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別說特級班裡的一衆學生,就連物理老爺子都沒能看到具體是誰來找的冷奕瑤。沃克帶她一路走到自己的辦公樓之後,讓她先一步進步,直接把電子門給直接鎖了。
特級班的學生都驚了。
這誰啊?
竟然能讓沃克做到這般地步,當着物理老爺子的面截人不說,還把公共樓徹底貢獻出來,如今站在門口,這是要爲她守風的意思?
沃克的目光平靜無波,掃了所有人一眼,“你們一個個什麼時候都改名叫冷奕瑤了?她出來是有事,你們呢?”
蓼思潔等人嘴巴一鼓,立馬縮了縮肩膀。講真,除了冷奕瑤那樣的氣場,誰碰到沃克板起臉來的時候,都有點氣短。
再說,上課時間圍觀熱鬧這種事,還真的站不住腳,於是,一個個都頹了,轉身回教室。
當然,有一個例外。
“沃克,你給我說清楚,我上課上得好好的,你跑過來截人是幾個意思!你的師德呢?就你這樣也好意思教訓學生?有什麼事你下課不能講,非要上課時間來?”老爺子也是給氣狠了。冷奕瑤不甩他已經夠讓他一肚子惱火了,後不容易等了一個週末,正想點子怎麼把她勾到自己的社團活動呢!他倒好,二話不說,直接把人弄到他辦公樓!裡面藏着什麼了,竟然還把門給鎖了!當他好欺負不成!
沃克揉了揉眉峰,被老爺子這罵街的姿態弄得是徹底沒脾氣了。的確,是他理虧在先,“有點特殊情況,以後絕不會,您大人有大量……”
冷奕瑤站在辦公室裡,聽到外面吵吵咋咋的聲音,微微勾了勾脣。大清早的,學校的老師倒一個個生龍活虎。
“聽說你每週五都不來上課?”淡淡的低啞男聲從背後傳來,似乎距離上次,聲音更帶出一抹深沉。
冷奕瑤轉身,恰好看到他側臉望過來的眼神。氤氳嫋嫋,像是晨間那薄霧漫開的湖邊,徐徐的煙氣繚繞,分明很近,卻像是隔着半個天涯。
“週五都安排了其他事情。”她笑,眼底帶着淡淡笑意,似乎春光明媚,可走到近處,才能發現,她眼中其實沒有任何喜怒。最重要的是,看到他,她沒有一絲意外。
能讓沃克不惜得罪其他老師,非把她帶來辦公室的,除了M,又能有誰?
“你還挺忙。”銀色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帶出一抹淡淡的柔光,似乎是打趣,又似乎是感嘆。
“每個人都身不由己,我和別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就像他也一樣,爲了家中親人不得不待在帝都。在她看來,他如今的樣子,遠不如當初在D城優哉遊哉地待在那間小小的咖啡館來的愜意。
雖然身體大多數是待在那間鋪子裡,但靈魂,卻是自由灑脫,隨意悠然。
“身不由己嗎?”如果說,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對他一臉愁眉苦臉的說出這種話,他只是嗤之以鼻,笑對方爲賦新詞強說愁,可眼前這個女孩,說話時,分明目光清亮,但那雙眼,卻像是可以看透他的靈魂,將一切展露人間。
“你今天怎麼突然來了?”冷奕瑤走近了些,陽光從她身後透了進來,屋子瞬間亮堂了許多。她笑着眨了眨眼,望着他那雙眼在陽光下宛若琉璃。心中卻是存了個好奇,最近大家都是怎麼了?組團約好了來突然襲擊?昨天下課,陸琛和翟穆來接她放學是如此,今天上課,這人也是。
“我今天正好有事要出一趟遠門。整理東西的時候看到有本琴譜,記得你當時選了鋼琴的選修課,所以順路送給你。”他站起身,銀色的頭髮壓在風衣裡,目光靜靜地落在她身上,帶着淡淡的暖意。
“你要走?”她接過他手上的琴譜,隨手一翻,適合初級入門者。說起來,當初,也是因爲他的緣故,她才隨意選的鋼琴。不過……。
她眨了眨眼,神色奇妙地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
是誰告訴他們,她不會鋼琴來着?
