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屋中的香薰爐中散着悠悠暖煙,冷香的梨花氣息讓人安神好眠。
牀帳似掩非掩,裡頭的人安穩悠長的呼吸在昏暗中十分清晰。
這本該安寧的屋中忽的被人小心的撬開了窗戶,一道黑影輕巧的翻身落到地上,在模模糊糊的燭火下熟練的摸到梳妝檯前,掏出火摺子安靜的翻找着什麼。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竟然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過了片刻,那黑影似乎找到了什麼,湊着火摺子看了一番最後還是不滿意的搖了搖頭。持着火摺子朝着內室的方向走了兩步又止住,似乎十分躊躇。
這糾結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蘇離寒身邊的褚華。而他此行也並非惡意,只是有幾句話想要相問。事關重大要避開人的耳目,白天自然不妥,可是這黑燈瞎火,他又遲疑了,怕嚇到了那位久居深閨的大小姐。
褚華猶豫了片刻還是打算離開,待明日給蘇驚墨提前暗中打好招呼再細聊一番。
如此想着褚華邁動了腳步,可是沒兩步就頭昏了起來,只覺得睏意襲來手腳無力。
糟了。薰香有異。褚華哪裡想到會有人在自己屋中點迷香,一下子更是哭笑不得,只得扶着牆壁儘量讓自己趕緊離去。
“別動。”匕首不知何時竟然抵在褚華的脖子上,蘇驚墨清冷的嗓音帶着一絲調侃:“夜半三更,褚公子也是困了吧。”
“郡主?”褚華現在真是欲哭無淚,軟綿綿的半靠着牆壁哈欠連連,若不是脖頸上的森寒侵入骨髓,他真是想要好好閉上眼睛睡一覺再說:“郡主,屬下並無惡意。”
“你若是有什麼不規矩,怕是匕首早進了你的喉嚨。”蘇驚墨深深呼吸一口,清新的梨花香甚是好聞。匕首依舊搭在褚華脖頸上,嘴角勾上滿意的弧度。
她故意說自己見過凰毓令就是想激褚華來找自己,晚上回來她又安排降香和落星不必守夜調理身體也是放了迷魂陣。
自從上次獨孤堇夜訪,她就在無人守夜的時候在
屋中的薰香裡摻雜了迷香。無意之間就讓人睏乏無力,分散心神,否則她怎麼能悄悄靠近一個武功高手呢。
幸而也不枉她暗中等了許久,這條魚上鉤了。褚華,還是有些輕視她了。
“屬下並無惡意。”褚華真是有苦難言,鬱悶之餘更是尷尬
。想他堂堂七尺男兒身負武藝,居然就這麼輕易的栽在了一個弱質女子手裡威脅,若是讓那羣崽子知道一定會笑話他好多年。
該死的,沒想到郡主早有準備,她是防備心太重還是故意就是爲了對付他啊。
“褚公子太有意思了,深夜不睡潛入女子閨房鬼鬼祟祟,說無惡意……你叫本郡主如何信你好呢?”蘇驚墨故作爲難的又把匕首貼近了幾分,昏黃的光線襯在那清雅精緻的容顏詭暗難辨。
褚華眼皮子直打架,硬是靠着心法和意志才撐着不昏睡過去。聽完蘇驚墨無辜的反問,真是想跪下了。
他是鬼鬼祟祟不假,但是您老人家大半夜點迷香裝睡隨身帶匕首抵在他脖子上纔是顯得有惡意的好吧。怎麼看他都是受害者啊喂。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在這小陰溝裡翻船翻得好冤枉。
“屬下,屬下是有一件事想要確認才,纔來打擾……”褚華開頭還說的清晰,可是被蘇驚墨那番話問的一時心血不平亂了內力,又一直呼吸着迷香,後拉索性就成了自言自語,最後乾脆兩眼緊閉睡了過去。
