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焦媚斷情

傅鑫與赫連鴻軒之間並沒有什麼蕩氣迴腸的主僕情誼,有情誼的是傅鑫的師父周乾與靜婉皇后之間,當年靜婉皇后薨的不明不白,周乾本是靜婉皇后孃家的家生奴才,但機緣巧合之下,靜婉皇后幼時救下了被其他下人欺負的周乾,並給了周乾自由,讓他自己去尋出路,不要一輩子爲奴爲婢。

從那時起,靜婉皇后就成了周乾心中最神聖的存在,周乾離開靜婉皇后家,去寺廟拜了師父潛心練功,只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回到靜婉皇后身邊保護她,就像幼時她保護了自己那般。

但當十幾歲的周乾學成離開少林寺的時候,靜婉皇后已經入了宮,成了皇上的妃子,周乾知道自己身份低位,並沒有對靜婉皇后有什麼非分之想,他只是想一直能看到靜婉皇后,也就知足了。最終周乾還是沒有做到靜婉皇后說的,“不要一輩子爲奴爲婢”,他決定進宮,去做侍衛。

周乾寡言少語,又踏實肯幹,晉升的很快。很快就做到了先皇的貼身侍衛,可以在御前行走,周乾內心無比激動,他這麼努力,這麼拼命就是爲了可以再看到靜婉皇后,終於他經常可以在皇上身邊看到溫柔的靜婉皇后,看着靜婉皇后生下皇子,周乾滿足極了。

可惜好景不長,那日事發突然,周乾不在宮內當差,當他聽到消息的時候靜婉皇后已經被打入了冷宮。

之後周乾想盡一切辦法,終於偷偷去冷宮見到了靜婉皇后。靜婉皇后還是一如往常的模樣,只是眼中那些幸福滿足全變成了憂愁。周乾剎那間都想去殺了先皇得了,還是被靜婉皇后攔下。靜婉皇后只說,這都不是皇上的錯,一切都是命數。

靜婉皇后已經做好了隨時赴死的準備,只是拜託周乾一定要照看好還是幼子的赫連鴻軒。

周乾含淚應下。

那之後沒幾日,赫連鴻軒就被封爲太子,跟着靜婉皇后就在冷宮薨了。其實周乾知道,靜婉皇后哪裡是因爲風寒沒有及時救治,她肯定是被人害死的啊。

周乾把所有恨意都藏在心裡,他調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把仇人鎖定在了元肌身上。

於是周乾在爲赫連鴻軒安排了傅鑫之後,就做好了準備去占星閣刺殺元肌。

要知道當時元肌可是先皇的寵臣,周乾刺殺失敗,當場就拔劍自刎了,只留下一個傅鑫,在赫連鴻軒身邊長伴。

傅鑫是孤兒,他自小在少林寺被周乾收養,又教授他武功,周乾對傅鑫來說,就是父親的存在,周乾去刺殺元肌之前把傅鑫安排進宮,並告訴傅鑫隱藏身份在宮內,這一生都要唯赫連鴻軒之命令是從,若不然就是違抗師命,就是不忠不義不孝之人。

沒過幾天,周乾的死訊就傳到了傅鑫這裡,傅鑫這才知道師父那些話的用意,於是就此守在赫連鴻軒身邊。

可那時的傅鑫可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遇見一個如焦媚這樣的女子,讓他動心動情不能自拔。

傅鑫盯着焦媚良久,最終還是站起身,把焦媚攬在懷裡:“罷了。”

這聲罷了是什麼意思?是罷了,再也不管了,還是罷了,不去逼問你了。

焦媚不敢細想,只能先安撫過傅鑫,然後再通知尋兒他們想辦法,於是她便道:“此生只望君相知。”

此生只望君相知,是焦媚的心裡話,她也有她的堅持和不能告訴傅鑫的苦衷,可是她希望傅鑫明白,自己愛着傅鑫的心是真的,盼望和傅鑫長相廝守的感情是真的。

風波暫時過去,傅鑫來去匆匆。

隔日,焦媚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尋兒,因着百里沙在宮裡消息不便來回傳送,尋兒就和現住在富貴樓的豔娘、馬叔、意之還有焦媚一起商議此事。

但說起來都是各有爭議看法,也各有理由,馬叔和豔娘覺得不能再把人分散遠了,萬一宮裡那兄妹二人爆發了戰爭,百里沙還指着這羣人安全護送出鳳雲,現在又多了牧秋語,這樣一來更不容易逃走,所以人還是要留在京城附近。

