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3000/23

</script> “衛國公府的四少爺,楚晟。”

蕭文宬“哈哈”笑道:“就是把你鼻子差點打歪的那人?”

周成瑾趕緊又照了遍鏡子,發現鼻樑挺直,半點兒沒有要歪的跡象,可心裡越發不得勁兒,自己平常跟楚晟稱兄道弟關係不錯,可這傢伙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也不想想當初他的袍子被同窗扯壞了,大雪天在街上發抖,要不是自己一時衝動同情心氾濫把斗篷送給他,沒準他就染上風寒臥病在牀然後一命嗚呼了。

這樣忘恩負義之徒,活該被嫡母苛待。

也怪他自己笨,上面也不是沒有長輩,偏生要死扛着不到長輩面前訴苦,就是活該!

想是這般想,話說出來卻明顯不一樣,“他是楚家二房的長子,原是通房丫頭生的,記在了嫡母名下,不過下頭又有了真正的嫡子,因此在國公府的日子並不好過。這人聰明倒一般,年紀也不大,可心性堅韌,現在在雙山書院,打算以後考科舉外放謀個小官噹噹。我跟他認識一年有餘,感覺是個踏踏實實做事的人……倒不如你拉扯他一把,讓他日子好過點兒。”

蕭文宬眯了眯眼,“想拉扯得有個由頭,平白無故地總不能捧着銀子送上門?”

“他手裡倒是有幾樣好東西,”周成瑾端起旁邊案几上的茶盅,慢條斯理的喝了口,“一件叫什麼手套,是暖手用的,不像咱們平常用的手筒,是能套在手上,五個指頭都露出來,不耽誤翻書寫字,我捉摸着騎馬、拉弓射箭也能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影響準頭,不過你想這大冬天騎馬,手被風吹得多受罪,弄這麼副手套戴着就舒服多了,不說別處,單這京都裡咱們認識的那些公子哥兒,冬天都不愛騎馬,讓他們每人備上兩副換着戴。”

“另一件是書袋,看着跟咱們平常用的差不多,可裡頭大有乾坤,分了夾層,放書的,放紙的,還有專門把筆一支支插起來的地方,至於還有什麼我也不太清楚……楚晟這傢伙小氣得要命,說是他們府上姐妹的針線不能隨便給人看。還有幾件別的東西,都極好用,你名下不是有個成衣鋪子,讓他們照着樣子做出來就在鋪子裡賣,應該不愁賣,到時候分給楚晟幾成紅利即可。”

蕭文宬認真地思量片刻,“行不行得親眼看過東西才能決定,而且分幾成紅利得看銷路好不好,現下都正月了,那個手套得抓緊,否則不等開始賣天兒就暖和了。”

周成瑾想想也是,“咕咚咚”喝完杯中的茶,仍是穿着蕭文宬的錦袍出宮直奔衛國公府。

門房隔着門縫看一眼,見是周成瑾,二話沒說直接關了門。

周成瑾氣得擡腳想踹,總算知道這是國公府而不是自個兒的觀月軒,忍了氣繼續敲門,“我找你們四少爺。”

門房扯着嗓子道:“周大爺請回吧,四少爺不在府裡,就是在,小的也不敢開。”

周成瑾納悶了,連皇宮的守衛還不敢把他攔在門外,這國公府的門房竟這麼大的膽子。他不信這個邪,還非得敲開不成,手底越發用勁,跟擂鼓似的,竟敲出了個鼓點來。

正不休不止地敲着,身後穿來男子無奈的聲音,“這誰啊,跟門較什麼勁兒?”

周成瑾回頭一看,是楚家大少爺楚景和表少爺明懷遠。

“喲,是周大爺,”楚景笑着招呼,上下打量番周成瑾身上佛頭青的錦袍,“換了衣裳一時沒認出來。”

周成瑾隨意地拱拱手,“府上的門房欺人太甚,我這話沒說完就關了門。”

楚景笑道:“是四弟親自吩咐的,說我們家惹不起周大爺,總能躲得起。周大爺就是把門砸爛了,門房也不敢讓你進去。”

聽聽這都什麼話,就好像他成了甩不掉的牛皮糖似的,周成瑾越發氣不打一處來,臉漲得通紅,把手直直伸到楚景面前,差點杵到他的鼻子,“你瞧瞧,這是多大的仇,得,大爺我是吃飽了撐得多管閒事,你們家門楣高,以後我再不登你們楚家的門。”

昨晚楚晴的事,明氏除了告訴楚溥與老夫人外,再沒有提起過。

楚景只以爲是周成瑾與楚晟發生了口角,見他眼巴巴地展示傷口不免覺得好笑,也沒仔細看,笑道:“過兩天書院就開始上課了,四弟說不讓你上門,可沒說不許你找他。”

“好壞不分是非不明,我是犯賤啊才上趕着去找他。”周成瑾梗着脖子甩出這麼一句,氣呼呼地打馬回了沐恩伯府。

隔了兩天,趁着楚晟下學的時候果然把他堵在了半路上。

楚晟大義凜然地瞪着他不作聲。

周成瑾也板着臉一本正經地說:“你信也罷不信也罷,那天我並非有意唐突你妹妹,其中的事兒我現在不好說,以後你自然會明白。我只問你一句,京都的人都知道我什麼德行,我可曾在你面前提過半個關於女人的字兒?還是我拉着你去逛過青樓喝過花酒?”