蘇驚墨失笑的搖了搖頭把匕首收了回來又燃了幾根蠟燭,掏出早已經備好的繩子將人的雙手雙腳綁住。
把從褚華手中掉落的假凰毓令收在袖帶後,將迷香的解藥讓他聞了聞,等着他醒過來。
收穫看來不小。
褚華的來頭也一定很有意思。
萬將朝此令,凰出天下歸。
手中握有三十萬的大軍,是多麼誘人的事情。
更何況還有先祖遺詔對凰毓令的肯定。
加上凰毓軍當年的名聲,該是多大的助力。
只可惜對此她知曉不多,更無緣得見凰毓軍風采。如今卻不費吹灰之力,就要朝着那傳說接近了一步。細細一想,蘇驚墨血液中燃起興奮。
端坐在椅子上,一手細緻的暗中描繪着佛兮木鐲上的紋路,只等着褚華醒過來。
不過一會兒,褚華便睜開了眼睛,手腳的不適更是令他頭腦一懵,掙脫了幾下發現原來是被綁住了。
“醒了?那褚公子是不是該解釋解釋,爲何要偷我的東西了?”蘇驚墨將假的凰毓令掏出來晃了兩下,只當是沒有看見褚華糾結尷尬的表情。
“郡主誤會。”褚華剛醒過來只覺得手腳還有些無力,卻也
知道蘇驚墨暫時不會把他交出去。
靜下心神有些苦笑,乾脆也好好的坐在地上打算和蘇驚墨好好聊一聊,反正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屬下所爲的就是郡主手上的簪子。”
“我看褚公子算是坦蕩之人,這簪子也並不算名貴,褚公子拿它怕不是爲了錢財,也並非是因爲什麼別緻。”蘇驚墨奇怪的打量着溫潤的髮簪,故作不知的套着褚華的話:“是因爲那根刻着詩詞的簪子?”
“沒錯。我聽郡主見過一根兒與它相似的簪子,上頭刻着兩行字,不知是哪兩句詩又是哪個詩人所做?”
蘇驚墨試探褚華,而褚華也變相打聽着凰毓令的消息。兩個人是懷疑又期望,卻害怕一不小心就錯漏了凰毓令的秘密。
“我記得是十個字,萬將朝此令,凰出……慚愧,當時並未多記,後半句實在想不起來了。至於出自哪位詩者名家,我確實不知。”蘇驚墨看着一旁的燭火做出細細回想的模樣,緩緩只道出了半句已經覺得足矣。
“萬將朝此令凰出天下歸,沒錯了。”儘管只有半句,褚華一聽也已經是眼睛冒光,臉上繃不住喜色的低聲呢喃。本來還覺得是希望渺茫,現在看來郡主是一個大線索了,不枉他今晚如此丟人。
蘇驚墨斂眉做出不解的樣子:“不過是一根簪子,公子居然冒着被認作賊的危險夜半闖屋。究竟對於公子來說,是多重要呢。”
“郡主,那是屬下恩人之物,確實重要。郡主是在哪裡見到那根簪子的?”褚華連連點頭,希望能打聽出重要的消息。 Wшw▪ ttκan▪ CΟ
“在一個女子手中見過一次,或許是你恩人的後裔吧。若是懷念也不必糾結於一簪子,心中虔誠就是。”蘇驚墨溫和的勸解,說的並不詳細。
“恩人後裔?那郡主能否告訴屬下那女子的身份,在何處相見過。那簪子是恩人留下的唯一遺物,對於屬下來說重要至極,還望郡主相助。”
褚華無力的想要拱手卻奈何雙手被綁了起來。恩人的後裔都是那紫禁皇宮裡頭的,莫非是在什麼公主手裡頭。
“公子看來更關心簪子的下落所在。“蘇驚墨輕笑一聲目光驟冷:”你此番上京怕也是爲了尋找簪子而來,你究竟有什麼目的?不單單是懷緬故人吧。”
“郡主這是何意?”褚華也繃緊了神經,看着蘇驚墨豎起了警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