意之和豔娘則認爲勢力已經被發現,就只能儘可能的化整爲零,不然就算百里沙和牧秋語逃出宮裡也沒有了指望,一切都要重頭來過。

尋兒則是覺得兩邊都有道理,一時之間陷入了僵局。最終無奈,尋兒還是決定趁着夜色入宮找百里沙商議此事。

但誰知,尋兒剛從後門處出去,就被從天而降的身影打了個措手不及,看不清來人,尋兒就開始奮戰。

後門的動靜還是驚到了意之和焦媚,兩人趕緊來幫忙,可站在門口定睛一看,與尋兒打得火熱的正是傅鑫。

焦媚大驚。尋兒和傅鑫的身手本就不相上下,可現在傅鑫手持長劍,尋兒毫無準備,赤手空拳,自然落了下風。意之見狀,看了一眼焦媚,還是轉身加入了戰鬥。

傅鑫以一對二,越打越起勁兒。焦媚大喊一聲:“傅鑫,別打了!”但現在傅鑫就像搞清楚他們身後的主子到底是誰,根本顧不上焦媚說的話。

又過了一刻鐘的時間,焦媚心急如焚,武功高強的人過招時間太長十分容易走火入魔。傅鑫以一敵二,本就用了十成十的功力,再這樣的下去,肯定不是敗了,就是走火入魔吞噬了自己本身。

焦媚從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放在自己脖子上,尖叫道:“你若再不收手,我就自盡!說到做到!”

三人皆是一愣,但隨即又專心投入了戰鬥。

焦媚見狀繼續喊:“我數到三,一,二”焦媚是在賭,賭傅鑫到底在乎不在乎自己,難道那些倫常道理就那麼重要嗎!就不可以爲了愛情放棄一切一次嗎?

焦媚見他們還是沒有停下來的趨勢,最終閉上了眼睛,喊出一個:“三。”就把高高擡起匕首準備自己脖子裡。

就在這時,傅鑫還是飛身焦媚身側,用手背打下了她手中的匕首,踢的遠遠的。“你到底想幹什麼!”

焦媚紅了眼眶:“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爲什麼你就不能不去計較這些!我發誓我們不會對你和你主子造成傷害!”

“爲什麼?”傅鑫看着焦媚,在看看帶着人皮面具的尋兒和意之:”你們的主子到底是誰?“

意之道:“恕我們不能說,我們只是爲了保命而已,絕不會隨意傷人。”

尋兒抱拳道:“傅大人,咱們都是一樣的聽命於人,何必如何拼命呢?況且你上頭那位真的值得你這樣拼命?“

傅鑫冷着臉看着尋兒和意之,不語。

焦媚見狀便道:“你們先回去吧,我與他說說話。”

尋兒點點頭,和意之回了富貴樓中。焦媚這才抓着傅鑫的手臂,道:“我求你了,別再追究了,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若不知道,我爲何還會查到?若是各爲其主,你們勸我放棄堅守,那爲何你就不能告訴我背後的人到底是誰?”傅鑫反問。

焦媚輕嘆一口氣,道:“因爲他跟赫連鴻軒不同。他知道我和你的事情之後,第一想到的是放我們遠走,赫連鴻軒呢?因爲你對他還有用,所以他要留着你,要利用你爲他做事!這樣的主子值得你這樣嗎?還是說你之前與我說的那些甜言蜜語都是屁話?”

“你!”傅鑫看着焦媚,換了個語氣道:“若我現在讓你跟我走,我把你安頓好,再處理富貴樓。你可願意?”

焦媚楞了楞,堅決的搖搖頭:“富貴樓就是我的命,他們都是我的兄弟姐妹!”

傅鑫聞言嘆道:“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不能放棄的東西。我曾說的話是真是假你比誰都清楚,就像我清楚你對我是真心還是假意。但是。”傅鑫推開了焦媚的手,閉上眼睛,不再去看她真切的目光,冷聲道:“但是我們還是不應該再這樣了。我爲了主子,你爲了主子,可惜我們的主子不是一個。”

“你什麼意思?”焦媚提高了音量。

傅鑫沒有理會,他轉過身去,才道:“這次,請你忘了我,我不會見你,你也別來找我。我知富貴樓對你重要,我替你瞞下,是我最後能爲你做的事。從今後,你我之間,一刀兩斷。”

而後,傅鑫飛身遠走。焦媚留在巷子中呆滯看着,沒有去追。因爲她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去追上去,傅鑫想要的答案,她沒辦法給,也永遠不會給,也許真的應該這樣?道不同不相爲謀。

可是,一刀兩斷什麼的,呵呵,未免也太薄情了吧。焦媚苦笑一聲,心內酸楚無比,最終還是要這樣嗎?還是要讓自己放棄他,放棄自己的心。

六月炙熱的陽光灑在巷子裡,卻再也沒辦法溫暖焦媚那顆已經隨傅鑫遠去的心。

焦媚望着傅鑫消失的地方很久,她忽然蹲在地上,放聲痛哭起來。誰能來告訴她爲什麼,爲什麼自己要愛上傅鑫,爲什麼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什麼有情人終成眷屬,全都是用來騙傻子的吧!有情有愛就能在一起了嗎?就能不管不顧,就能放下所有遠走高飛嗎?爲什麼傅鑫就是不可以屬於自己。

焦媚哭的歇斯底里,尋兒、意之、豔娘、馬叔包括若雨都聽到了,但沒有一個去勸一勸焦媚。

若雨不忍,擡腳想出去,卻被尋兒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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