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夫康率部向東南移動了一段距離,停了下來,方圓百里嫋無人煙,羅夫康把一排空無一人的木屋作爲自己的指揮所,以之爲中心,派出偵察人員在幾百公里內拉起警戒線,嚴密注視敵人的動向,尤其是部隊右翼一側,有無敵人的身影。至少到目前爲止,羅夫康把守的後方還沒有出現敵人。
一個黃馬軍的騎兵向他這邊駛來,這名戰士神態疲憊,連同他騎着的馬也一樣疲乏,戰士沙啞地說:“捷,捷報”。這名戰士被扶下馬,喝了口水,歇息一下。羅夫康向他打聽“捷報”一事,戰士吐出幾個字:右大將,全殲右大將,一萬多人。然後,稍息片刻,那名黃馬軍騎兵匆匆忙忙向史大尉報捷去了。
全殲右大將一萬多人,羅夫康聽了之後,心裡挺高興,回過神一想,覺得有點不對勁。據他所知,帝國境內並無右大將的部隊,右大將是蒙古汗軍的將領,可帝國境內沒有成建制的蒙古汗軍的部隊,帝國境內沒有,難道是在蒙古汗國!?這個想法在羅夫康的腦中一閃而過,他有點不敢相信,也許他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畢竟此事還未得到證實。
不過,一提到右大將,羅夫康忽然想起一件事,這件事已過去二十五年了。羅夫康問老團長鄭維浩是否記得二十五年前帝國軍隊進攻蒙古汗國一事。
老團長鄭維浩說,當然記得,這事怎麼能忘呢。
鄭維浩是帝國一師中最年長的人,過四十五歲的他向着五十歲邁進,因爲在進入特兵隊之前鄭維浩當過都團,羅夫康等人遂稱他爲“老團長”。
羅夫康和鄭維浩兩人坐在木屋旁,聊起了二十五年前深刻影響帝國的那件事。
二十五年前,紀元一六五年,帝王二世末年,由於當時蒙古汗軍在帝國西北地區橫行肆虐,極爲猖獗,帝王二世令陶省利將軍率七萬兵馬,其中騎兵三萬,討伐蒙古汗國,藉以緩解蒙古汗國對帝國西北部施加的軍事壓力。大軍出發之際,帝國的一個詩人特地作了一首出征的詩,羅夫康在帝國特高課學習時讀到過這首詩,至今羅夫康仍能把它背出來:
瀚海雲長暗雪山,
孤城遙望狼居山。
草原百戰穿灰甲,
不破蒙汗誓不還。
陶省利將軍出師,一開始屢破敵陣,在源河以南,擊破右大將部,斬殺近二萬人,擄獲牛羊無數。本來可以見好就收,沒想陶省利率部竟一路渡過源河,朝西北方向繼續追殺蒙古汗軍殘部,不料,被蒙古汗王墨頓的十萬鐵騎攔住去路,陷入重圍,“馬蹄聲碎,喊聲聲咽,屍橫遍野,長雁悲鳴”,陶省利將軍以下七萬將士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
羅夫康認爲陶省利七萬將士的覆滅的原因有二個,一個是孤軍深入敵境;另一個是兵力不佔優勢,尤其是騎兵,處於絕對的劣勢。從中羅夫康得出一個道理,即要跟蒙古汗軍進行主力決戰,沒有騎兵的優勢,是很難打贏敵人的。
老團長鄭維浩感慨地說,也是這次作戰的失利,使帝王二世深受打擊,不久便逝世了,此後帝國軍隊再也沒有主動進攻過蒙古汗國,一直在被動挨打。
雖然此事過去已久,但羅夫康和老團長聊起這件事,依然唏噓不已。這是一件令帝國永遠悲愴的往事。
周世陽的五千人,順着西南方返回,周世陽認爲隊伍越偏向西南越安全,一路馬不停蹄,爲了照顧重傷員,女眷把自己坐的馬車讓給重傷員使用,幾個人擠在一起,乘坐一輛馬車。由於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一路又催促快速行進,不少戰士騎在馬上不知不覺打起嗑睡,從馬上摔了下來。女眷紛紛抱怨,走得太快,太急,要休息一下。周世陽聽到抱怨聲,考慮到路途遙遠,隊伍是該休息一下了。
周世陽的妻子桂芬對他說,不少戰士因疲勞過度出現掉隊,很多人要求原地停下來歇息後再走。周世陽見不遠處有戈壁灘,指着說:“我們到那片戈壁灘休息一下”。
來到戈壁灘上,看到衆人疲憊不堪的樣子,周世陽又提醒了幾句:“大家休息期間,不要生火做飯,敵人可能就在不遠的地方,你們做飯會被敵人看到,暴露隊伍的目標。”
“這裡都是荒沙荒地,沒有水,又怎麼能做飯。”一個女眷說道。
周世陽回話說:“我只是提醒你們一下,你們餓了,就吃點乾糧,辛苦幾天,等碰到自己人就可以解脫了。”
