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拍飛

361 拍飛

林宜佳掀開了簾子。

她才一動作,偏見眼前楊廣北寬闊的後背一動,不待她眨眼,楊廣北已經閃身從寅一身上摘下佩刀,輕身一縱,只聽“啊”的一聲——

林宜佳只開的及看見一個民婦打扮的婦人高高飛起,又重重落在了地板上!

“砰!”

林宜佳瞳孔一縮,眼前復又被楊廣北的脊背擋住了。

“哪來的瘋婆子,也不看看這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楊廣北冷冷說罷,將那佩刀丟給寅一,皺眉道:“連個瘋婆子也攔不住,差點兒讓夫人和小姐受傷,回頭一人領十板子!”

“是!”寅一低下了頭。

楊廣北冷哼一聲,隨即將尚未跨出車廂的林宜佳輕輕一帶,將她整個人復又帶進車廂之中去,在榻上坐穩了。

“走!”

隨着楊廣北一聲令下,馬車又徐徐行動起來。

車子走了一會兒後,林宜佳恍然回神,問道:“千里……她……”

“放心,我用的是刀背,她只是昏過去了,並無性命之憂。”楊廣北輕聲說罷,又道:“榮親王府那麼多位主子出門,她又不是不認識其他的親朋命婦,總是不死心地纏着你做什麼!你大姐是親王世子妃,她的事情,你至今往後,萬萬別沾惹了。”

媳婦和小姑子之間的關係,本就惹人猜度。

若是讓那不知情的知道趙玲瓏今日之境地,難免會懷疑是林慧佳心狠如斯,害了小姑子如此。林宜佳身爲林慧佳的親妹妹,只能對林慧佳表示支持。

林宜佳悶聲道:“我知道。”

又過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問道:“她如今過的不好麼?”

她並未來得及看清楚趙玲瓏的模樣,只看到她一身普通的民婦打扮。爲了掩飾身份,打扮成民婦,亦是應該的。林宜佳心想。

楊廣北一哂,嘲諷道:“自然不如做郡主的時候過的好……這也是她自己走的路。踏錯了再想回頭……呵。”

楊廣北說的對,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走錯了路,就要付出走錯路的代價,雖然這代價有些慘烈了些。只是。既然她從未替旁人考慮過,也怨不得旁人再不能容忍,斷了她的來路。

林宜佳想到這裡,便不再多言。此時,福姐兒在藍心的懷中哼哼幾聲,林宜佳忙將她抱了過來哄着。

哪裡還有心思去想趙玲瓏。

回頭再說趙玲瓏。

楊廣北用刀背挑擊趙玲瓏的那一下,看着厲害,卻正如他自己所言,並未給趙玲瓏造成太多傷害。趙玲瓏只是難以置信自己會受到這種待遇,又措不及防之下。高高的飛起之後,落在地上,昏了過去。

京城百姓都是有眼力見的。

同安伯府的馬車雖然沒有做標記,但見那四周圍護的帶刀侍衛,就知道這是哪家權貴人家出行。而那婦人的行爲的確瘋瘋癲癲的,都不敢輕易行事。

後來,有人認出了楊廣北。

楊廣北的名聲,在同林宜佳的“天定姻緣”的佳話中,被人津津樂道了許久,而後又因爲得了新作物被封爲同安伯,大筆的銀子賺了。又有了不要錢舍苗給百姓之事,他的名字,絕對是爲人所熟知的。

正好今年是舍苗頭一年,在場許多百姓可都是得了同安伯府的新作物苗,剛巧才種到地裡去,正小心呵護着呢。哪能不念着同安伯的好處。

於是,百姓們這下不僅不會再多管閒事,反而紛紛指責起倒地的趙玲瓏,口中說道“瘋婆子訛人”這樣的話來。

楊廣北的力道不重,趙玲瓏很快幽幽轉醒。

她才一醒來。不及多想,便突然有一口濃痰正好吐到她淤腫的面頰上。她呆愣愣地用手一摸,看清楚手中之物,頭腦之中立即轟然鳴響,當即用衣袖胡亂擦着臉,一邊哇哇乾嘔起來。

“切,果真是個瘋婆子!”

