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深沉,楚媚躺在牀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武侯兵法》的事情已經被她扔在一邊,這兵書是當世奇書,是否在拓拔諶這裡都還是一回事。更重要的任務是他身上是否有公子說的印記,一個月之期,已經過去十天,但是自從上次瀑布偷窺後,再無進展。
一陣冷風颳起窗戶咯吱咯吱的響動,楚媚條件反射般坐起,警惕道,“誰?”
雖然沒有點燈,但是楚媚能夠感覺到這個人已經站在自己牀邊。
“我可是北宸王妃,你想做什麼?”楚媚指尖夾着兩枚銀針,色厲內荏。她並不擅長武藝,唯獨擅幻術和輕功。公子從不讓她學種種殺人手段,就連暗器也是揹着公子偷偷練的。
她做過這麼多任務未嘗一敗,但更多是靠幻術和輕功智取,這種狹路相逢還指不定鹿死誰手。更讓楚媚驚訝的是,門口守着的青蓮呢?她可是武功高手,這人怎麼能夠繞過青蓮悄無聲息進來。
“噗!”牀頭的油燈霎時點亮,楚媚終於看清來人,一襲玄色錦袍,面色冷漠,眉宇間幾分桀驁,深邃的眼眸猶如深潭。
“王爺,原來是你。”楚媚看清人眉眼不由鬆了口氣,指尖一閃銀針已經消失不見,笑吟吟道,“王爺怎麼大半夜的嚇人,還讓媚兒以爲是有刺客呢。”
拓拔諶上下打量楚媚一番,脣角微微勾起,“幻醫仙子楚媚,幻術攝人心魂,醫術救死扶傷,亦正亦邪,江湖第一杏林高手。很多人見識過你的醫術,但是沒多少人見過你的幻術,因爲見過的人都死了。”
楚媚面色一僵,她用幻術殺人的事情基本沒人知道,所以更多人叫她幻醫仙子是指她如仙子一般夢幻,並非見過她的幻術。但是拓拔諶調查出來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自己成了他的王妃,他要是不調查那才叫奇怪。
“幻醫仙子殺人時擅用幻術和輕功,不通其他武藝,但是看你剛纔的反應,我應該給你添加一句,警覺性強,且擅暗器。”拓拔諶淡淡說道。資料裡沒說過楚媚擅長暗器,看來她比資料裡隱藏的還要深。
楚媚先是一驚但隨即淺笑道,“在我的預料中應該是我們成親的當晚,王爺就應該已經知道這些消息。卻是不知,王爺如今告訴媚兒這些,是何意思?”
“用你的幻術,幫我問點東西。”拓拔諶眼中眸光鋒利。
楚媚心下明白,原來不是爲了追究她的身份。也是,除了自己和公子的關係,其他的他應該早就已經查出來了。
“問誰?”楚媚謹慎問道。萬一拓拔諶是讓她對付公子那邊的人,她也好有個準備。
拓拔諶眸光一冷,“天殺閣,黃泉。”
天殺閣,黃泉。對於這個殺手的大名楚媚早有耳聞,不是公子那邊的勢力,沒關係,問就問,保證辦的漂漂亮亮,還能在拓拔諶面前混點好感。
楚媚心思陡轉,臉上卻一直都是笑吟吟,“王爺找我那就是找對人了。在媚兒的幻術之下,就算是王爺要知道他昨晚睡在哪個小妾房裡媚兒都能問的一清二楚。只不過王爺找媚兒辦事……是不是給點打賞?”
“你倒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要什麼?”拓拔諶大度道。
楚媚想了想,小心翼翼道,“金銀珠寶不要,天材地寶也不稀罕,唯獨想要一副王爺的畫像。”
“畫像?”拓拔諶不明所以,但是自己的畫像也不是什麼禁品,便道,“好,明日讓畫師畫給你。”
楚媚看着拓拔諶的臉色繼續小心翼翼道,“只不過這畫像我有個小小的要求。”
“說!”
“要王爺的全身像,一定要是不穿衣服的那種。”楚媚小臉低垂,兩根食指對着點點,“不能畫的太抽象,要比較寫實的,生動的,形象的,能一眼看過去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
饒是拓拔諶定力甚好,也是臉色一僵,“你要這個做什麼?”
“這個嘛……”楚媚早已經想好應付的臺詞,望着拓拔諶眉飛色舞神采奕奕道,“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媚兒看着王爺這般精彩的圖畫入夢,就像王爺睡在媚兒身旁一樣,從此不再孤單!”
拓拔諶臉色一黑,這女人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還要看自己非常“生動形象清清楚楚”的“精彩”裸畫才能睡覺,他娶的這個王妃到底是有多飢渴?
