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剛一踏進王妃的院子,玉辭心就看到清瑤在她孃親房間門口的臺階上,端着盆水站的筆直筆直的,好像被懲罰了一般。
“清瑤姑姑,你怎麼這幅樣子在門口站着啊?我孃親呢?”玉辭心沒有急着進屋子,而是走到臺階前停住了腳步,疑惑的看着清瑤。
“郡主,你可算回來了,王妃在屋裡呢,你快進去看看她吧。”清瑤看到玉辭心來了,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微笑,催促她趕緊進屋去看王妃。
“我孃親怎麼了?出了什麼事?”玉辭心問着,她沒錯過清瑤眼中一閃而過的放鬆,斷定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否則一向寸步不離孃親身邊的清瑤姑姑不會獨自一人去九千歲府找她。
清瑤的手有些發軟,因爲端着盆水長時間保持着一個站姿的緣故,連帶着她說話都有些吃力。她看着玉辭心,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她想要將事情和她說了,但又怕王妃事後怪罪。若不和她說吧,王妃只會將事情悶在心裡,任誰也不會說。
“清瑤姑姑你就直說吧,我孃親到底怎麼了?”玉辭心想進屋去問她孃親,但是她知道自己孃親的性子如何,那是她不想說的事誰逼她都沒用。與其這樣,她還不如先問問清瑤姑姑。
她眼神一瞥,紫芽就會意的上前將清瑤姑姑手中的水盆給端走了,然後玉辭心把她拉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讓她給自己講講孃親的近況。
清瑤姑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嘆了一口氣,將事情娓娓道來。
玉辭心聽着,原來她的孃親自上次她從湘州回來去探望過她過後,整個人就渾渾噩噩了一段時間。聽清瑤姑姑說孃親有時候經常盯着一件東西或者一個地方發呆,一坐就是一整天,甚至連吃飯都會忘記,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後來孃親又帶着清瑤姑姑去了趟京城外的靜心庵,一住就是小半個月。天天在庵堂的佛像前跪拜唸經,不理世事。若不是玉振天掛帥出征,估計她也不會那麼快回王府。
回府後,孃親命人連夜趕製了一件金絲軟甲送給玉振天穿着上戰場的,結果東西送過去沒多久,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就讓人拿去扔掉了,可憐孃親熬了幾個日夜在軟甲的幾個關節處多做了縫紉和補充,手上全是細密的針眼字,沒想到第二天卻在王府要倒出去的樹葉砂灰堆裡面看到那件軟甲。
孃親一直都深愛着玉振天,爲了他做了很多犧牲,也受了很多苦。可他這樣的做法讓她很傷心,連着好多天都沒怎麼吃東西,身體也漸漸虛弱了。後來又聽說後院的杜鵑夫人懷孕了,玉振天對其百般呵護,要什麼給什麼,就連孃親的掌家之權都被奪走了,孃親就更加的傷心了。
玉振天出征北疆後,杜鵑夫人就越發的得意了,原本孃親掌家的時候不曾剋扣過她們母女一絲一毫的吃穿用度。可是那個女人掌家後,不但不把孃親放在眼裡,還削減了她的一應用度和銀錢。
孃親本就身子虛弱,吃穿用度的銳減讓她更加嚴重,直到前兩天清瑤姑姑私下用自己的工錢去請了個大夫過來,開了藥煎了給孃親服下才有所好轉。
昨日傍晚吃過晚膳,孃親在清瑤姑姑的陪同下去花園散步,正巧遇到了同樣在散步的杜鵑夫人。孃親不想搭理她甚至還有意避讓,她卻不依不饒的湊上去。正當孃親閃躲的時候,杜鵑夫人一個趔趄,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身下摔出了好大的一灘血,孩子也因此流掉了。
這時杜鵑夫人就捂着肚子呼痛,直言是自己孃親推的她。還說孃親是妒忌她懷了玉振天的孩子,且怨恨她奪走了原本屬於孃親的掌家大權,就故意推她,害她流產。
杜鵑夫人仗着玉振天的寵愛,顛倒是非黑白,明明是她自己摔了孩子,非要誣陷是孃親做的,甚至還借掌家之便給孃親穿小鞋。
這尼瑪,簡直不能忍!
聽到最後,玉辭心恨不得立馬衝到杜鵑夫人的院子裡把她揪出來胖揍一頓,區區一個侍妾,也敢跟她的王妃孃親叫板。莫說她流產不是自己孃親推的,就算是那又如何?按照雲落的法制,正室有權處決妾氏以及她的孩子。真以爲有了掌家之權就能拿着雞毛當令箭了?
可現在她還不能去,她要進屋去看看她的孃親。那麼久沒回來王府轉轉,沒想到孃親受了這般委屈,還不讓清瑤姑姑告訴她,甚至還因爲今天清瑤姑姑跑去九千歲府找她而懲罰她。孃親是不想讓自己爲她擔心嗎?
“郡主,奴婢還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在玉辭心起身進屋之前,清瑤姑姑叫住了她,她對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猶豫,又有些不確定。
“姑姑你說。”玉辭心看向她,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奴婢懷疑昨晚上杜鵑夫人流產的事另有蹊蹺,她應該是故意在王妃面前摔倒的,好把孩子小產的這個責任推到王妃身上。”
“何以見得?我可是記得那個女人做夢都想懷孕,爲父王生下一個大胖兒子來着。如今好不容易懷上了,怎麼可能會這麼做?”清瑤姑姑說的話讓玉辭心有些不敢相信,她可是記得當初玉芷芊剛癱瘓被擡回王府的時候她還去看了,當時杜鵑夫人就在場,全程捂着平坦的肚子寶貝的跟什麼似的,生怕她給她弄沒了一樣的避她如蛇蠍。
“郡主,這並非是奴婢臆測的,而是前段時間奴婢每天都能看到有大夫被傳進杜鵑夫人的院子,且每次都是揹着藥箱來的。若說她懷孕了有些不舒服開幾副安胎藥將養着就是了,也不用天天請大夫啊!因此奴婢懷疑是不是杜鵑夫人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故意在那些丫鬟婆子面前演戲,說她流產是王妃推的,敗壞王妃的名聲,讓她們誤以爲王妃真的是她口中那種善妒之人。”清瑤姑姑說着,越發的覺得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想必聰明如王妃也一早就想到了,只不過她不願和那個賤人計較罷了。
“若真是這樣,那就找大夫印證一下猜想咯,相信在白紙黑字的證據面前,任杜鵑夫人怎麼狡辯污衊,也不過跳樑小醜而已。”玉辭心勾了勾脣,與清瑤姑姑相視一笑,兩人很有默契的在心底達成了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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