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舉薦

皇帝的話音落下,黃瓊倒也沒有猶豫。直接一躬身道:“父皇,兒臣自入宮襄理政務以來,時日越長越是感覺到如履薄冰,也越感覺當初父皇,治大國猶如烹小鮮的教誨,無比的正確。更感覺到自己,也過於缺乏歷練,更缺乏處理事情的手段。現在批摺子,也都慎重了許多。”

“而兒臣以爲,正像是您訓示的這般,此次山西平亂實則是三分剿、七分撫。而這剿撫究竟該怎麼剿、怎麼撫,卻是一個很大的文章。這個制置使的人選,即要有能力、有經驗,但也更要有手段。既要處置靈活,但也不能無原則、無底線的退讓。”

“可兒臣現在感覺自己,最缺乏的便是經驗。這不是兒臣不想去,而刻意找出的推脫理由,而是兒臣感覺到自己真的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兒臣在鄭州的善後,雖說得到父皇認可。可鄭州畢竟只是一府,無論是所轄地界還是丁口,都遠遠不能與山西路相比。”

“兒臣在鄭州府的做法,拿到山西路未必就通用。兒臣經驗還有些太少,性子又有些急躁。此次山西平亂,作爲制置使並非是要統軍在一線親冒矢石。更多的是居中調度軍務、政務齊心協力,以及協調朝中諸有司、山西路所屬諸州府縣,共同出力、統一行動。”

“可兒臣在這方面經驗,幾乎是一片空白。兒臣在鄭州時,與朝廷以及河南路方面事宜向來,都是由簡雍來協調的。父皇,處理政務的經驗,是需要時日來積累的。兒臣在京中可以由父皇來把關,即便是出了一些問題,也可以隨時得到父皇的教誨。”

“但兒臣若是真的去了山西路,就需要完全依靠自己處理這些事宜。可兒臣在這方面,卻恰恰經驗不足。而且兒臣手段過於強硬,此次山西路平亂要剛柔並濟,剿撫並重纔是正路。一味用強,只能釀成更大的禍亂。所以兒臣自認爲,絕非此次去山西最適合人選。”

“方銘此人即做過轉運使,也做過一路首憲。無路是治理地方,還是調理經驗豐富,爲人無論是手段還是手腕都不差。最爲關鍵的是,兒臣以爲此人居中調度能力極強。此次山西路平亂,需要朝廷與山西諸州府縣,以及山西路諸軍齊心協力纔可以。”

“在這一點上,兒臣至少現遠在不及此人。兒臣絕不是有意識的推脫此次差事,而是自認爲眼下的能力,還不足以應對如此複雜的局面。父皇,一味的揠苗助長,只能適得其反。如果父皇一定要兒臣去山西,兒臣自願做蘇銘的副手,協助蘇銘處理山西事宜。”

其實,黃瓊之所以拒絕了去山西的事情,除了這些理由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之外,還有一點他沒有說出來。黃瓊認爲此次山西亂局,看似在山西,實則根子在陝西與隴右二路。沒有遭受旱災,眼下尚還算富裕的山西路,都尚且如此。

那麼此次旱情嚴重的隴右、陝西二路,真正的情況也許會更糟。眼下二路報平安的那些摺子,恐怕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地方官員在粉飾太平。山西路眼下的亂子,其實解決起來並不複雜。但隴右與陝西一旦亂了,那就是天大的事情。更何況,在隴右還有一個不穩定的因素。

至於去年老爺子,從哪些宗室手中打秋風,弄來的那些錢糧,真正能入到二路災民口中的有多少。就從那些宗室,那段時日在溫德殿與京中的做派,黃瓊幾乎可以斷定寥寥無幾。自己又被告、又當審判者,那些人真的能夠完全執行朝廷的政令,根本就不可能。

眼下的山西,遠還沒有到需要自己親自出手的地步。選擇一兩個有能力,有威望的官員去處置足以。自己若是去了山西,被山西事務纏的抽不開身。一旦西北真的陷入大亂,到時候可就無人可去了。這纔是,眼睛盯着是隴右、陝西的黃瓊,不想去山西的真正理由。

對於黃瓊的解釋,皇帝雖然沒有說什麼,但臉色倒是放緩了一些。儘管內心還有些不認可黃瓊的這些理由,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黃瓊說的極有道理。看着皇帝緩和了一些的臉色,黃瓊咬了咬牙後又道:“父皇,其實山西路眼下的民亂,兒臣倒不是很擔心。”

“兒臣擔心的是,隴右與陝西這二路。若是那裡出亂子,那纔是真正的大亂子。二路雖說降了一場透雨,可旱情遠未到徹底緩解的時候。而且這場雨,下的也有些晚。至少今年的收成恐怕依舊是全無。兒臣以爲,現在朝廷最應該做的,除了追責、處理山西失職官員之外。”

“還應該派一得力官員,全力去隴右、陝西二路,清查二路旱情以及賑災情況,以免到時候出現更大的亂子。父皇,隴右、陝西二路民風彪悍,又有党項、吐蕃、回紇諸蕃雜處,一旦出現亂子,可遠非山西路幾千災民引發的亂子可以相比的。”