就和昨天,晨芝梵知道她社團活動是重劍和鋼琴時一樣,所有人都覺得她重劍完全沒問題,鋼琴卻會很棘手。
可她家裡有一個天天以賢良淑德著稱的姐姐,聲樂課這種東西,她就算是再煩,也是從小跟着冷奕媃一道上下來的。拿本新手入門手冊給她,她望了望對方,一臉哭笑不得。
M的臉上帶出一抹詫異,大約是沒想到自己好心來送東西,卻被嫌棄了。搖了搖頭,目光卻是落在窗外的幾個黑衣人身上:“有點事,要出去一趟。”
“多久?”
“少則大半個月,多則兩個月才能回來。”他聲音平靜得很,聽不出喜怒,也聽不出其餘感情。就像是時間到了,隨便外出打發一下空閒期一樣。只是,那雙淡漠的眸子落在遠處時,一抹幽深緩緩盤旋…。
“一路順風。”她笑了笑,與他並肩一起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風起雲涌。金秋時節,的確是個美妙的時間,只可惜,這世上,願意停下腳步來靜靜欣賞的人,太少。
“最近帝都不平靜,如果可以,你儘量少出門。”他拿起隨身物品,重新戴好帽子,朝她輕笑。
風欲靜而樹不止……
這話,他並沒有說出,可兩人的目光對視間,卻已於不動聲色間顯山露水。
金色的季節,那雙銀色的眼眸似乎也印上了別樣的色彩。冷奕瑤靜靜地望着他從辦公樓後門消失的背影,眼中露出淡淡的笑意。
能讓他這樣的人物特意來給她打這聲招呼,想來,這帝都,怕是離羣魔亂舞不遠矣……。
門外的熙熙攘攘已經慢慢淡去,似乎物理老爺子被氣得跳腳,發誓要和沃克槓上,氣呼呼的走人。院子裡,忽然一片沉寂。
她靠在牆邊,靜靜地欣賞着遠處的風景,並不急着離開。光線落在她身後的位置,她巧妙地躲開,在外面看來,屋子裡一切如舊,看不出裡面究竟還有沒有人。
很快,草地上傳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
“我以爲,這麼多年來,你已經沒了脾氣,結果今天倒是發現,自己還是看錯了。”略帶責備的聲音,在滿片金色的院子裡靜靜響起。
她垂眉,眼中帶出一分興致。
沃克的辦公樓設計非常有意思,從正門的位置,壓根沒法將裡面的一切一眼看到底。後面的位置開得又極爲隱秘,想從正門的地方看出透過大半個院子看到辦公樓裡的一切,無異於癡人說夢。窗戶,是一大早就開着的,就不知道是沃克故意而爲,還是M剛剛離開時的“舉手之勞”。
“有沒有脾氣和今天的一切無關,我只是受人所託。”沃克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似乎對於蘊萊的出現,並沒有任何詫異神色。
“難得,還有人能把你請動。這麼多年,你一直待在這所學校當老師,我還以爲,你已經把以前都忘掉了。”蘊萊搖了搖頭,對於沃克,他從來不可能存在未必脅迫,或者命令威壓。在旁人看來,他是聖德集團的掌舵人,但是眼前的沃克,除了是特級班的負責人,另一層身份,纔是他真正看重的。
這一次,沃克並沒有答他。相反,他靜靜地看着遠處的人工湖,似乎神色已經脫離了這裡。
“冷奕瑤的身份很奇特,”蘊萊見他不說話,良久,與他擦肩而過:“不管你是受誰所託,我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的立場。”
這是威脅,還是點撥?
冷奕瑤徐徐給自己泡了一杯茶,拿起茶杯,任那嫋嫋香氣撲面而來。站在窗口,她看着那人始終立在原地,唯有臉色,一片清冷……。
這所高中啊,藏着太多的謎題。想來,未來會有不少樂趣。
當那一杯茶水,慢慢飲下,第一堂課的下課鈴也徹底敲響。她從內打開房門,一步一步朝着沃克走去,仰頭,輕輕一笑,眼底葳蕤叢生:“時間不早了,我先回了。”
“他走了?”他的目光落下,像是日暮西山,又像是將身上重新上了一層枷鎖。
“對,少則大半個月,多則兩個月。”原話如此,她轉告給他。
“他對你很信任。”從未見過,他對一個外人會這麼坦誠,就連行蹤也全數告知。目光順着她指尖上夾着的那本琴譜,他神色一震,最終挪開視線:“你自己好自爲之。”
太過高調的人,向來不會擁有風平浪靜的生活。
身在特級班更是如此。
更何況,蘊萊特意爲她而來。不惜成天待在這所高中,也要緊盯她的一舉一動。
“謝謝提醒。”她笑了笑,隱約從這人身上感覺到一種疲憊與煩躁。
只是,連特級班那羣天之驕子都隱約忌憚的人物,絕非普通教師,究竟是什麼,讓他這般矛盾?
