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良辰來過,只是從沒有放在心上,此次隨着孃親過來,自然是舉止極爲優雅地陪在一旁了,倒是也能夠打量打量這宅院了。
“老宅還真是很大啊。”良辰也沒在意一旁的人,想着便是隨口說了出來。
蕭府雖也很大,但無論是蕭大將軍亦或是和婉郡主,都不是那等很是看重這些的,加之蕭府主子相對來說要少一些,是以蕭家府邸的位置雖也極爲不錯,但大小比起這老宅來說,還是小了不少的。
“是啊,老宅人多,你大伯二伯兩家人都住在這裡,自是小不了的。”和婉郡主聞言笑着說道,並沒有絲毫的不滿。
雖自家府邸要小上一些,但是和婉郡主其實心裡是很滿意的,她們三房本就不受老太太的待見,當初也不知是怎麼就說動了老爺子單獨立府了,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豈不是比在老宅裡頭處處要顧忌強得多了。
更何況如今蕭家三房的名氣並不比老宅小多少,她又貴爲郡主,夫君威名赫赫,兒子有本事,女兒又貼心,即便是住個再小的宅子,面對被大房二房霸佔的老宅,她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嫉妒之心的。
“九妹妹,你們府上纔好呢,還記得幾年前去過一次,正也是冬季,那梅園的花兒開的,我都不想回來了。”在一旁聽着的蕭行舟聞言,頓時也插話進來。
良辰轉頭看着她一臉回憶的神情,便是笑了:“四姐姐說的那梅園可是我院子後頭那裡?若是那裡的話,四姐姐何須如此懷念,待四姐姐有了空閒,便是去我那裡坐坐就是了,辰兒一定好生款待了。”
“真的?我早就想再去了,只是……只是……”蕭行舟也是個心思並不多的。聽得良辰相邀,登時就高興了,只是話說到這裡纔不由得停了下來。
尷尬地看向嬸孃及妹妹,蕭行舟恨不得給自個兒一巴掌,叫自個兒嘴這麼快,誰不知道老宅裡頭的人跟三房不對付,她這話一頓下來,誰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還能只是什麼,當然是老宅的人有話不叫她們過去了。
“無妨。這事不急的,左右梅園一直在,每年都會開花不是?什麼時候四姐姐閒了再去就是。”良辰也看出她的爲難。便是笑着開口道,只是說着又接了一句:“況且,我們這不是也來老宅走動了。”
“對啊,九妹妹說得是。”蕭行舟一聽,頓時就高興了。便是忍不住抱緊了和婉郡主的手臂。
良辰與孃親對視一笑,倒是真的想要邀了蕭行舟去玩。
說起來蕭行舟在老宅也算是極爲特別的存在了,那樣性子陰沉的祖母,精於算計的大伯母,刻薄成性的孃親,偏生養成了她這樣天真的性子的。難得的是,即便是老太太那樣的,對蕭行舟也是有幾分寵愛的。當真是傻人有傻福了。
是以此次老太太不安好心要良辰母女上門來,全家幾乎都能猜到是甚麼意思,只有蕭行舟,雖隱隱約約覺得有些突然,可還是願意當成是老宅與三房親近了。這才覺得良辰的話有道理,既然老宅都主動邀了三房的人過來。那她過去玩必然也是可以的了。
三人這般說笑着,倒是叫一旁跟着的丫頭們面露驚詫,只是都低着頭裝作不曾瞧見,四小姐可以如此,老太太和兩位夫人不會說什麼,但她們可不能如此,若是一個不察,說不得是要被髮落的。
自大門口下了馬車之後,良辰母女便是由蕭行舟陪着一路走進老太太的院子的,便是在蕭府裡頭,也會是有一乘小轎擡着的,許多大家都是如此,更何況是老宅如此大的宅院。
是以走了這很是不近的一段路,雖和婉郡主並未說什麼,想來已經是習慣了,但良辰卻是心頭極爲不悅了。
臉上雖還保持着笑容,不曾叫人瞧出來,可看向前頭老太太宅院的眼神已經是不善了,老太太未免欺人太甚了,想必如今老宅裡便是連個下人都不會看重她們母女了吧,被老太太如此不留情面地對待,下人們也都是會看眼色的。
正想着,和婉郡主卻是突然動了動手,也將良辰的注意力拉了過去,看見孃親一個安撫的笑容,良辰知道,知女莫若母,雖自個兒沒表現出不快來,但孃親還是發覺她自個兒不高興了。
忙對着孃親笑了笑,卻是不曾說什麼,她也沒法說什麼,待會兒進去之後說不得她要跟老太太對上,這會兒跟娘保證什麼也都是兌現不了的。
