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倒是要瞧瞧!”皇帝不屑的冷哼一聲,或許太后太過於縱容他了,以至於他都忘了太后的手段!
那不屑的表情,卻是再次傷害了太后!太后哼了一聲,卻是這個時候,從太后的身後站出來了一個人!
“欲安,你何時回來的?怎沒有稟報於朕?”皇帝瞧見這個叫欲安的男子,身子不由的往後退了一步,眼中濃濃的防備!
可是,皇帝還是覺得手指一疼,然後就沒了知覺,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像是一個木偶一樣!
“回去吧,命人將你外祖母接來!”太后瞧見皇帝這個樣子,不由的嘆了一口氣!不過,口中卻是發出命令的聲音!
“是!”皇帝眼神空洞的應了聲,身子一晃,竟然慢慢的離開!
“欲安,一路舟車勞累了!”太后瞧着皇帝這樣,心裡莫名的一痛!不過在轉身看向欲安的時候,卻是換上滿面笑容,甚至眉眼之間還帶着些許的嬌羞!
“不累!”欲安的話不多,可是從這語氣中,卻沒有旁人對太后那般恭敬!甚至還帶着淡淡的疏離!
太后的眼中閃過一絲的惱怒,不過很快她便恢復了自以爲最明媚的笑容!如今她還離不開欲安,想當初鄭念心的醫術已經下毒的功夫,都是這個欲安教的,可見這個欲安該有多麼的厲害!
“只有七日時間,七日之後,若是不將蠱蟲取出來,皇上就會永遠這樣!”欲安的聲音永遠很冷,沒有半分的起伏!與其說皇帝是木偶,倒不如欲安是,面如表情,說話平穩,就彷彿是一具沒有哀樂的屍體一樣!
太后輕輕的應了聲,七日,或許七日就已經足夠!
而詩蕊卻是不遠處,將他們的表情瞧的清楚!瞧着太后對那男子的親暱,可見關係不一般!太后有男寵也在宮裡不是什麼秘密,可是像這個欲安能讓太后放下身段討好的人,可沒有幾個!
“欲安,欲安!”詩蕊嬤嬤的唸到,這個名字似乎從哪裡聽過!
“誰?”詩蕊是歌女,閉氣的功夫自然是了的,可是因爲想的太過入神,竟然暴露了氣息!
詩蕊一驚,瞧着欲安正一步步的朝着她走過來,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當她一斜眼,瞧見不遠處夕嬪走過來了,詩蕊當下小心的潛入假山後頭的湖水中,湖水冰冷刺骨,甚至湖中央都結了一沉薄薄的細冰,詩蕊的動作很慢,幾乎從湖表面瞧不出下頭有人!
“欲安,回來!”太后不由的喚了一聲,欲安到底不是她的男寵,而是朝中的官員!她自不想讓人瞧見!
欲安的眼微微的一眯,目光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湖面瞧了一眼!不過在撇見遠處過來的夕嬪,他的身子一晃,隱在太后身後的宮人中!
“參見太后娘娘!”夕嬪笑着福了福身,“聽聞鄭老身子抱恙,臣妾特意過來瞧瞧!”夕嬪說着,並不像當初瑾妃一樣張揚,而是始終半垂着眼,總給人一種膽小怕事的感覺!
“夕嬪倒是有心!”太后冷笑一聲,她是從妃子走過來,自不相信有真正軟弱的人!而且,一個妃子來探望當朝輔國公,這怎麼樣都是不合適的!
似乎被太后這麼一諷刺,夕嬪更不好意思了,將頭垂的更低了!
“稟太后娘娘,是父親的意思!”夕嬪話說到一半,突又覺得不妥,又趕緊的閉上了嘴巴!讓人將準備好的東西給呈了上來!
太后瞧了一眼,雖說宮裡頭什麼的東西都不缺,尤其這人蔘,不過夕嬪拿來的這隻,已經有了人形,倒也算的上是珍品了!
太后嗯了一聲,便讓人拿到了裡頭,“哀家勸你好自爲之!”太后說完,便轉身離開!
“臣妾恭送太后娘娘!”夕嬪又福下了身子,等到太后走了很遠的時候,夕嬪在站了起來!
不過,眉頭卻一直沒有解開,“你瞧着剛纔是不是有個男人的背影?”太后一走,夕嬪馬上將頭擡的很高,根本瞧不出一點軟弱的樣子!
“老奴也瞧見,娘娘的意思?”夕嬪跟前的嬤嬤說着,語氣中帶着幾分的探究!
夕嬪想了想,突然勾起了嘴角!“本宮聽聞,太后身邊一直有個謀士!”