他說M對她很信任,對他又何嘗不是?
陽光下,兩人分道揚鑣,越走越遠。唯有她離開時,他那落在她手上琴譜的目光,久久未變……
回到班上,冷奕瑤明顯感覺到旁人的蠢蠢欲動。
八卦!
熊熊燃燒的八卦火焰,幾乎將整個特級班都席捲入內。
副班長奧斯頓依舊懶洋洋地趴在她前桌上閉目養神,蘊萊盯着桌上的電腦,手指在鍵盤上移動得飛快,像是壓根沒有去過那棟辦公樓一樣。
羅德笑得一臉討好兮兮地跑到她桌邊:“女神,剛剛是誰找你啊?”
“朋友。”她將某人送的三文魚肉鬆三明治打開,隨口咬了一口,味道竟然還挺不錯。
“男的女的?”羅德挑挑眉,一臉表情包。開玩笑,全校都知道冷奕瑤這人冰山女王範兒,向來不輕易搭理人,竟然還有好朋友大清早找到學校的?
“你很閒?”她扭頭,擰開礦泉水瓶口,緩緩喝了一口,纔看向他,笑得一臉陽春白雪。
可不知道爲什麼,羅德下意識瞄了瞄那被瞬間擰開的瓶口。不知不覺後退一步,總覺得,總覺得他再說一個字,自己的腦袋就像這個瓶口一樣,瞬間能被擰開!
“沒,沒……。”他擺了擺手,一臉正氣凌然:“就是,就是有點好奇。哦,對了,今天是我家集團週年慶,晚上準備了盛大派對,就在帝都港灣旁,請了不少明星助陣,你要不要來?會很熱鬧的。”羅德覺得吧,自己大概是有心理陰影。自從上次挑釁冷奕瑤,被對方以絕對實力震懾之後,是恨不得成爲她的年下走狗。可對方行蹤成謎不說,見到人,從來說不上幾句話,就立馬冷場,費盡心思只能使勁找話題。
見她一臉毫無反應,自己立馬又急得抓耳撓腮。他還想學學冷奕瑤那一手絕活,以後好出去橫行無阻呢。
於是,拽上蓼思潔:“我邀請了全班的同學,大家都去!你也來嘛,女神!”
蓼思潔見羅德一臉討好,簡直骨氣都喂狗了似的,滿臉慘不忍睹地挪開視線,懶得搭理。
“不去。”冷奕瑤隨手擺了擺那本琴譜:“晚上有社團活動。”
“週一大家都有社團活動,沒事兒。晚上的派對在八點鐘,完全來得及。”四點多就開始社團活動呢,就算結束,出去吃個飯的時間都有,怎麼可能趕不上。羅德對蓼思潔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上。
蓼思潔原本懶得搭理他。不過就是公司週年慶,搞得像是誰家沒辦過似的。那羣明星有什麼好看,講得再好聽是天王巨星,他們這種人班裡的同學哪個還見得少了?
不過,想到冷奕瑤早上也拒絕了晨芝梵一起上學的邀請,從來都獨來獨往,想想看,到底還是怕她一個人在帝都孤單,於是,小心翼翼地湊到冷奕瑤身邊:“晚上全班都約着一起,聽說有煙火表演,大家人多熱鬧嘛。”
冷奕瑤望着這小白兔一臉眨巴眨巴眼睛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
“想我一起去?”
“嗯,嗯!”蓼思潔用力點了點頭,一臉期待。羅德的表情也幾乎瞬間點亮,其他人頓時忍不住豎起耳朵。
“也行啊。”她攤了攤手,一臉隨意。班上,她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小丫頭,簡直跟個洋娃娃似的,關鍵是,她的眼睛很暖,讓她感覺,像是春天從沒有離開。
“真噠?”羅德與蓼思潔同時問,就連一直置身事外的晨芝梵都忍不住飄來一眼。
“嗯。”她將三文魚肉鬆三明治的包裝袋扔進垃圾桶,淡淡一笑。
全班立馬炸了……。
外文課老師進教師的時候,差點腦子被吵到天際。
這羣人是瘋了嗎?
一個個搞得像是快要放假似的,這纔開學幾天?就開始商量着晚上要嗨到凌晨?