對於黃瓊後面的這番話,皇帝雖說點了點頭,但卻是沒有做出任何的表態。只是在沉吟半晌後,還是將話題放在了山西路道:“方銘出任這個山西路制置使不適合,他現在還是待罪之身,由他去統帶山西路文武官員,協同撲滅此次變亂,恐怕壓不住那些官員。”

“那就將傅遠山與方銘的職務調換一下,由傅遠山出任山西制置使,方銘以兵部侍郎的身份,接任山西路安撫使。由京兆諸糧倉、河北路大名府、山東路德州府各調三萬石糧食,入山西路以備用。同時,從四大營各抽調兩千軍馬,進駐潞安、澤州二府。”

聽到在自己,還是反對由方銘出任山西制置使後。黃瓊居然將他提議的方銘與傅遠山,這二人的職務對調,皇帝微微一愣。語氣卻是有些不悅的道:“難道,在你的眼中,這滿朝文武官員,除了方銘之外便無人可用了?你可知道,若是他一旦處置不當這後果嗎?”

“可不單單是朝廷靡費糧餉,你這個保薦人在朝中的威信,也要大受影響。方銘在理財上的確才華橫溢,這一點朕也不否認。可在掌握全局上火候還差了一點。有些方面甚至有些偏軟,更沒有做過正印官。以山西眼下的情況來說,相對傅遠山來說,朕不以爲他是合適人選。”

皇帝這番胡,幾乎已經等於明確在告訴黃瓊,自己在這件事上的態度。但黃瓊只是猶豫片刻,卻還是堅持道:“兒臣,還是以爲以山西路眼下的整體態勢來看,如果此次民亂其中並沒有其他文章的話,傅遠山與方銘搭檔是最爲合適的。如果需要加強,那就調簡雍爲轉運使。”

說到這裡,黃瓊擡起頭看了看皇帝,聽完自己這個態度之後,有些微妙的臉色,咬了咬牙道:“兒臣知道,方銘的屁股底下並不乾淨。他是能員幹吏,但絕對不是清廉如水之人。但這個時候,山西那邊更需要的就是這種,既要有手腕更要有能力的幹吏。”

“若是隻派一個只會官清如水,但卻面對亂局束手無策之人,只能是誤事。兒臣也正是知道,方銘並非是那種清廉之臣,所以才提出從御史臺選派一干將,出任此次制置副使兼山西路按察使,專門監督此次處置事宜。再加上傅遠山這個強項令,想必方銘也就不敢太過分。”

黃瓊的堅持,讓皇帝也有些無奈。看着一臉平靜的黃瓊,皇帝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既然你如此的堅持,那朕就答應你。正好通過此事,朕也要看看你識人眼光如何。你草擬一道聖旨,命傅遠山爲山西路權知制置使,總理山西路軍政二務。”

“山西路文武諸官悉由其節制,全權處置此次山西路平亂事宜。四品以下官員,又先罷免後上奏之權利。起復原河南路安撫使方銘,爲署理山西路安撫使。起復原樞密副使何家鏟爲山西路節度使。調鄭州府同知簡雍,爲山西路轉運使兼晉陽知府。”

“調御史臺右副都御使謝若欽,爲制置副使。以山西路學政,轉任山西路按察使。其餘平陽、澤州、汾州四府官員,以及平陽兵馬使、平潞汾兵備道此次處置失責,由吏部、御史臺會同審理、嚴厲追責,所缺人選,所需替換官員,由吏部、兵部抓緊推薦。”

黃瓊的動作很快,皇帝的話音剛落下,他這邊聖旨已經草擬完成。對於黃瓊所草擬的聖旨內容,皇帝卻是看都沒有看,直接吩咐黃瓊用印。但就在黃瓊,從掌璽太監手中接過玉璽準備用印時,卻是背後傳來皇帝的聲音道:“阿九,你這個印一旦落下,可就沒有後悔餘地了。”

“無論此次山西路平亂,你舉薦的人選出了什麼問題,你這個舉薦之人都要承擔責任的。方銘此去成功了倒還好說,若是一旦失敗,你要考慮對你今後,在朝中地帶的威望影響。朕在給你一炷香的機會考慮一下,現在還沒有用璽,這道明旨撤回還來得及。”

皇帝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雖說勸說黃瓊在考慮、考慮,但眼睛的餘光卻是一直在盯着黃瓊的動作。而黃瓊在皇帝的話音落下之後,雖說手中的動作,因爲皇帝的這番話微微停頓了一下。但隨後卻還是堅定的將手中玉璽,蓋到了這道名旨上,並交待太監馬上送去中書省落實。

此次黃瓊推薦的這三人,除了傅遠山是現任官員,還在京兆府的任上之外。方銘自從在鄭州被押解回京之後,即沒有交給御史臺、刑部、大理寺三司會審,除了被撤了河南安撫使的職務之外,皇帝也沒有公開下聖旨處罰,眼下還在大理寺的天牢之中坐牢。

至於永王的那位未來岳父,此時已經致仕。只是因爲被皇帝恩准在京修養,再加上女兒的婚事還未辦,所以還留在京城。不過畢竟是已經致仕的官員,再加上又是武官,兵部與樞密院那裡,還有整整一套規矩要走。再加上還在蹲天牢的那位方安撫使,要辦的手續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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