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九章,心不狠,事難成

房間裡面靜幽幽的。

祁王先紅了眼眶。

他看着齊清兒的眼神,又期盼,又渴望,還有些隱隱的失落。

齊清兒微揚臉,道:“你不該過來的,今晚不屬於你和我。”

祁王心抽到按耐不住,道:“你說話一定這樣狠嗎?你明知道我愛的就只有你,你一個,十六年從來就沒有變過。”

齊清兒將心中的情緒掩藏得很好,起身走到一邊,道:“可你是王,你的身邊不可能就只有我一個人。你要綿延子嗣,不爲自己也要爲後繼江山。”……“也許你還不知道,我答應過嚴頌,一旦翻案,我就和他遠走江湖,遠離京城……”

祁王眼中滾下熱淚。

這些話嚴頌不是沒有對他說過。

當時他不相信,以爲是嚴頌的一己之言。

現在從齊清兒嘴裡說出來,心中刺痛無比。

原來到頭來,不是他娶不了她,而是她不願嫁他。

他故作鎮定,不讓身子顫抖。

他是王,天下沒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他不會讓她離開,絕對不會。

可嘴上卻道:“好……你若覺得這是唯一的出路,我不反對。”

齊清兒旋過身看他。

但眼神只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秒,就收回。

他臉上有痛,她看不下去。

“夜深了,回去吧!”她道。

祁王覺得身子麻木,挪動幾步竟渾然未覺,怪異得很。他衝着她的側臉道:“好,也許你我都需要靜一靜。清兒,我給你時間。至於翻案,我做不到手不沾更多鮮血,你也必須學會心狠,否則此事難成,我希望你能明白。”

齊清兒沒點頭,沒有語言迴應。

只看着他,目送他離開。

祁王出去後又在府門口站了良久,癡癡的看天,看黑暗一片。

直到天邊泛了魚肚白,方回了府,又在書房坐了良久。

那邊洞房外的喜婆子們,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哪裡經得住站守一夜,早坐在地上呼呼大睡。

日上三竿,太陽照屁股,才醒了。

兩人起身,湊到門貼着耳朵聽聽,裡面早了動靜。

不覺相互笑笑。

指不定昨晚怎麼樣了,今早多睡一會兒也是應該的。

又過了半個時辰,屋裡傳來葛莜的聲音,意思要起身梳洗了。

一個從葛太尉府上跟來的婢女忙準備的毛巾,熱水,等物進去。又過半個時辰,喜婆子們纔敢吱聲說要進去,需一件東西。

幽幽的聲音從裡面飄來,帶着羞澀,道:“昨晚幸苦兩位喜婆了,你們要的東西......在案臺上呢!進來取吧!”

兩喜婆笑呵呵,事至此,她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可進了屋子卻沒瞧見祁王,不由得驚訝,道:“祁王殿下,沒在?”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四下張望。

葛莜正坐在銅鏡面前梳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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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上,祁王沒陪她一起醒來,面子有些掛不住。

但轉念一想,祁王將來是要有大成就的,哪有時間睡懶覺。他積極向上,她高興還不及呢!

逐對喜婆道:“殿下一早上就去了書房,怎麼你們守在門外都沒有瞧見。”

喜婆子臉一黑。

守夜是不能睡的。

忙又疊起笑臉道:“許是奴才沒注意。”上前取了帕子收進楠木盒中,又對葛莜道喜,說得嘴像抹了蜜似的。

葛莜笑盈盈的目送她們離開。

頓時覺得心寬不少,對旁邊的婢女道:“細細上妝,一會兒我要去書房見殿下。”

……

但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無樑殿中的皇后聽聞太子被廢,大病一場。

整日嚎哭不休,常常指着牆角說,你別過來。

把秋紋也折騰得夠嗆。

想請太醫來給皇后瞧瞧,逮着送餐食的嬤嬤求通融,結果人家根本不理會,說:這可不是她分內的事,她做不了主。這無樑殿就跟那刑部的牢獄差不多,你什麼見過太醫進牢獄給人瞧病。

說得秋紋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想吼幾句又不敢,只得憋屈着。真不知上輩子造的什麼孽,跟了皇后這麼個主子。

其實關在無樑殿的皇后,不應該知道外界的任何事情。

可她人已經虎穴,自然有人落井下石。

消息是蕭貴妃託人傳達進去的。

六皇子害了她的皇子,她的皇子軒王痛失大好前程,她連殺了六皇子和皇后的心都有。

若不是皇后禁足無樑殿,恐怕早已經被她碎屍萬段。

皇后貴在殿中唯一的一座佛像面前,嚎啕大哭,哭幹了眼淚,哭啞了嗓子。

突然她對着天花板大叫,道:“馥雅郡主都是你害的,你害了本宮的皇子,害了本宮的公主,害了本宮的哥哥,你做盡了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不得好死。”模樣癡癡顛顛,忽然又恍然大悟的笑,道:“哦,對了,本宮還是國候撐腰呢!你還不知道吧,馥雅郡主。嬴國可是本王的父親,陛下見了他都會禮讓三分。他得知了本宮的事,一定會回來救本宮的,到時候馥雅郡主,你就會死得很慘,慘到你不能想象......”

她邊說邊笑,手舞足蹈。

秋紋在一旁看得揪心,看着佛像默默道:千萬別講皇后的話聽進去,佛像面前不該有此等蜚言,還請佛祖原諒......

事實上,遠在江南的嬴國早收到了六皇子的來信。

他接到信,當即就備了馬車往京城趕,以至於沒有時間先給六皇子回信。

到了快入京的時候,又收到嬴謝的書信。

這時的他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嬴氏一族的勢力,被擊得支離破碎,皇后無勢,太子無權,嬴謝手上再無兵力,且他們一個個都危在旦夕。

年過半百的嬴國坐在馬車中摸着鬍鬚蹙眉思考。

嬴謝的來信中特別指明瞭祁王現在的勢力。

他是什麼時候平步青雲的?又是什麼時候得到皋帝重視的?他不是應該不理朝政只喜逍遙的嗎?凌王造反他又是如何找準時機,在皋帝面前表現自己的?還有六皇子和嬴謝,又是誰在後背作梗?皋蘭潔怎會突然沒了孩子?當初給皋蘭潔的做法的法師背後到底有沒有什麼貓膩?

帶着這些問題。

嬴國忐忑不安的入了京。

毫不避諱的先去見了皋帝。

養心殿門口張公公差異,“嬴國候,您怎麼來了?您不是......”

嬴國笑笑,鎮定自若,“本想從江南往北境去,在熱的地方呆久了就想換一個地方,去感受一下北方寒冷的天氣。剛好途徑京城,又聽聞陛下病了,想着還是回來看一看,畢竟陛下對臣也曾有再造之恩吶。”

這一番話絲毫沒提六皇子和皇后,還有嬴謝。

似乎他回來就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就是來看看陛下的。

張公公也笑笑,道:“嬴國候來得突然,怕是要先等一等呢?奴才先進去回稟一聲。”

等?

嬴國疑惑。

縱使嬴氏落寞了,他嬴國本人的威嚴還在,和皋帝之間那多年的生死友誼還在。

他又難得回來。

照理該不會讓他在門外候着。

便問道:“張公公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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