老太太的院子自然是佔地極大的,也是這老宅裡位置最好的院落 ,單單從這一點便看得出來老太太的控制慾。
良辰扶着孃親一走進去,便是見得門口站着幾個丫頭,看着都是極爲年輕的,與在大門口一樣,連個老成的嬤嬤都不曾侯在這裡,屋子裡頭也是一片靜謐。
到了這會兒良辰反倒是心靜下來了,當真是沒必要跟這些人置氣,若是存着打她臉的心思,她自也就算了,可連着孃親一起,都彆着急,她會一個一個打回去的。
本來還沒急着要發難,還打算要看看老太太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可是等跟着孃親一同向着老太太行了禮,也見過了姜氏許氏,卻是半天都沒得到回話之後,良辰微微垂着的臉上登時就冷了。
“祖母……”一旁的姜氏許氏不說話,倒是蕭行舟覺察到不對了,見得三嬸孃和九妹妹就那般站在那裡,怯怯地叫了一聲。
“哼……”老太太終於出聲了。
只是在良辰母女進門之後這第一聲便是重重的一哼,那份不喜毫不掩飾地表露了出來。
“祖母……”蕭行舟看不得三嬸孃母女那樣子,心裡覺得可憐,便是又大着膽子上前撒嬌道:“祖母,三嬸孃和九妹妹方纔還說咱們老宅宅院大,祖母住在這裡定然順心,可就是太大了,舟兒自門口走進來都累了,祖母快叫三嬸孃坐下來,舟兒和九妹妹身爲晚輩纔敢坐下呢。”
說着還搖晃了一下老太太的手臂,粉嫩臉龐笑得分外討喜。
“你這丫頭……”老太太顯然很喜歡蕭行舟,聽聞她如此說也沒生氣,伸手拍了拍她:“走幾步路就累了,哪裡就那般嬌氣了,罷了,你們都坐吧。”
“多謝祖母,三嬸孃快坐,這樣我和九妹妹才也好歇着呢。”蕭行舟臉上一喜,忙催着三嬸孃坐下,生怕再委屈了她,她對這個嬸孃是很喜歡的。
良辰自聽得出老太太方纔那話分明是指桑罵槐,說她們母女太過嬌氣,可並沒有說什麼,只當不曾聽到,道了謝便是陪着孃親在一旁坐了下來。
一時房中靜謐下來,坐着的人各懷心思。
老太太坐在那裡慢慢飲着茶,時不時看一眼下首端坐着的和婉郡主,對這個兒媳,她是打從心底裡頭的厭惡。
剛要繼續喝茶,準備再晾上她一會兒,眼角掃到一旁的九丫頭,竟然看到她正面帶笑容看着自己。
老太太不由神色一滯,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都說人老成精,只這麼一打量,老太太就看出來,這丫頭看着自個兒的眼神雖然稱不上是挑釁,可也實實在在毫不示弱。
頓時心中越加不喜,重重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這力道一大,茶水都濺了出來。
蕭行舟嚇得一抖,姜氏許氏等人卻是面上露出笑容來,想到在蕭府受到的威脅,雖不敢說什麼觸怒了良辰,卻是很樂意瞧見了她們在老太太那裡討沒趣。
“這眼中是越發沒人了,今兒個說是給四丫頭熱鬧一下,你們難不成都是空手上門不成?”說着陰沉地看向了和婉郡主。
“多謝孃親提醒。”和婉郡主聞言一怔,登時反應了過來,便是面色微紅。
這倒是也不怪她失了禮數,是老太太此次比着往常更爲給她難堪,她心中一難過,便是將那禮物忘到了腦後,如今忙招過身後的丫頭來,向着蕭行舟道:“四丫頭,莫怪嬸孃,嬸孃給你帶了件禮物,且看看喜不喜歡?”
“多謝嬸孃,嬸孃送什麼行舟都喜歡。”蕭行舟聞言笑眯了眼睛,忙站起身子走了過來,接過那丫頭送上的盒子。
“哼,也不知道……”老太太一雙眼睛盯着,見得蕭行舟將盒子抱在了懷裡,一副喜歡的樣子,便是又要開口。
“四姐姐……”良辰卻是隻當沒聽見,緊跟着也開了口,笑着看向蕭行舟:“知曉是要送給四姐姐的禮物,辰兒回去想了好久,這才尋得了從前得到的一個小玩意兒,也不知四姐姐會不會喜歡?”
說着回頭,自身後跟着的花錚手中捧着的兩個盒子中拿了較小的一個過來,徑直打開來,託到了蕭行舟面前。
“呀,這是什麼?可真好看。”蕭行舟好奇地探頭瞧了一眼,頓時眼睛瞪大了。
當時也不顧得滿屋子的人,便是驚喜地伸手去拿,直將那盒子整個放在了自個兒手中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