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洛璃晚睡的極淺,白天的事好似回放一樣,一遍遍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身上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也不自知,直到身上粘膩的不像樣子,洛璃晚才悠悠醒轉,此時蓋在身上的薄毯都溼答答的不清爽了。
“清兒?”洛璃晚聲線有些嘶啞,許是白日裡說話操勞過多,以至於現在神情也如這嗓音一般,恍惚如夢。
黑洞洞的屋子裡,沒有點燈,靜悄悄的,洛璃晚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還以爲是底下侍夜的小清兒睡的深了,沒有聽見,她又出聲喊了兩嗓子,卻沒有聽到任何回覆。
許是白天的事情,給她的震動極大,感覺到周圍的靜謐,洛璃晚本還有些似夢似幻的不清醒,這時也被嚇出又一身的薄汗來,初夏的夜晚本就有些涼意,現在去了裹身的溼潮毯子,汗水之下,涼意入體,生生打起了寒顫。
卻是朦朧中,好像有些微的聲響,洛璃晚連忙豎起耳朵去聽,似乎是遠處的說話聲,人聲嘈雜,洛璃晚心越發下沉,浮想聯翩——雪夫人之事敗露,衆人被圈禁刑房之中,午夜時分前院又鬧騰起來……
越想越是驚心,洛璃晚抹黑趁着外頭的月光尚能看清楚屋內擺設,連忙去尋了平素放衣衫的櫃子,先穿戴好去前頭瞧瞧是要緊。
這在黑暗裡忙亂,忽聽外頭有人聲腳步聲由遠及近,似是喜多於悲與憂,洛璃晚換衣裳的手不由一頓,側耳傾聽,越發聽的清晰,是小清兒與院子裡那個小九的丫鬟在說話。
許是外頭的動靜有些時候了,此時除了屋裡佇立的洛璃晚,那頭廂房裡的幾個丫鬟婆子也起了身,似乎還拉着小清兒說着什麼話,只是小清兒似乎有些急切,擺脫了衆人,拉着睡眼惺忪的芳兒走了進來。
卻是滿臉喜色。
洛璃晚看着舉着燈燭而來的兩名貼身婢女,終於放下了心。
然芳兒甫一見到立在櫃子旁的洛璃晚唬了一大跳:“
哎呀,小姐您怎的站在這裡?”
彼時,洛璃晚臉上的汗水都已經快要散幹,額際卻還遺留着幾縷沾溼的髮絲,臉色有些蒼白,看着樣子不是很好,好在,那雙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明澄澈。
小清兒也是嚇了一下,連忙將手中燈燭交給芳兒去點燃,好叫這屋子裡也亮堂起來,這邊自己上前,親爲洛璃晚開了櫃子取出平素穿的衣物:“小姐可是被前頭的動靜吵到了?”
洛璃晚不置可否,接過衣裳並未就換上:“前頭有什麼事?可是有人來了?”
小清兒見洛璃晚身上有些溼氣,連忙與外頭喊了一聲,要爲小姐準備熱水沐浴,這才轉頭勸了洛璃晚來:“小姐,這夜裡還涼着呢,你這身上全是汗,不好在外頭立着受風,先回去牀上歇歇,等會兒用了熱湯,總會好些。”
洛璃晚點點頭,放下那衣裳在邊上,回去牀上並未用那一層薄毯,而是扯過邊上的小被子湊合着用。
小清兒滿臉喜色,這幾年隨着洛璃晚也算知曉些輕重的,尤其是之後跟着洛璃晚經了這麼許多事,心思也越發穩重了,這不得了消息,也只是以洛璃晚爲先,等安頓好洛璃晚方揚着滿臉的笑意說道:“姑娘可是想不到是誰尋來了!這下子,小姐可是有了主心骨了!”
洛璃晚不明所以,那邊芳兒也湊了過來:“咦,難不成是雪夫人?”
小清兒眸光暗淡幾分,聲色有些低沉下來:“不,那倒不是。”
許是來者太過令人欣喜,反倒是叫她壓下心中的那抹憂愁,笑與洛璃晚道:“是表少爺,表少爺帶着家丁尋小姐來了!”
洛璃晚一愣,還沒分清這是哪裡來的“表”字一說,那裡芳兒已經喜得險些跳了起來,慌忙捂着抑制不住笑意的脣:“千里迢迢,從溫宿來的?是他們口中,那個將軍之子的表少爺?”
洛璃晚眸中倏然閃過一道光,這個消息在這個看不清前
路的夜晚,好似一枚重磅炸彈,只不知,炸的是洛璃晚,還是那些未得時間準備的那些人。
“小姐,還是先沐浴之後在去前院吧?冷管家在前頭看着,表少爺一行也是風塵僕僕,半夜入府,也要梳洗一番,大家纔好廝見。”
洛璃晚點點頭,沒有旁的意思,心中的思想卻並未有所停頓。
少頃,屏風之後已經闢出浴桶,熱湯準備就緒,洛璃晚草草洗過,就着那層熱氣,換上了乾爽的衫子,在燈火通明中,仔細梳理好簡單的髮髻。
芳兒看着她臉色好了些,總算放了心,捧着廚上進上來的燕窩道:“奴婢叫廚上燉的燕窩羹,很是好克化的,小姐好歹用兩口吧。”
小清兒那裡還在爲洛璃晚配發髻上的簪子,也是勸說洛璃晚用些羹湯:“小姐今兒可算是受驚了,這晚上又出了一身汗,又是折騰沐浴,又是操心勞神,還是用些吧。”
洛璃晚心思不在此處,就着芳兒的手好歹喝了兩口。
那燕窩燉的綿軟,入口邊化爲湯水,又是溫溫的,幾口下去,洛璃晚只覺得原本還有些沙啞難受的嗓子,也潤滑了許多。
一切便在主僕三人忙中有序的安排中準備妥當,洛璃晚攜了小清兒去前頭,留了芳兒看着院子。
前院裡,冷管事真是把一切安排的極妥當,不光是千里奔來的表少爺,已經被安頓好了屋宇,梳洗過後,廚上已經整好一桌簡便的席面,多爲清淡,另有酒水,供他先做果腹。
便是其帶來的小廝,下屬,也被冷管家安頓的極爲妥帖,連馬匹都被牽去了馬棚裡飲水填料。
他們一行人來的突然,行李也沒多少,無非幾件換洗衣裳與常用物品,旁的再無其他,自有婢僕去安頓。
翎羽本是去安排洛璃晚交代的事兒,並不在府中,然,府中自有她留下保護洛璃晚的侍衛,在府中來人之後,她那裡也得了信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