周世陽坐在灘地上,前面是一望無垠的黃沙,夕陽西下的天空飄浮着幾朵血紅的雲霞,他轉過頭看看北方,心中忐忑不安,周世陽感到北方有股逼人的殺氣襲來,大批的蒙古汗軍似乎正朝帝國邊境急馳而來。
當蒙古汗王得知自己的國土遭到帝國軍隊的進攻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帝國的軍隊不是在千里之外嗎,怎麼突然跑到蒙古汗國的領地來了,襲擊了聖城,還跟右大將的部隊火拼上了。但是,看前來報告的蒙汗騎兵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神情慌張,說話吞吞吐吐,把自己的所見所聞講得繪聲繪色,聽起來不像是假的。蒙古汗王命左大將率部前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然後前來彙報情況。
左大將走出王庭後,在一旁的左賢王說:“汗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果帝國軍隊真的向我們發動進攻,我怕光憑左大將是難以應付的,應該再多派人馬去才行。”
蒙古汗王聽了左賢王的話後,從王位上站起來,走了幾步,思慮過後,作出了決定:他親自率軍,左右兩賢王隨同,各帶一部兵馬,去探個究竟。
周世鋒一覺醒來,發現天怎麼還沒亮,周世鋒不知道,他已睡了足足一天,周世榮的部隊又在原地多呆了一天。阿勒兒密切關注周世榮部隊的動向,他對負責盯視周世榮部隊的偵察人員叮囑,要快,發現敵人動向快,回來彙報快,要盡最大努力以最快的速度把敵人當前的動態報給他。在阿勒兒看來,傳遞情報的速度關係到能不能截住這支敵軍。
拓善跋覺得阿勒兒做事太精細了,他認爲敵軍在原地遲遲未動,應抓住這一時機,率軍跨過沙漠,主動與敵作戰,一舉把敵人殲滅掉,而不是在沙漠中等着敵人的到來,再予以截擊殲滅,這樣做不僅會讓敵人跑掉,還會引起不必要的誤解。拓善跋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了阿勒兒,阿勒兒沒有采納,阿勒兒有自己的打算,一個精打細算的想法。拓善跋見阿勒兒堅持己見,礙於他是金軍最高指揮官,只好隨了他。
阿勒兒得到周世榮部隊開拔,向西南方返回的情報後,迅即把部隊集結在西南方一線上,等着周世榮部隊的到來。阿勒兒心感歡悅,好戲又將要開始了。
周世陽的人馬走出了瀚海沙漠,周世陽回頭望了望那片風沙走石,死寂沉沉的沙漠。有一百多名重傷員永遠留在沙漠裡,被風沙遮蓋,被黃沙吞沒。一想到這,周世陽心裡抱怨五弟的魯莽,使部隊走了這麼多路,來時容易,回時難,重傷員缺醫少藥,整日呻吟,不少女眷因沙漠晝夜溫差大,傷風感冒,有的人還發起高燒,戰士們臉上沾滿了沙子,一副疲勞乏力的樣子,整支隊伍狼狽不堪。現在走出沙漠,踏上草地,空曠的草地暗伏殺機,敵人有可能會發現他們,一旦被敵發現,就他那支隊伍的人員組成及精神面貌,與敵交戰,不是必死無疑,就是九死一生,周世陽心裡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心中七上八下。
周世陽拿着指南針,看了一下,隊伍不再往西南走,改爲向南,因爲周世陽認爲向南走能碰到羅夫康的部隊。周世陽催促隊伍加快速度,儘快向羅夫康的一縱隊靠攏,越快越好。周世陽推測一下,自己的隊伍如能快速行走,三四天就可與羅夫康的部隊會合,當然,中間肯定要停停走走,那樣的話,至少得四五天。周世陽心裡默默祈禱在這幾天裡可千萬不要碰到敵人。
周世陽的隊伍無疑是幸運的,他們沒碰到敵人,卻遇到了墨綠色的羅夫康的士兵,他們是偵察兵,看到周世陽一行人,很快認出是自己人,上前跑過去。周世陽看到他們,好像見到親人一樣,興奮異常,忙問他們,你們羅將軍現在何處?周世陽得到的回答是:羅夫康部距離這裡有三百多公里。周世陽請求偵察兵爲他帶路,這樣的話,他的隊伍就不會走彎路。
在偵察兵的引導下,周世陽的隊伍走上了正軌,周世陽的心裡着實安寧不少,因爲他的隊伍正行進在正確的路線上,離目標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