的時機,進化者和進化體系將被公開,和無數小說裡的修行者一樣,成爲高高在上萬民敬仰的對象,而不是政權打壓的對象。
在這個資源越來越少的世界裡,進化者終將獲得最後的生存權。
聶寒冰在荒涼冰冷的城市廢墟里奔行,一頭長髮被呼嘯而過的寒風捲起。
比起坐直升機,她更喜歡這樣開啓全速的奔行。
因爲她從小就生長在荒野。
那時候,同樣是進化者的母親,帶着她到處流浪,所有的樹洞和獸穴都能成爲他們的家,所有的變異野獸都是她的朋友或者食物。
她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只知道父親的名字叫聶煒,曾經是鬼兵隊的一員,直到死的時候都是。
穿過山峰,穿過叢林,穿過冰凍的河流,穿過破敗的城市廢墟,她像一陣北風一般,一直向南。
……
周陽聽着樑立講完了遠在北方的秘密研究基地的研究內容,目光落在手裡的那張進化配方上,已經劃分好了類別,就像一棵龐大的技能樹,就像遊戲裡用來加點兒那種。
只不過,灰色的佔了大多數。
“綠色的是穩定配方,大機率獲得想要的能力,紅色的是不穩定配方,對人體無害,小几率可能生成新的能力。灰色的是,沒有配方。”樑立說道,“不過目前接受過配方的人太少,還下不了定論。”
綠色的大多是一些基本能力,例如阿樂提到的“惡魔雙眼”,“自然癒合”,“遠距感知”這些,綠色的多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名字,看起來像是抗性類或者局部強化。
“技能名字很狗血。”周陽放下那張紙,做出了一句總結。“我還以爲你們在研究進化者怎麼解決和普通人的矛盾。”
“如果這方面能有突破,自然最好。但是很難,不然上輩人也不會鬧成那樣。”樑立收起那張紙。
當然,他省略了進化者最終統治世界的終極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