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樹家的,掌嘴二十。主子面前也有她還嘴的份兒。”王妃胸口一起一伏的,美麗的臉上像是凝了冰霜,眼中閃過惱怒氣恨。
茂樹家的沒有遲疑,左右開弓賞了李三家的二十個巴掌,直到被打完,李三家的纔算徹底清醒過來,知道自己今日犯下了無可挽回的錯誤。不過茂樹家的應該是手下留情了的,二十巴掌下來也就臉上多了紅紅的手指印,腫起一塊,沒有血跡之類的。
賀氏嚇得臉色白了一白,她是寬厚仁慈出了名兒的,從來不曾這樣處罰過下人,頂多申斥幾句罷了。
倒是杭天瑾心中微動,不住的暗中關注風荷,這個弟媳婦很有些意思呢,三言兩語就嚇得吳家的招出了李三家的,又用暴力震懾李三家的,使她自亂陣腳。她很會識人,知道哪些人要用那一招,每次看她不經意的說笑一句,就會離事情真相更近一分。看來這次有人的打算要落空了,只不知李三家的嘴嚴不嚴,不然連累的人就多了。
李三家的恍然明白,王妃不管私底下是否待見四少夫人,外人面前都會維護着她的威嚴的,不然丟臉的是整個王府。自己是糊塗脂油蒙了心,纔會揣測錯了王妃的意思,弄得眼下丟了這麼大的人。關鍵是一定不能招出那事,不然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李三家的打定了主意要閉緊嘴巴,可事情哪有那麼容易。
王妃眼中的凌厲越來越盛,有些人留不得,不然就是禍害,她沉聲問着:“李三家的,吳家的說是你指使她纏住王家的,你是想要幹什麼?庫房裡的古油是不是你帶進去的。”
“娘娘,奴婢不敢,吳家的是在胡說,奴婢從來沒有叫她纏住王嫂子,奴婢更不會有古油啊。娘娘明鑑。”李三家的磕頭如搗蒜,咬定了只要不鬆口王妃就拿自己沒有辦法。
“拉下去,打,打到她肯實說爲止。”其實王妃最希望的是打死了了事,免得攀扯出其他事來,叫人疑心到自己頭上。她當然也希望能夠藉此機會揪出幕後主使者,但不願意讓太多人知道,因爲她的準備還沒有做好,王府還不能變動,不然還不知道誰是最終得利的那個人呢。
而李三家的真是嘴硬,打了幾十大板,都血肉模糊了依然不肯招供,推個乾淨。李三看到院子裡杖責他媳婦那一幕,真是嚇得魂飛魄散,就勸她此事不可行,她不信,非說萬無一失,這下好了,一家子的性命都毀在她手上了。
王妃實在有些沒有法子,總不能就將人打死,王爺不喜歡對下人們下狠手。
風荷亦在心中暗自思量着,她不是沒有辦法,柔姨娘絕對可以讓李三家的開口說話,只她不願意用這樣下三濫的招數,便是查出了事情真相,她的名聲在府裡也好不到哪裡去。當務之急是從別的地方下手,找出切實的證據,讓李三家的狡辯不得,比如古油。
古油這樣東西是極難尋的,只在軍隊武器上偶然用到,只因他的威力過大,一點點就能引起極大的火災,是以朝廷管制很嚴格,京城只有兩家店鋪少量出售。
風荷不是沒有想過派人去店鋪查證,只是能開那樣店鋪的都是有背景有後臺的,絕不會輕易被人撬開了嘴巴。或許表哥能幫上忙,但自己不願意將表哥牽扯到王府的內鬥中去,那樣也可能連累了三夫人。
王妃兩相爲難,心下暗道,若是將李三家的交到太妃手上,不管事情結果如何都怪不到她的頭上。不然,她要是打死了李三家的,就會被人說成是殺人滅口;自己審不出結果,又成了袒護李三家的。想罷,王妃決定帶了衆人去太妃那裡,請太妃作主。
不過太妃比她手腳更快,太妃來了。
一聽太妃親自過來,王妃忙領了衆人接出去,恰好在院門口撞上太妃一行。
前後兩個高壯的婆子擡着黃花梨如意紋的肩輿,太妃頭上戴着金色壽紋的抹額,手裡抱着掐金小火爐,坐在肩輿上。面色慈祥,神情雍容。端惠、楚妍左右扶着花梨木欄。靠右邊一步走的卻是杭天曜,眉目清朗不比平時的調笑之色,倒是叫人心下一驚。
“母妃如何過來了?有什麼吩咐使喚人喚兒媳過去聽命即可。”王妃趕緊行了一禮,服侍着太妃下來。
太妃笑扶着她的手,看了一眼衆人:“明倩何時過來的?知道你這裡熱鬧,我們也來湊個樂子。”明倩是大姑奶奶的閨名,等閒也就太妃敢這麼喚她一兩句。
大姑奶奶對太妃又是恭敬又是親熱,上去扶着太妃另一邊,笑道:“來的時候母妃正在歇息不敢擾了,就到大嫂這裡坐坐。外頭冷,母妃快裡邊坐。”
風荷輩分小,依着規矩與袁氏走在最後,不過杭天曜趁人不注意拉了她一把,夫妻二人並肩落到後邊。
“她是不是又來爲難你了?”杭天曜看風荷神色如常,知道她沒受多大委屈,卻依然不是很滿意。真是個笨蛋,就不會遣個人去祖母那裡報信啊,每次都要自己趕來相救,還從來不知感激。
“呃?誰?”風荷聽得不是很明白,大大的眼睛對上杭天曜,紅脣微微翕開。
“笨蛋,當然是大姑奶奶,我的姑媽了。”杭天曜氣得在她頭頂上敲了一下,不重,伶俐勁都用哪去了。
風荷不由偏了頭,卻沒有躲開他的手,只得嘟着嘴嗔道:“你幹嘛打我?明明是你自己沒有說清楚的。”
*溼潤的紅脣看得杭天曜嚥了一口唾沫,小妖精,就不能不勾引人嘛。他一個不留神,自己的手已經攬在了風荷的纖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