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赫然看着那忽然砰裂開來的棺材,整個人彷彿是僵住了一般。
原本摔了火盆捧着劉氏令牌的冷長書算是衆人之中緊緊跟在棺材後面的,忽然前面擡着的麻煩斷裂開來,整個棺材砸落到地上。
那號稱是百年楠木的棺材居然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裂開了。
冷赫然臉色陰沉的看着那崩裂的棺材,沉聲喝道:“接着走。”
這就是要擡着棺材的下人趕快將這棺材送到城外的意思了,只要出了城外,到時候再在外面收拾一番,總好過現在在京城的城門門口這樣丟臉。
幸好這一路上下來,因爲有女眷跟着出殯,已經將閒雜人等都疏散開了。
可就算是這樣,這件事情也是鬧得沸沸揚揚,成爲了京城裡面議論的焦點。
等衆人歸府,在短短三天之內,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榮國公府的二太太靈柩在出城門的時候垮了的消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街小巷都開始流傳,說榮國公府的二太太劉氏是被害死的。
死不瞑目,纔會在即將要離開京城的時候,不肯離去纔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這本事無稽之談,可無奈如今民風淳樸,而且最是相信這類鬼神之說,要不然龍泉寺的香火也不會鼎盛到皇上每年都要去祭拜的情況。
在轉眼之間,榮國公府裡面的下人就都浮躁了起來。
原本安氏就是剛剛再次接管榮國公府,可是她的手段卻還不如劉氏來的強硬。
安氏只有在觸及到自己的利益的時候,纔會跳腳怒罵而已。
等到有人在後門的巷子裡面發現牆上居然被潑了狗血的時候,榮國公府的主子這纔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榮國公在短短的幾天之內,已經能夠下牀了。可是冷如凝卻還不建議榮國公現在就去上朝。
榮國公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大意不得,一直在府裡面安心養病。
現在榮國公就坐在前院的大廳裡面,看着坐在下面個個頷首低眉的樣子,原本總是看着順心的一家子,忽然就領榮國公的心情易怒了起來。
榮國公沉聲喝道:“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之前在府裡面養傷,府裡面的下人都不敢多嘴說錯了話惹他生氣。
所以,榮國公知道的事情瑞郎是劉氏的靈柩在即將出京城的時候忽然倒塌了,可是卻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得這般的大。
居然到了有人會將榮國公府看做不祥之地,破狗血來去晦氣的地步。
老太太看了看下面安安靜靜彷彿是聽不到榮國公問話的冷赫然和冷啓然,在心底微微的嘆息了一聲。
冷如凝打眼看去,就發現自己的兩個叔叔都打算沉默是金來對抗。
畢竟,在古代只要和這樣的鬼神之說沾上邊的,都不會是什麼好事情。就算有算命的說這個女孩子有仙女命格,最後引來的是福是禍答案都是未可知的。
“孫女聽說,外面如今將二嬸嬸靈柩倒塌的事情說的神乎其神。而前幾日有人經過咱們榮國公府巷子的時候,忽然跌倒了。
那人的兒孫纔會殺了狗,冒險將狗血潑在榮國公府門口前面的。”
冷如凝早在後門就安插的人手,在那人潑狗血的時候,榮國公府的下人就已經上去將人拿下了。
只是,這樣荒誕的理由,冷如凝卻是不相信的。
果然,睿智如榮國公也是哼之以鼻,他的眼神銳利的看向了冷赫然,開口問道。
“劉元正可與你聯繫了?”
“並不曾。只是長書和舅家還有聯繫而已。”
冷赫然低着頭,說話的聲音低沉而帶着幾分沙啞整個人看起來彷彿頹廢了好幾分。讓原本想要問他話的榮國公,也覺得再逼問不是很合適。
冷啓然聽到任自己二哥的話,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只覺得自己二哥實在是越來越厲害了,這邊用着自己兒子冷長書的名義和尚書府聯繫着,想要讓尚書府再記掛着外甥的情分助他一臂之力。
一邊又在明面上推開尚書府,讓自己父親氣消,好讓父親再爲他謀取福利。這樣的手段,他作爲三弟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冷氣然的嘴角微微勾起,朝着坐在冷如翰下手的冷如凝看去。
只是,現在可不是隻有他將自己二哥看做是餓狼。這府裡面,如今也出現了可以轄制自己二哥的對手了。
“這件事情既然查到了,那就給那人一些教訓就行了。不可傷人。”榮國公只覺得喉嚨像是堵着一口噁心的痰。
嚥下去讓他寢食難安,不嚥下去卻是吐不出來,只能這麼幹瞪眼而束手束腳的看着。
“祖父說的是,只是,那兒孫既然是孝順,不如咱們府上教訓一頓之後,只送他們一些藥材。也好回去之後,給他們的老父親醫治纔是。”
冷如凝明白自己祖父的意思,要是這人是亂七八糟聽信了謠言而做出這種事情來的,那麼他們榮國公府儘可用府邸的方式來教訓那潑狗血的人。
可是,現在那人打着孝順的旗號,要是榮國公府再傳出打傷人的話來。
豈不是讓外面的謠言越演越烈,只怕更是雪上加霜。
冷如翰看了看自己妹妹,卻是不開口,只是點頭:“這個方法好。”
榮國公看了看冷如凝,眼底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這樣,的確是恩威並施了。
事情說完了,老太太這才伴着榮國公回到了屋子裡面繼續休息。
冷如翰跟着自己妹妹慢慢踱步回去院子,隔了一會兒,冷如翰還是將自己心底的好奇給問了出來。
“做什麼還要多此一舉?那人不過是個平民百姓,肯定不是主使,那些話有幾分真的。不過是說出來想要逃過一頓打的託詞而已。”
冷如翰在聽到那什麼孝順的潑狗血的藉口的時候,就明白這些話不過都是糊弄人而已。
那暗地裡看着榮國公府的人,就等着他們發威。只是自己祖父睿智,並沒有打傷那人。
可是,冷如翰卻是看不清楚自己妹妹爲什麼要送藥給那人了?
