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之外,墨畫還是像牧秋語剛剛進去的時候那樣,在門外候着,時不時還要回頭看看緊閉的雅間房門,臉上有那麼一點焦慮的神色。
婉娘就站在墨畫的身邊,見到墨畫這樣一幅擔憂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一聲,道:“墨畫姑娘這幅樣子,可是在擔心我三和軒招待不週啊?”
“掌櫃說笑了,婢子只是覺得,姑娘進去的時間實在是有些長了。而且,侍琴姑娘的琴聲,似乎已經停下來了。”墨畫回過頭,看着婉孃的眼睛,一本正經地道。
婉娘側耳細細一聽,這纔像是忽然察覺到了一樣,點了點頭,道:“這麼一說,似乎還真的是停下來了。不過,許是侍琴的琴聲不得喜歡罷了。墨畫姑娘放心,牧老闆娘既然來了我們三和軒,就是我們三和軒的客人,我們也會對老闆娘的安全負責的。”
這話聽着倒是一副有擔當的樣子,但是現在牧秋語跟一個不知道到底是誰的貴客在雅間之中,還進去了一個侍琴,要是出了一點什麼事情,等到他們破門而入,都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不知婉娘掌櫃可否告知婢子,裡面的貴客,究竟是何人?”墨畫微微斂了眉眼,詢問道。
婉娘掩脣輕笑,道:“貴客吩咐,不可隨意透露其身份。因此,墨畫姑娘見諒,婉娘不能說。”
“姑娘都已經進去了,回頭定時會告訴我的,婉娘掌櫃現在告訴我,又有什麼大礙?”墨畫一歪頭,笑着反問道,“掌櫃可是擔心墨畫的嘴巴不牢靠,將此事到處宣揚?”
“墨畫姑娘說的是什麼話,既然姑娘既然是牧老闆娘的貼身侍女,自然是懂得分寸的,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自然心中有數。”婉娘笑着,捕捉痕跡的稍稍捧了墨畫一把。
“既然如此,掌櫃還在擔心什麼?”墨畫笑着看着婉娘,問道。
“雖然不擔心姑娘往外亂說話,但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所以,婉娘還請姑娘見諒。”婉娘衝着墨畫微微一福身,道。
墨畫剛剛想要開口接着說話,就聽見身後雅間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來,牧秋語一臉淡然的從裡面走出。
“姑娘!”墨畫見到牧秋語從雅間之中走出來,趕緊迎上去,抓住了牧秋語的手,眼神還不停的上下打量着牧秋語,好像生怕牧秋語受了什麼傷害。
牧秋語見到墨畫這樣一副擔憂的樣子,擡起手按住墨畫的小臂,輕輕拍了拍,道:“別擔心,我什麼事情都沒有。”
聽到牧秋語的親口保證,墨畫纔將一顆懸在嗓子眼的心,完完全全的放下來。
婉娘此時也嫋嫋上前兩步,衝着牧秋語微微福身。而後掩脣輕笑着,對墨畫道:“這下子,墨畫姑娘可以安心了。”
“方纔是墨畫唐突,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婉娘掌櫃不要介意。”墨畫轉身,衝着婉娘微微福身,道歉。
“姑娘言重了。”婉娘福身還禮,“姑娘是在擔心主子,無可厚非。婉娘倒是要恭喜牧老闆娘,有這樣忠心的侍女呢!”
牧秋語的神色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輕輕捏了捏墨畫的肩膀,眼神之中透露出一股驕傲欣慰的神色,道:“我的這個丫頭,最是忠心。”
婉娘附和了幾聲是。
“我跟貴客之間的事情也都說完了。今日要要多謝婉娘掌櫃款待,我們主僕,就先告辭了。”牧秋語看着婉娘,微微頷首,客客氣氣地道。
“婉娘送送老闆娘吧。”婉娘聞言,並不挽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
牧秋語這一次卻搖了搖頭,道:“有些爛攤子需要掌櫃去處理,我們自己出去就好了。”
一直都是十分平和的婉娘一怔,還未反應過來,牧秋語就已經帶着墨畫,兩個人一起不緊不慢的走下了樓梯。
婉娘這才猛地收回目光,走進了雅間之中,想要看看牧秋語說的那個爛攤子到底是什麼。
說實話,在婉娘看來,牧秋語就算有天大的手段,白玉郡主也不是一個好惹的人,更何況,這不是還有一位更可怕的主子進去了嗎?怎麼還會有什麼爛攤子?難不成……其實這個牧秋語是一個深藏不漏的武功高手,然後一言不合就把白玉郡主打成了重傷?
