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麼樣的說法?”青華問她。
女子咬牙切齒:“血債血……”
“哎,哎,哎,等等,先等等。”王二狗突然橫插進來,攔在那女子面前,他先是衝我們一拱手,隨後便道,“帝君,娘娘,你們好不容易回來這一趟,萬不可因着這些事情而掃了興致,若是你們信得過我不如將這事交由我處理,如何?”
“你?”我一愣,這事情與他八杆子都打不到,如何能交給他處理?他又要如何處理?
王二狗見我猶豫,便上前一步在我耳邊小聲道:“我知你虧欠她,可她勢必要血債血償,以帝君對你的寵愛,如何會讓她傷你?這一來二去必然要動手,到時候吃虧的肯定是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屆時你心裡更加虧欠,若傳出去,說帝君爲你欺負一個女人也不好聽。不如就將這事交給我,我這些年沒少幹這說理講情的事情,必然將她說通,也讓你卸下這個包袱,你看如何?”
我沒想到兒時玩伴如今倒成了通情事故的人精,心裡還有些疑慮,卻見那小包子緩步上前,爬上一邊的石頭堆,一邊踮起腳尖試圖替那女子擦掉留在臉上的淚水,一邊嘴裡不住心疼道:“姐姐莫哭了,再哭訾峳都要心痛了。”
我一時有些無語,可那女子居然也真的就不哭了,便衝王二狗點點頭,若他真能解開那女子心中積怨倒也是好事。
望着王二狗將那女子及一幫女眷相邀去別處的背影,青華忽然衝我道:“你鄰居是個人才,聽說自小就跟着你,那將來也讓他跟着你吧。”
我輕笑:“好啊,那就招他們父子進華樂宮吧,我看着他兒子比他會討人歡心多了。”
青華也笑:“嗯,的確討喜。”
身邊沒了其他人打擾,我們便復又手牽手繼續向前。
兒時嬉戲的園子,習武的場地,以及玩水的池塘一一看過,我將我所記得的所有趣事都極盡可能的說給他聽,讓他知道我的過去曾是多麼歡樂,將自己說的口乾舌燥,卻是越說越覺得興奮,彷彿這一切不過是昨天剛剛纔發生一般。
不知不覺間居然到了日暮西山,王二狗回來
稟報說已經將清離的夫人安撫妥當了,人是烈性的人,可也正因爲重情重義所以纔會有許多割捨不下,不說清離跟她有個兒子,即便是家中也有老人還需要贍養,她又怎麼能輕易尋死?
“再大的悲傷,釋放出來,安慰兩句也就好了。”王二狗想的通透,“人嘛,何苦跟自己過不去?放過別人又何嘗不是放過自己?”
我衝他笑笑,日後華樂宮有他們父子,想必青華的悲傷也會去的快些,我這一次來麒麟山還真是來對了。
復又回到朝宇殿,執明擺下了酒水在大殿裡等着我們,見我們回來,忙出來行禮,在叫了一聲師父後居然破天荒的也叫了我一聲:“娘娘!”
我大吃一驚,要知道一直以來執明都不太喜歡我,更何況論年紀我比他小許多,雖然我嫁給了青華卻始終不敢要求他們叫我一聲娘娘。
“沒事,他這樣叫也是應該的。”青華知道我在想什麼,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讓我勿需謙讓,“規矩始終不能亂了。”
我很是不好意思,只得輕輕衝他點頭,生生受了,誰想他卻突然跪下衝我立誓道:“自今日起執明將會像守護師父一樣,守護華樂宮,守護蘄霰娘娘,如違背此言定當亂箭齊發,不得好死!”
“這如何使得?”我有心要去扶他起來,不管怎麼說他始終都是四方神君之一,而我除去華樂宮帝妃的名分根本什麼都不是。
可偏偏青華卻始終拽着我的手,讓我不要動。
“執明,本君希望你永遠記得今日誓言。”
執明鄭重點頭,表情凝重:“執明銘記在心,絕不背棄!”
青華這才滿意點頭,揮手讓他退下。
許是見我依舊滿臉疑惑,他不由輕輕衝我解釋:“天宮規矩歷來如此,做帝妃就是這樣的,以後還會有許多人會來向你下跪宣誓效忠,你不用理,受着便是了。”
我二哥也曾說過天宮規矩繁多,故而纔始終不肯受招入宮爲天宮效力,如今看來倒是一點沒錯。
雙雙來到酒桌旁,桌上擺滿各種佳餚,每一道都製作精良,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而其中有一道對我
來說更是意義非凡的梨花糕。
“許久沒做過梨花糕了,你嚐嚐味道如何?”這是青華親手做的,之前陵光就說過自孟琦死後,青華爲了祭奠這個徒弟就學會了做梨花糕,這世上只有三個人能做出這種梨花糕,孟琦,青華和我。孟琦是我的前身,我的身體裡有半顆青華的心臟,我們三人關係微妙,也斷斷續續糾纏了整整一萬多年。
“好吃。”失去味覺的我早就習慣了裝出一副好吃的模樣,還未吃就先說出這兩個字,但也堪堪就在咬下第一口時,一股沁甜味道便瞬間點燃味蕾!
“這!”我大吃一驚,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向青華解釋,因爲我也從未向人提起過自己失去味覺的事情。
“好吃吧?多吃點。”而青華卻似早就知道一切,“你二哥說你自小便貪吃,可我見你在華樂宮卻只是有人的時候才裝模作樣嗑點瓜子話梅,即便是吃飯也只是填飽而已,便覺得其中一定有問題,問了餘果恬,她即刻給了我答案。”
“你……讓餘果恬醫好了我的味覺?”我難以置信,我一向知道他觀察細微,卻沒想到他居然細心到如此地步,居然讓我在不知不覺間便復又恢復了味覺!
“是不是很感動?”他問。
我連忙點頭。
“想不想報答我?”他又問我。
我又點頭。
他一指自己的臉頰,明示我去親他一下。
我猛地一愣,臉頰便不由自主的燒了起來,扭扭捏捏挪過去,輕輕在他臉上吻了一下,可也正是這一下,讓曾經冰山般的青華露出我從未見過的燦爛笑容,原來幸福與他如此簡單。
“夫人,我們一起喝杯交杯酒吧?”他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一杯給我,一杯自己拿在手裡。
我想着他這是要給我補上洞房花燭那一夜,又想着自己還有一兩個時辰便要死了,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悲傷,便依着他拿起酒杯。
交臂而飲,你我今日終於是走完了成親的全部程序,你我今日也終於是走到了盡頭,我強將眼淚流在肚子裡,裝作開心的吃着桌上的各道好菜,生怕讓他看出自己的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