她的這番做派更引起圍觀百姓們的反感,當場就又有人往她身上吐口水。幸好,更多的口水只是落在她周圍的地面上。

趙玲瓏嘔着嘔着,漸漸彷彿如麻木了一般,也不再嘔了,只無力地躺在冰涼涼的石板地上,任眼淚從眼?眶中洶涌無聲地流淌下來。

她容貌半毀,無聲而悲,百姓們到底都是有良心的,嘀咕了一陣之後,有人漸漸散去,有人依舊圍觀,倒再不往趙玲瓏身上如何了。

一個寬闊的馬車遠遠駛了過來。

車廂內的主子掀開車簾瞧了一眼,見到這一幕皺眉,吩咐道:“去問問是怎麼回事。”

跟車的一個僕從應聲出去打聽,很快折回來,想車廂內低低迴稟:“回公主……這婦人口中呼喊同安伯夫人的名諱意欲硬闖,被同安伯憤怒之下,用刀拍飛,而後就一直倒在這裡不曾起身。屬下瞧過了,她身上只是輕傷,並未傷及內臟骨骼之類的。”

“她看着也是年紀輕輕的,瞧身段也應該是美的。”思月公主面露幾分不忍,眼中更多幾分興趣,道:“女人容貌多重要,怎麼能給打成這樣呢?去個人,拿盒藥膏給她,帶她清洗一下,問問背景,就送回去吧。”

“公主體恤她,可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一個宮女奉承了思月公主一句,而後取了藥膏,出了車廂,到了趙玲瓏面前,嫌棄地道:“我們主子憐惜你,欲送你去醫館清洗敷藥,別躺着了,起來吧!”

趙玲瓏不知是沒聽到還是怎地,躺在那裡沒有動靜。

她的身上很髒,那宮女絕不會親自去扶她。見她不動,宮女皺眉,揹着車廂,用腳不耐煩地輕輕踢了踢趙玲瓏的腿。

趙玲瓏轉到眼睛,看清楚了那宮女,突然“呵呵”笑了幾聲,雙手撐地,艱難地爬了起來。

思月公主說幫助這婦人,自然會不吝錢財,見那婦人能行能走,就先找了個客棧,買了新的成衣,開了一間客房,供婦人清洗。讓那宮女守着她,準備一會兒問話。

而思月公主本人,則依舊去了邀月樓,準備享用她最喜歡的一道“松鼠桂魚”。

皇宮御廚總也做不出這道菜的味道。而且,從御廚房端上桌的飯菜,總是溫溫的,少了些熱氣騰騰的味道。

思月公主一月總有幾日,要出宮到這邀月樓來。

今日菜餚的味道都很不賴,思月公主用的很開心。她一邊吃,一邊想着剛剛那個婦人,便問自己的貼身大宮女道:“鬆兒啊,你說,剛剛那位少婦,看身段應該是長的很不錯的吧……不知道她同同安伯之間……是什麼關係?”

說話的時候,思月公主眼神閃爍,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鬆兒是個圓臉的宮女,長的很甜美。

剛剛下車的宮女名叫桂兒,也是一張圓臉和氣的面相。

思月公主本人卻是標準的瓜子臉兒,脣紅齒白消尖的下巴,生的十分俏媚美麗。

鬆兒和桂兒都是思月公主身邊最得寵的宮女。

此時,鬆兒正束手侍立一旁,聞言笑着答道:“盛京城誰人不知道同安伯和林六的天作姻緣?奴婢倒不覺得那少婦與同安伯有什麼關係……不然,那少婦從頭到尾一直喊着同安伯夫人的名諱,作何道理?”

“同安伯夫人是大婦,任何一個女子想進入同安伯的家門,可都要同安伯夫人批准咧。”鬆兒服侍思月公主好幾年,自然知道如何說纔是思月公主喜歡聽的內容,明明在辯駁那少婦與同安伯並無瓜葛,卻偏偏又這麼順勢猜度了一番。

思月公主聽了以後果然沒有露出任何不滿之色,又道:“許是那少婦曾經吃過同安伯夫人的虧,又不得同安伯的疼惜,從而失了心瘋,卻又不願找同安伯鬧,只是將一腔怨氣往同安伯夫人上面發泄呢?”

鬆兒反駁了,她卻還是要往桃色上面聯繫。

這一次鬆兒沒有不識趣地再同思月公主辯駁,只是笑道:“公主若是好奇,待會兒桂兒回來可不就知道了……”

思月公主滿意地繼續用餐。

沒讓她等太久,桂兒便輕手輕腳地進來,返身關好雅間的門,面色十分古怪。

思月公主見狀愈加好奇,問道:“怎麼了?”

桂兒欲言又止,幾次之後,才古怪地說道:“公主,您一定猜不到剛剛您救下的是誰……”

“是誰?”思月公主問道。

鬆兒拍了桂兒一下,嗔怪道:“別仗着公主疼你,你就賣關子了不說了……趕緊的,公主正想知道呢。”

桂兒聞言,輕聲地道:“回公主,她自稱是玲瓏郡主。”

“誰?!”思月公主瞪大了眼睛,騰的一下起身,道:“那人果然是個瘋子不成!誰不知道玲瓏姐姐染病去了!本宮還去弔唁過!”

桂兒低頭道:“回公主,奴婢也是這麼想的。只是,那婦人的聲音同故去的玲瓏郡主一模一樣……而且,她說,只要公主您見一見她,自然就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瘋了……再說,她的臉也不過是腫的,若是消了腫,也是能真相大白的。那婦人知道您是公主,想來不敢在您面前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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