“咳咳!”她重重地站在門口咳嗽一聲,可惜,正在興頭上的衆人,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
“啪”——
她氣得將教科書往講臺上一摔,這把,終於有人發現了她的存在,結果,笑着對她燦然一笑:“老師,您今天好像比上週漂亮誒。”
什麼鬼?
“咳咳。”這一次,又有人咳嗽了,不過不是她,而是冷奕瑤。
她坐在椅子上,雙眼朦朦朧朧,就和上週一樣,對着電子屏,開始發呆。
只不過,這一次,她的咳嗽聲結束後,整個人倏然一靜,所有剛剛都嗨起來的學生竟然自發地坐回位子,拿出書本,一臉好好學生狀。
要不是爲人師表,又站在講臺上,外文課老師簡直要他媽的爆粗口了。
一個學生比她一個老師的震懾力還強,是幾個意思?
關鍵是,對方每次一上自己的課就開始發呆,目光遊移。可她目光在電子屏停頓超過三秒之後,她下意識地就覺得是自己哪個地方講錯了,或者講得不好,這種抑鬱挫敗敢,簡直是對她的最大打擊。
在外文課老師一臉青白交錯的表情間,冷奕瑤無奈地對着電子屏,繼續自己的聽天書過程。
雖然在別墅已經看了大半天的外文書,但是,這個破地方的捲舌音真是無比討厭,看着的時候都還好,一聽就像是催眠曲,真是夠了。
大約因爲是週一,所有學生的困頓表情都高度統一。中午吃完飯,午休的時候,就連普通班的老師都在感嘆,現在的學生是越來越不聽話,一會沒看好,簡直能上房揭瓦。
而這其中,坐在公共辦公區的物理老爺子和外文課老師從頭到尾都掛着一張臉,漆黑到底。
普通班那羣人還算難管?
讓這羣老師到特級班呆呆,估計一天都待不下去!
兩人一臉憋屈,一個是恨的牙癢癢、一個是氣得牙癢癢,結果,一下班就走了。倒是沒有人注意到,向來來去匆匆的冷奕瑤今天下午上課結束後,竟然特別安分地去了社團活動室。
鋼琴課因爲在樂器中也算是主流,當初學校建設活動場館的時候,特別重視地大手一揮,直接給了一棟單獨的演播館。
能一次性舉行3000人演奏會的專業劇院設置,不論是從外形還是功能上,都極盡奢華。
能來這裡任教的老師,自然也不是什麼普通尋常人。
全校大約有四百多人同時選擇了這堂課,四點多鐘剛下課就有許多人在這裡等着。冷奕瑤的身邊,蓼思潔盡職盡責地幫她講解:“咱們學校的鋼琴水平放眼帝都都是鼎鼎有名的,一是因爲大家基礎都不錯,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就是這堂課的老師。”她比了個數字:“二十年!整整二十年!鋼琴課的老師一直沒換過!外界都稱譚老師是鋼琴界的‘定海神針’!”
說起這位譚老師,頗具傳奇色彩。當年是在南方就讀的大學,藝術氣質出衆,十八歲便已成爲名滿國際的鋼琴家。只是,後來因爲家族聯姻的緣故,二十四歲被迫取消國際巡演、回國結婚。從此之後,便斷了音樂演出。誰知道,三十歲的時候,竟然被爆出丈夫婚內出軌,她毅然決然離婚。在帝國,離婚的女人備受歧視,她的家族爲此與她老死不相往來,卻也正因此成就了她。她於三十五歲重新復出,再次綻放藝術光芒。周遊世界,巡演不斷。直到四十五歲,因爲身體緣故,逐漸減少外出,後來被聖德集團高薪聘請,做了這間高中的特聘老師,才逐漸安定下來。
“譚老師都快六十五歲了,可感覺時間在她身上流淌得好慢,我們都懷疑,她纔不過五十出頭。”蓼思潔是頂崇拜她的,作爲從小錦衣玉食、又沒有受過男女不平等影響的嬌嬌姑娘,她特別憧憬這種能打破世俗、過自己想過生活的人。而且,不管什麼時候遇上,譚老師身上總有一種自然流露出的優雅,讓人怎麼學都無法媲美。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美,無關年齡。
冷奕瑤原本還覺得這姑娘講話誇張,但當那道優雅的身影穿着一襲月牙白的長裙出現在場館時,她終於明白了蓼思潔話裡真正的含義。
有一種人,天生靈秀,無關風月。
“大家好。”清雅的聲音似乎跨過了年齡的界限,當近六十五歲的女子站在那架漆黑的鋼琴前,所有人都忍不住呼吸一窒。