是因爲想要藉着這個機會讓榮國公府力挽狂瀾,將名聲修補回來嗎?
冷如凝轉過頭,就看到自己的大哥眼睛亮光閃閃,可是臉上卻還是帶着疑惑。
冷如凝笑笑:“我送出去的藥材,只要那主使之人沾到一點,我就能憑着那味道找到他。”
冷如翰驀地頓珠了腳步,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妹妹臉上那狡黠的笑容,噸了好一會,冷如翰才撲哧笑出聲來。
臉上滿是哭笑不得的無奈,伸手在冷如凝的頭上揉了揉,寵溺的說道。
“小狐狸,就你最狡猾!!”
冷如翰帶着懷裡面的小狗崽,一步一步的朝着小巷子的深處走去。他的眼神裡面帶着戒備,身邊只跟着兩個人而已。
忽然小狗崽嗚嗚了兩聲,朝着一個拐彎的路口不斷的扭動着要走過去。
冷如翰怕小狗崽出聲壞了事,急忙安撫的摸了摸那小狗崽。
“應該是在這附近了。”冷如翰的身後傳出了一個悅耳的聲音,那聲音彷彿琴瑟奏起,好聽的讓人的心都跟着安靜了下來。
那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僕人服侍,臉上有些黝黑,可是一雙眼睛卻亮的出奇,彷彿是天上的星星降落房間點綴其中一般。
只是,再看到她那平凡無奇的臉龐的時候,驀地就讓人失望了。
只讓人覺得這世界還是公平的,給了這樣一個人好聽的聲音和漂亮的眼睛,卻讓人長得這般的平凡還爲奴。
冷如凝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轉過身一看,馬上又轉了回來,臉上出現了幾分古怪的神色。
只是腳下的步伐卻沒有停下,他擡腿就朝着拐彎的方向走了過去。
不過下個路口,冷如翰懷裡面的小狗崽就不斷的掙扎,冷如翰差點兒都要包不住這小東西了。
站在冷如翰身後的人緩步上前,將小狗崽從冷如翰的懷裡面抱了出來,再輕輕的放在了地上。
就看到小狗崽朝着一個大門跑了過去,在門口不斷的嗅着什麼,最後就坐在了門口不肯再動了。
冷如翰的眼底出現了亮光,看着這平凡無奇的民家宅院,忍不住嗤笑道。
“這地方倒是選得好。”
這地方離京城的達官貴人的府邸可是差着半個京城的路子,要是沒有自己妹妹的小心思的話,哪裡找得到這麼隱蔽的地方。
冷如翰伸手就要朝那門探去,卻被攔住了。
“翻牆吧。”剛纔那個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卻是讓冷如翰的額角不斷的抽動着。
冷如翰僵硬的轉過了自己的臉,看着那張根本就不熟悉的臉,咬着牙說道。
“你說什麼?”他的話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一雙眼睛裡面帶着威脅的意味,彷彿在說。
你要是再敢說一次,我就要動手了!!!
只可惜,他的眼神看起來兇狠無比,那人卻是用實際的動作給了他答案。
明明小小的個子,可是卻彷彿松鼠一般靈活的在牆上一撘一踩一彈,整個人就彷彿是一片羽毛一般的無聲落地。
“少爺……”跟在冷如翰身後的另外一個下人害怕的看着自己一向沉穩的少爺臉上破裂的冰痕,小聲提醒道。
“人已經過去了,您……”
話音未落,就看到自己少爺也跟着一眨眼的功夫跳了過去,只剩下一句小聲的囑咐。
“守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