婉孃的腳步破天荒的有那麼一點點急促。
繞過那一架有價無市的雙面繡山水屏風,婉娘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小小的水壺還在爐子上滋滋的冒着熱氣,已經沸騰了不知道多少時候的水,正不停的從壺中翻滾着冒出來。一邊的茶桌上,茶具顯然是被用過的。而白玉郡主正趴在茶桌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
這真的是將婉娘嚇了好大一跳!
方纔她引着靜思公主進去的時候,白玉郡主看起來雖然有點氣憤的樣子,但是看起來卻還是生龍活虎的,怎麼現在反而已經暈了過去?
而且……這位主子暈了過去,靜思公主都不管管的嗎?
思及此處,婉娘才忽然想起,靜思公主應該還在此處纔是!
目光看向擱在一邊的琴桌,可是婉娘卻沒有發現本該在那裡的宇文思,只見到琴桌上面放着一張紙條。
婉娘上前幾步,彎腰拿起了琴桌上的那一張紙細看。只見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寥寥數語,大意就是要她找一個大夫給白玉郡主看看。
其餘的事情,半點都沒有提起。
婉娘嘆了一口氣,猛地將手中的紙條揉成了一團,看着還在昏迷之中的白玉郡主,頓時覺得牧秋語的話說的還真的是一點不假,當真是一個爛攤子!
於此同時,牧秋語和墨畫兩個人,已經走進了富貴樓的大門之中。
“姑娘,你方纔見到的哪一位貴客,到底是誰啊?”墨畫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道。
牧秋語眉毛一挑,嘴角微微勾起,一張在三和軒之中似乎只會流露出淡淡微笑的臉孔瞬間鮮活了起來,道:“你沒有從婉娘那邊套出話來?”
說起這件事情,墨畫就覺得有點無奈。撇了撇嘴,墨畫道:“那婉孃的嘴巴真是牢靠,不管我怎麼詢問,她都不肯說!好像告訴我的話,就會出什麼大事情一樣!”
牧秋語看着墨畫這個樣子,忍不住笑出來,點着墨畫微微皺起的眉心,道:“你看起來,對人家婉娘掌櫃的意見有點大啊!”
墨畫看了牧秋語一眼,自己的臉上都露出了一點疑惑的神色額,道:“姑娘,也不知道是爲什麼,雖然那個婉娘掌櫃看起來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笑起來溫柔的就像是一個大姐姐,但是墨畫就是覺得……覺得……”
“覺得什麼?”牧秋語的目光帶着一點點鼓勵,看着墨畫,讓她自己說出自己的感覺。
“覺得好像……很假!”墨畫想了好半天,終於才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婉娘帶給她的感覺。
這個世界上的人吧,總該是有自己的脾氣的,就算是牧秋語這麼平和的一個人,也有發火的時候,但是眼前的這個婉娘,看起來實在是太過平和,平和的就像是一潭死水,就算往裡面扔東西,就算會泛起一點漣漪,但是漣漪過後,又是一派平靜。
這樣的人,要不是已經心如死灰,看破了紅塵,要麼就是帶上了僞裝的面具。看婉娘那樣八面玲瓏的樣子,怎麼可能是已經看破紅塵的人?
說完,墨畫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牧秋語。因爲墨畫不知道,自己的感覺跟牧秋語的感覺是不是一樣。
“說的很好!”牧秋語笑着點了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墨畫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然後見到四下無人,上前一小步扯住了牧秋語的袖子,像是一個撒嬌的小妹妹問姐姐要糖一樣,道:“姑娘,那你就告訴墨畫吧,到底是誰?”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來到了四樓的雅間之中。
墨畫爲牧秋語推開房門,裡面站着的付鑫和杜蘅二人見到牧秋語進來,皆是上前一步,雙手抱拳單膝跪地,深深頷首,道:“見過姑娘!”
“你們先起來吧。”牧秋語擡了擡手,示意兩個人不用多禮。
“多謝姑娘!”付鑫和杜蘅同時謝恩,這才站起身來。
牧秋語坐了下來,靠着身後的軟墊,問道:“有感覺到什麼嗎?”
“回稟姑娘,三和軒之中,有幾道厲害的氣息潛伏,三樓四樓皆有。”付鑫回答道,“而且,後來進入雅間之中的兩個人,那個侍琴女子也是一個深藏不漏的高手。至於最後的那一個,武功比起我跟杜蘅稍遜,但是也不可多得。”
“嗯……”牧秋語點了點頭,目光之中帶着些許思索的神色。
“那個侍琴的姑娘,也是一個高手?姑娘有沒有……”墨畫一聽到付鑫這麼說,整個人都有點慌,趕緊問道。
“沒事的。”牧秋語示意墨畫不要擔心,“她是靜思公主宇文思,不過就是覺得白玉郡主跟我說了半天還在原地打轉,所以親自出馬,想要跟我談談事情而已。”
“什麼?靜思公主和白玉郡主?”
此言一出,雅間之中的其餘三個人都是一陣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