冷奕瑤側頭,看了看她的手。袖長、有力,纖細、透白,天生的音樂家。
“今天來的人很多,未免大家分心,根據學號,大家可以先選好琴房。我先給大家解析樂譜,待會,根據琴房挨個抽查。”她笑笑,清風朗月,就連眼底細細的皺紋,都多出了一抹從容優雅。
冷奕瑤看了一眼自發開始往兩側站定的衆人,發現,在主會場演奏廳旁,另外設了四十個單獨琴房。裡面各擺了兩架鋼琴,以便學生使用。
在主會場的正中央處,緩緩升起一面電子屏。譚老師剛坐定在鋼琴旁,電子屏便倏然亮起,將她的每一個神色、舉止都盡數展現在衆人面前。
“今天要教的是鋼琴協奏曲,從第一個音符開始……。”
舒緩的鋼琴聲瞬間抓住所有人的情緒,每個人的心都剎那間沉靜下來。
三十分鐘的樂譜講解,快到不可思議。
冷奕瑤眨了眨眼,不得不說,這大約是自己來帝都之後,聽到的最精彩的一堂課。
到分琴房的時候,特級班的人因爲享有優先權,她被排在第一間。
說是抽查,特級班的琴房卻是一定會被老師光顧的。
冷奕瑤坐在鋼琴旁,推門而入的光華女子,目光卻定在了她指邊……。
冷奕瑤低頭一看,那個方向,恰好是她隨手放的M離開前給她的樂譜……。
而與此同時,在聖德高中不遠處的一處酒吧裡,翟穆坐在雅座裡,點了最後一瓶酒的時候,一個冷豔的女子從拐角處走了過來。
“一個人喝悶酒?”女子從衣服口袋裡抽出一包煙,丟在他的面前。
那雙豔麗的眼睛,色澤明亮,美不勝收,此刻,直直地盯着翟穆,像是要將他的一舉一動都刻在自己的腦子裡一樣。
翟穆只擡頭看了她一眼,隨即挪開視線:“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更聽不出任何情緒。
女子眼底眸色一閃,隱約間泛出一抹溼氣,靜靜地盯着他,苦澀地搖了搖頭:“纔回來兩天。”
“你出現在這裡,家裡人知道嗎?”他看了對方一眼,隨即又給自己滿上一杯酒,一仰頭,一飲而盡。
“知不知道,有區別嗎?”看着對方酒喝得這麼狠,女子臉上的神色一動,幾乎下意識想要奪下他的酒杯,良久,卻是像被釘死在椅子上一樣,一動未動。
“你不該來找我。”翟穆垂着頭,指尖在桌面緩緩點了點,動作有點像某個人下意識思考時的行動,只是,他似乎並未發覺。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她低聲一笑,聲音裡甚至帶着一抹自我厭棄,目光卻執着地盯着他,像是不肯放過他一絲一毫的神色。
可爲什麼這個時候來酒吧,爲什麼一個人坐着喝悶酒,她竟然無法開口提問,因爲這個男人,從頭到尾,心似乎都落在其他的地方。她聽說,他現在和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行跡頗近,竟然還甘願爲對方開車。這個男人,那般驕傲,竟然會爲別人做到這般地步!每每想到這裡,她就心痛難耐,像是被無數的螞蟻啃噬着,恨不得立刻能見見那個傳聞中的女子。
“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到處亂跑了。”他將最後一杯酒喝完,直接站起來,神色平靜地看了對方一眼,轉身,離開。
女子忽然跟了上去,緊緊地扣住他的手腕:“這麼多年不見,你就只有這一句話告訴我?”
她執着地望着他,一點都不肯鬆手,眼底的執意,前所未有。沒有人比她更知道他的心情,除非是受了刺激,他絕不會在這種地方,一坐這麼久。
到底是誰?到底是爲了什麼?竟然能讓他心情這般起伏?她想要知道,卻又害怕結果,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這麼窩囊。
翟穆輕輕嘆息一聲,轉身,卻是毫不動搖地將她的手扶開,“很多年前,我已經和你說清楚了,不是嗎?”
一切都已經是註定回不到當初,何必執迷不悟。
兩人忽然陷入一片緘默,翟穆輕輕搖了搖頭,這一次,他離開,她再也沒有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