“那人不是已經去了江南?”嬤嬤說着,突又想明白了什麼!如今鄭家頻頻出事,就連鄭老都回京了,太后讓江南知府回京,也是無可厚非的!不過這遣派官員一直是皇帝的事情,如今宮裡宮外的人都瞧出來,皇帝與太后已經是翻臉了,這人肯定不是皇帝掉回來的!
嬤嬤突然擡起頭來,腦子中有什麼年頭快速的劃過!
“去給庸王世子妃送信,就說宮裡貴妃的位置懸空很久了!”夕嬪說完,轉身就走!
這廂,楊若是收到夕嬪送來的信件,不由的笑出聲來,“都到是人心不住蛇吞象,夕嬪的心思怕也不在這貴妃的位置上!”楊若水說着,隨手便將夕嬪的信件扔在了火盆裡頭!
“這些個瑣事,就交給詩蕊吧,你莫累了身子!”殷容莫本來在一旁觀看兵書,聽着楊若水又再操心前朝的事,不由的碎嘴唸叨的一句!
“我閒着也是閒的,成日裡就光坐着,也悶的慌!”楊若水笑着走到了殷容莫的跟前!順着殷容莫的推便坐了下來!眼微微的眯着,感受着暖暖的陽光!殷容莫又隨手給了她一塊切好的蘋果,只覺得這日子,過的極爲的悠閒!
“有野心的人可以合作,可是有野心的人也信不過!”楊若水慢慢的咀嚼着,比如夕嬪,現在他們合作,不過是各取所需,可若是真達到了夕嬪想要的,估計她就會要費心思除掉自己了!“夕府到底也信不過,尤其是有曲散那樣的人在!”
殷容莫輕輕的點了點頭,“鄭府雖然沒落了,可是黨羽還在,很多人也都是靜觀其變,我們要做的,自然是要將有用的東西,都收爲己用!比如御林軍!”殷容莫說着,便將手中的書放了下來,眼中閃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楊若水與殷容莫對視一笑,有些事情盡在不言中!宮門口那事卻也是殷容莫故意安排的,惹怒了太后,估計過不了多久,這御林軍統領就會換人,而這個人,只能是自己的人!
兩個人又說了會兒話,楊若水到底是臉皮子薄的人,怕是說這夫妻倆青天日的做什麼事情,是以,一會兒便尋了個藉口!“嫣然成日的日子快到了,一會兒個我詢問詢問母親,看送什麼樣的禮物,算是合禮數!”
“好!”殷容莫知道楊若水的心思,不過難得楊若水有興致,而謝氏也能與她說說女子體己的話,也是好事!
別瞧着天色好,可終究是寒冬臘月的天氣,一出來便覺得有種刺骨的寒意!楊若水趕緊拉了拉衣服,不過身子穿的是貂皮的袍子,走了幾步就覺得沒有那麼冷了!
是以楊若水索性放慢了腳步,不過,到了一個拐彎的長廊裡,就聽到前頭有吵鬧的聲音!
“柳綠,我卻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那邊傳來若南氣憤的聲音!
“我不是故意的!”柳綠的聲音有些着急,甚至帶着些許的空腔!而在她們爭吵的時候,還夾雜着楊文軒的哭鬧聲!
楊若水不由的皺起了眉頭,緊走了腳步,拐過彎來瞧見若男與懷碟正哄着哭鬧的楊文軒,而柳綠一個人就站在一旁,委屈的紅了眼眶!
瞧見楊若水後,柳綠趕緊的福下身來,“參見夫人!”柳綠張了張嘴,本想說點什麼,不過寫個膽怯,又退了回去!
“參見大姑娘!”若南與懷碟也福了福身子,不過懷碟當着楊若水的面,又瞪了一眼柳綠一眼!
“這是怎麼了?”楊若水說着,將不悅掛在臉上,連暖袖都交給了夏媽媽!又給丹紅使了個眼色,讓她將楊文軒抱了過來!“我們文軒怎麼哭了?”楊若水輕聲的逗弄,不過並沒有像以前一樣笑容滿面!
楊文軒自然不會說話,懷碟想說,被若南給拉住了,兩個人都瞪着柳綠!
“回夫人的話,是文軒少爺睡了,若南她們有事,讓奴婢幫忙抱抱玩累了熟睡中的文軒少爺!可奴婢最是怕蟲的,不知爲何這地上竟然多了一個蜈蚣的屍體,奴婢沒有瞧清,竟然將文軒少爺摔了一下!”柳綠越說聲音越低,本來她是打算告訴楊若水有人故意要害她,不然這大冬天的,怎麼會有蜈蚣的屍體,可一想,保護主子是奴才的責任,不過是個死蟲子,就這般的失態,自然是奴才失責!