“撲哧!”門外響起一陣笑聲,隨即一個聲音努力憋着笑道,“屬下什麼都沒有聽見。王爺,已準備妥當,可以出發。”
第一卷 第一次夫妻聯手
楚媚一聽外面洛九夜的聲音頓時臊的滿臉通紅。她還不是爲了那個該死的任務,沒想到洛九夜還在外面守門。只說給拓拔諶一個人聽她還覺得無所謂,外面還有這麼一個人頓時紅着臉也不吭聲了。
怕什麼?一切都是爲了任務,我又不是真想對拓拔諶怎麼樣。
想到這裡楚媚挺胸收腹一雙熾熱的水汪汪大眼睛一動不動盯着拓拔諶。
“你真要?”看見楚媚這幅作派,拓拔諶俊臉一黑。
楚媚認真點點頭,“要!”
“做夢!”拓拔諶毫不留情拒絕,“出發。”
楚媚瞪着拓拔諶,氣勢洶洶威脅道,“你給不給?”
拓拔諶脣線輕抿,眸中神色玩味,“怎麼,不給你就不去了?”
“去,我當然去。”楚媚“幽怨”的望着拓拔諶,“北宸王府第一條規矩,北宸王的話就是命令。不服從命令,好走不送。王爺就是讓媚兒上刀山下火海,媚兒也得去。”
拓拔諶掃了她一眼,這般嬌滴滴大美人露出這樣的表情是個男人都會心軟,即便是他拓拔諶也吃不消她這麼“飢渴”的眼神,轉過身道,:
“跟上。”
路上楚媚才得知,原來這個黃泉還不在拓拔諶手中,而是在煦親王府的地牢裡。因爲皇上也看中了黃泉,煦親王把人交給誰都不合適,這才先暫且關押在他的府邸。
“這還不簡單,你跟皇上一起審不就得了,還得大半夜的潛入煦親王府偷偷摸摸審查,可真是有失你北宸王的身份。”楚媚感嘆道。
拓拔諶面無表情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洛九夜解釋道,“黃泉此人事關重大,若是正規的審問他肯定不會交待實話,而且王爺有些問題也不適合當着皇帝的面問。”
“洛公子,這麼說來,皇上和王爺不合?”楚媚落後一步,問道。
洛九夜淺笑道,“王妃是王爺的妻子,這些說給王妃聽也無妨。確實,皇上和王爺不合已久,倒是煦親王一直在撮合皇上和王爺的關係。王爺此次不願驚動任何人,只打算悄悄的審了又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所以一切就拜託王妃了。”
“哦,應當的。”楚媚點頭。傳聞拓拔皇族這一輩兄弟情深,外人看來也確實是兄友弟恭,但皇室裡要真說有親情,楚媚第一個不相信。
說話間已經到了煦親王府的府邸,洛九夜壓低聲音道,“王妃,今晚煦親王赴約不在府中。我等先去開路,王妃和王爺隨後跟上即可。”
楚媚點頭,看來拓拔諶也並不想跟這些王爺兄弟們撕破臉,不然就直接搶人好了。就算別人都知道是他做的,但是以他的囂張霸道,也沒人敢說什麼。
楚媚跟在拓拔諶身後,密牢裡的守衛都被洛九夜他們解決了,一路暢通無阻。
“王爺,這個是黃泉。”洛九夜指着監牢牆角一個昏死的囚犯說道。
他蓬頭垢面,渾身是傷,面容枯槁,渾身腥臭。
楚媚蹲下身將手搭在他的脈門上,“因失血過多導致的昏迷。”
“看來煦親王已經審問過他,不知道有沒有查到那五十萬兩白銀的下落。”洛九夜自語,問道,“是不是要先把他弄醒?”
楚媚搖頭,“不必。如今這樣更好,可以直接用入夢術。說吧,要我問什麼?”
洛九夜看了拓拔諶一眼,見人沒有表示,道,“先試試,問他五十萬兩白銀的下落。”
“好。”楚媚盤腿坐下,指尖銀針閃爍,嗖嗖數十根插在了黃泉的頭頂和臉上,幾乎把他的頭插成一個刺蝟。
監牢裡很安靜,楚媚也彷彿睡着了一般。
不過片刻,楚媚和黃泉同時醒來,兩人不約而同吐了一口血。
“不愧是天殺閣的黃泉,意志力這麼強。”楚媚擦了擦脣角的血跡。
洛九夜眼疾手快點住黃泉的穴道,道,“可問出來了?”
“五十萬兩白銀跟他沒關係,是另外一個人負責的。他只是收到一個任務,將李方滅口,以免李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他們似乎分工明確,他負責殺人不負責收款。”楚媚說道,“如果你們想知道銀子的下落,去審李方。”
洛九夜搖頭,“李方昨晚已經在牢房裡服毒自殺了。”
看來還是被滅口了,楚媚心裡暗道。
“黃泉的意志力太強,我的幻術也不是萬能的。剛纔想問他指揮李方的那個人是誰,他就從夢中掙脫出來。以他這種意志,幻術還能再用一次,他就會變成白癡。你們到底要問什麼確定一下,我在幻境崩潰之前儘量多問一些。”楚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