楚晟還不滿十三,正處於對女人半懂不懂的時期,聽到這些話臉漲得跟煮熟了的螃蟹似的,話也說不利索了,“你別血口噴人,我纔不會跟你去那種地方。”

周成瑾冷着臉續道:“我是把你當朋友看,你卻把我當什麼人了?我是欺負朋友姐妹的人嗎?再說百媚閣的姑娘天天巴不得我去,我就是再沒有眼光,也看不上你家那個跟肉糉子似的黃毛丫頭。”

楚晟氣得結巴,“你,你,你還胡說?”

周成瑾道:“反正話說到這份上,你要還當我是朋友,就跟我去見個人,你要覺得我就是那種欺負小姑娘的下三濫,那咱們就當從沒認識過。咱們割袍斷義,劃地絕交。”

楚晟擡眼瞧了瞧周成瑾,“府裡酉正擺飯,我最遲申正二刻得回去。”

***

當天夜裡,楚晴跟徐嬤嬤商量,“四哥哥說有人看中了咱們做的手套,說冬天騎馬還有搭弓射箭手不冷,想要樣子做着賣,到時候看賣的情況給四哥哥三分利。四哥哥說要是咱們同意,他便應了那人,要是不同意就作罷。”

徐嬤嬤不假思索地說:“應!手套也不是什麼精巧東西,心眼靈巧的媳婦兒看上兩眼就能仿着做出來,那人既然肯商量咱們,必然是個高風亮節的。再者,也就賣這一季,趕到明年冬天估計滿大街都是手套了。”

“還有書袋和那幾樣小東西呢?”

徐嬤嬤笑道:“既然應就一併應了,要真能賺了銀子,四少爺手頭也能寬餘點兒,否則指望月銀過日子,連點心都吃不上。”

楚晴道:“四哥哥說他就從中牽個線,那三分利他一分都不要。”

徐嬤嬤倒是對楚晟刮目相看起來,點頭讚道:“四少爺風光霽月,以後肯定有大出息,說不定二房就指望四少爺撐門戶呢。依我說,若是得了利錢,姑娘別捨不得,看着該給四少爺分點就分點兒,要萬一姑娘以後需要人撐腰,四少爺說不定能念着姑娘現今的情分。”

楚晴撅着嘴嘟噥,“嬤嬤真把人看扁了,我何曾是個看重銀子的人,便是嬤嬤不說,我也知道分給四哥哥的。”

“都是我不好,小瞧了姑娘,”徐嬤嬤滿眼慈愛地看着她,“姑娘已經長大了,現在都開始學着當家了。”

聽徐嬤嬤提起當家,楚晴把前兩年針線房做春裳的賬本子搬了過來,就着燈光跟徐嬤嬤商量,“府裡共一百八十九名下人,單這一季就花了四十兩銀子,還不算針線手工,合着差不多二百文一身,我記得以前聽語秋說她嫂子做身冬天穿的棉襖棉褲也用不了一百文。”

徐嬤嬤沉吟一番,道:“要說其中有貓膩,一是採買從中貪了銀子,十文一匹的布按着十五文的價買的;二是虛報了人數,本來八個人做衣裳,非說做了十個人的;再就是裁剪上,量衣裳時候鬆一鬆,裁的時候再鬆一鬆,一匹布就能給自己饒出件小襖來。”

楚晴琢磨了半天,嘆道:“管家也是個得罪人的活兒,那些人撈不着好兒得不到實惠豈不怨恨我?倒是該讓他們自覺地消了貪念纔好。”

“這好辦,”徐嬤嬤道,“除了外院幾個跟國公爺進出的管事用潞綢之外,府裡做衣裳都是棉布,就是花色不一樣,到街上找兩家布店打聽一下這幾種布的價格就行,也不用找太低的,就取個居中價,讓採買上根據這個價錢買。府裡要得多,估計還能壓價,至於能壓多少,就看採買的本事了……至於針線房的,把姓名單子尺寸列出來,讓她們對着人數照着做,布匹也當場數出來,想必她們也不敢太貪,最多撈點邊角料。”

楚晴笑道:“別人我不放心,還是嬤嬤跑一趟吧,順便到點心鋪子問問正月裡開業怎麼樣,要是這幾天生意不好,再想打名聲可得等到三月去了。”

徐嬤嬤也惦記着點心鋪子,便沒推辭,隔天一早就領了對牌出門。

楚晴仍是先往寧安院請安,然後到大房院去。

沒想到竟然遇到了楚晞出門,她素着臉,衣衫也不太齊整,臉上還帶着幾道淚痕,顯然就是剛哭過。

迎面碰到,楚晴不好視而不見,笑着招呼道:“七妹妹倒早,怎麼沙迷了眼?”

楚晞瞪她一眼,“不用你管,假惺惺的冒充好人,還不是你背後捅刀子?”

楚晴莫名其妙捱了頓罵,不覺沉了臉道:“有話你最好說清楚,我怎麼捅刀子了,捅了誰了?”

“就是你,你整天在夫人面前轉悠肯定沒說我好話,要不怎麼爹爹讓我跟你學?你有什麼好的,字寫的不好,琴也不會彈,還讓祖父逼着讀書,你哪點好?”

楚晴忍不住笑了,眉眼彎彎,對牢她的視線道:“有一點好,就是我從來不背後捅刀子,有那個閒工夫,我當面就捅了。你信不信,要是我現在手裡有把刀,肯定毫不猶豫地捅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