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之中,我抱着青華一路前行,腳下溼滑泥濘,一個不小心便連帶青華一起摔進了泥地裡,骯髒的泥水濺進口腔,帶出一片濃濃的血腥味,我還以爲是將青華摔傷了,流血了,慌忙起身,可等擡起頭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居然走到了一片亂葬崗,這裡橫屍遍野,血流如河……
“嗚!”不遠處,幾隻餓狼發出歡呼,如此多的屍體,夠它們吃上許久。
而也就在同一時刻,一個孩子忽然在衆多屍體中動了一下,他看上去不過三四歲,小小的腦袋上滿是淤泥,手腳沾滿鮮血,可他沒有受傷,他的傷是別人的,是他身邊的那個女人的。
“嗚!”餓狼逐漸靠近,相對於死屍,它們更樂意吃一個活着的孩子。
“孃親?”小孩子擡起頭,幼稚的童聲裡沒有悲傷,他還太小,還不知道什麼叫死亡,“孃親。”他推着自己身邊的女人,還以爲她在沉睡。
“嗚!”餓狼發現了他,它們爲之雀躍,有兩頭狼還爲了誰能先下手爲強而鬥了起來。
“孃親!”本能讓那個孩子覺得害怕,他加大了推動的力道,試圖將那個早就死去多時的女人從地上拽起來,“大野狼來了,孃親,孃親快起來啊!”
心裡不由一沉,我又何嘗不是這個孩子?這個世界就像一匹餓狼,他處心積慮的要吃我,長久以來我都躲在青華的保護下,但如今青華睡着了,餓狼卻依舊緊緊逼迫着我,我很害怕,我怕餓狼會吃了我,我也怕餓狼要吃了青華。
一個黑影於無聲中從天而降,我沒有回頭,但卻已經知道他是誰。
“把心給本君。”他是來向我討心的,完全無視眼前這個孩子。
“神不該是守護三界子民的嗎?”我看着那個孩子問他,“你不救他嗎?”
他連看那個孩子的興趣都沒有,直接衝我道:“將心給我,這世界,這些生命都與你無關。”
“神若不憐憫世人,你又爲什麼要存在?”我不懂,如果神不參與因果,如果神不救世人,如果神只是
一個束手的旁觀者,那他爲什麼要存在?他存在的意義又在哪裡?
“按照約定,你必須得把心給我。”他波瀾不驚的告訴我,“你二哥的命在我手裡,他能不能活着就要看你的選擇了。”
“嗚!”狼已經對着獵物流下口水。
“滾開!”孩子就地撿了一根破爛樹枝做武器,可他在保護的卻不是自己,“不要吃我孃親!不許吃我孃親!”
餓狼冷笑,它們滑稽的看着面前這個骯髒的泥娃娃,如此守護,簡直就是兒戲。
“你居然用我二哥的命來威脅我?那你跟卑鄙的我有什麼區別?”我望着他,他與我所愛的青華擁有着同樣的臉,同樣的身軀,甚至同樣的法力,可爲什麼,黑衣的青華總讓我覺得寒冷?
“啊嗚!”猛地一個前撲,狼爪如刀,欲圖直接割斷那細小的脖子,可它的如意算盤落了空,因爲當它一步躍起的時候,我直接瞬移到了孩子身前,並且一手便掐住了餓狼的下巴。
“啊?”孩子被嚇的跌落在地,復又濺起一灘泥水。
“你救不了這個孩子。”黑衣青華在身後淡淡開口,“就算他今日沒有被狼吃掉,明日也必然會被其他野獸吃掉,沒了父母保護的孩子,就是這世間的一道菜,唯一不同的就只有看他究竟能填飽誰的肚子。”
手中的狼不斷掙扎,那鋒利的狼爪不停朝我襲來,可我並不是當初那個法力低微,右手無力的蘄霰,只是稍稍用力,原本還試圖可以從我手中逃走的餓狼,轉眼便被我捏碎了下顎,整張狼臉瞬間癱軟下去,沒了正型。
其餘餓狼見狀都不敢上前,卻也始終圍繞在周邊不肯離去,它們捨不得這些屍體,捨不得這頓大餐,它們更不知道我是誰,也許我只是個法力稍稍高那麼一丁點的仙靈,也許只是那頭死在我手裡的狼運氣不好而已。
“其實誰都可以憐憫這個孩子,卻唯獨你不能憐憫他。”黑衣青華既不幫忙,卻從沒有停止對這個世界的嘲弄,“因爲這些人就是你害死的,你的悲傷之力引發了洪
水,這些人都是被大水衝到這裡的,他們有些人被水淹死了,有些人則是被水中的石塊砸死的,而還有一些人……”他指指樹上,“是被樹枝插死的。”
我擡起頭,果然就看到樹枝上掛着許多屍體,整座森林就如一片森羅地獄,到處充滿死亡氣息。
“一場逆天的洪水,滅掉了這世上十萬生靈。”黑衣青華不住輕笑,“就算是魔族入侵也從沒有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殺死那麼多人。”
“是你殺死了我的孃親!”
“啪!”小小的破樹枝戳在我的後腰上,脆弱不堪,斷成兩截。
可即便沒了樹枝,那孩子也依舊不肯停下向我襲來的腳步:“你殺了我孃親!你殺了我孃親!你還我孃親!你還我孃親!”幼稚的拳頭捶打在身上根本就如瘙癢一般,可那骯髒的小臉上流下的兩行眼淚卻是真的讓我覺得心痛。
“啊嗚!”一聲,餓狼趁我分神即刻從三面同時襲來,它們善於把握時機,也懂得配合作戰,我很瞭解它們,因爲我也曾是頭狼,但是,今日,它們要對付的不是一個凡人,也不是一頭笨麒麟,它們要殺的人是我,是這三界最陰險卑鄙的女人!
只是一記擺尾,帶起的旋風直接就將羣狼從我身邊吹到了十里之外,也許它們沒死,但是就算沒死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麒麟尾風之主,更何況現在的我已經擁有了連自己都不能預知的強大力量。
“哼。”黑衣青華對我的所作所爲很是不屑,他能預知別人的將來,自然也知道那孩子是否能逃過一劫。
小小的孩子因着剛纔那強大的旋風被嚇的呆住了,他雖然還是站在我的身後,卻已經忘記了要打我,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着,彷彿根本不敢相信這世上會有如我這般厲害的人物。
“在這裡等我。”我對他說,隨後便一步步走向黑衣青華。
他見我走向他,不由開始微笑:“要刀嗎?”他以爲我要剖心了,很是體貼的變化出一把雪亮的刀子,“這刀很快,切下去不會有多少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