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緋色低着頭，根本就不敢去看她黑得發亮的眸子，卻是一字一字，緩緩地說了出來。
那一刻，心在窒息。
方桐桐的眉宇漸漸地凝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結子，有些意外，又彷彿不算是意外，她知道他最近對她有問題，可是她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一句話來。
慎重考慮，這可不就是婉拒了她？
兩人在一起九年零三天，她幾乎每一天都跟他在一起，時刻不分，她是他的醫生，助理，秘書，情人，保姆。
兩人相知相熟，也相親相愛，可是現在他說出慎重考慮這四個字。
她很想說你這是想卸磨殺驢嗎？
可是她太瞭解他了，以至於瞭解到明知道他在拒絕她，可是卻還是不相信他是這樣的人，他愛她，她是看得出來的，結婚的事情，他比她還要歡喜，可是這歡喜才持續了不到一個月，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怎麼會這樣呢？
“緋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告訴我好不好？你不說，我不懂！”她看着他，眼眶通紅，咬着脣，輕輕地問道。
她不生氣他的話，只是覺得無盡的哀傷。
“桐桐，我總以爲我跟你在一起是愛，可是到了最近，我才發現，也許，我對你，一直只是一份依賴，與愛無關。”無情的話，從他的口中緩緩吐出。
出來的時候，他擔心被粉絲認出來，戴着墨鏡，她看不出他眼底的神色，她無從猜測他在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只是覺得心一下子就涼了起來，然後，那冷意，從心口，順着血液，流向了全身，喉嚨哽得特別難受，想哭，可是偏偏哭不出來，就那麼靜靜地盯着他，看着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愛他，很愛他，幾乎受到無法自拔，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她就愛上了他，受了九年零三天，愛了這麼久，早已經把他當成自己血液裡的一部份了。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與他分開，而她也知道，他也愛上她了。
可是今天，她竟然不敢肯定，不敢肯定這個男人，是不是也愛上她了。
真的，只是依賴嗎？
真的，只有依賴嗎？
她做不到癡纏爛打，可是卻也做不到轉身離開，因爲她害怕，一旦她真的轉身離開，是不是他與她之間，就真的一切都完了呢？
她承擔不起那樣的後果，那會讓她生不如死。
雙手，緊緊地捉着咖啡杯，幾乎要把咖啡杯給擰碎，好半晌，她緩緩地擡起了頭，嘴角扯起了一抹笑：“好啊，結婚畢竟是大事，慎重考慮是應該的。”
看着那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連城緋色幾乎要控制不住上前去抱着她，安慰她。
可是，最後，他只是忍了下來，低着頭。
墨鏡後面，他的雙眼，已經通紅。
“嗯。”他嗯了一聲後，不再說什麼，繼續工作。
因爲，不知道要說什麼，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他怕再說下去，看到她痛苦的樣子，他會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