“既然錯了,就該受罰!”聽了柳綠的話,楊若水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這是怎麼了?怎麼又鬧了?”謝氏匆匆趕來,想來是有人稟報了這的事情,趕緊的將楊文軒給接了過來!
“母親!”楊若水說完,便緊緊的抿着嘴!
楊文軒瞧見謝氏,哭的更厲害了!“不哭不哭,我們軒哥兒是男人,磕磕碰碰的,也是常事!”謝氏笑着對楊若水說道,不過眼中卻是有些不悅的!
這些楊若水也都是理解的,不過楊若水也是個護短的,自不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訓斥柳綠!
“柳綠姐姐,如今可是世子妃身邊的紅人,怠慢文軒少爺也是正常的!”懷碟酸酸的開口!
“懷碟!”若南低斥了懷碟一聲,似乎是想阻止懷碟多言!
“若南姐姐怕她做什麼,左右世子妃也是明事理的人,這柳綠幾次三番的挑釁,不知道還以爲她是主子呢!”懷蝶似乎越說越氣憤,似乎要將心中的不悅一吐爲快!
楊若水撇了一眼謝氏,瞧着她並沒有阻止,心中也升起幾分的不悅來!其實下人與主子們都一樣,都喜歡相互攀比,拉幫結派的!這始終是避免不了,楊若水心中也是知道一些的,本沒當做事,可如今都直接影響到主子們之間的情感了,她自然是費些心思了!
以前柳綠與若南,懷碟一樣,都是一個小小縣令府上的丫頭,而起因爲當時楊若水地位不高,需要仰仗謝氏!自然奴才們也都覺得低謝氏院裡的一等!可如今楊若水貴爲世子妃,柳綠是她房裡的大丫頭,比若南她們自然高的不只一點兩點!估計別說若南,就是連旁的楊府的下人,也都會有些不平衡感覺吧!
“回夫人的話,奴婢沒有!奴婢沒有理由去排擠一個客人!”柳綠倔強的開口,她本來就是個嘴裡不饒人的,這會兒自然也不會落後!不過說完就後悔了,畢竟楊若水與謝氏的關係在那放着呢,她到底是個奴才,肯定不會因爲奴才而落了謝氏的面子!
這會兒就是連謝氏的臉色都不好看了,甚至升起了一股子寄人籬下的悲涼來!
“綠柳姐姐可真是伶牙俐齒!不過心中齷蹉倒是讓人瞧的清楚!左不過是瞧着若南姐姐生的比你好罷了!”懷碟說完,還故意去推柳綠,柳綠不防備,竟然硬生生的退了好幾步!而她的手一揮,竟然從袖子裡掉出來了一個荷包!
瞧那底色,一瞧便是給男子用的!上頭繡着並蒂蓮生生的多了幾分女子的柔情!下頭的水卻是特意用金線繡的雲彩,別出心裁之間,又多幾分的貴氣!
不過,這金線可不是誰都能佩戴的,望眼整個趙府,怕就只有殷容莫,配的上這祥雲,配的上這金線!
“夫人,奴婢沒有!”旁人能想到的,柳綠自然也能想到,她的臉色一白,趕緊的跪在了地上!殷容莫對楊若水的寵愛她是瞧的清楚,如果她真有這種心思,別說是她了,當初連樂之就因爲肖想殷容莫,才落那樣的下場,她自認不會比樂之有特別!
這下楊若水算是明白了,原來跟本就不只是奴婢間的爭鬥,而是另有想法!這北唐都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大多女子嫁人的時候,都挑個信得過的丫頭跟過來,將來等有了身孕便開了臉,也防有旁人趁虛而入!
“既知柳綠是世子妃身邊的紅人,就該有自覺!”夏媽媽本來就對楊府的人沒有好感,這會兒更是忍不住開口!只覺得連謝氏都是個不懂事的,如今楊若水懷着身子,不約束好自己的下人,還給楊若水添堵!卻不知道,謝氏本來就是個沒主意的,平日裡都靠文媽媽的指點,這會兒文媽媽也不知道忙什麼,竟然沒跟在謝氏身邊!
夏媽媽到底是在宮裡呆過的人,一板起臉來,竟然沒有一個敢開口的說話的!“你們既然是楊府的老人,自該知道柳綠最怕什麼!”夏媽媽說着,將地上的蜈蚣屍體,踢到衆人的跟前!“還有,柳綠素來不喜女工,做的也沒有這麼精細!且她是府上的大丫頭,自然沒有那麼多閒情!”夏媽媽說着,拿過那荷包,便打在了若南與懷碟的臉上!
謝氏這會兒只覺得難堪,做了這些日子的當家主母,自然不適應被一個下人落臉的感覺!“你們這兩個賤蹄子,還不趕緊退下!”謝氏氣的都說了句粗話!不過,自己的臉卻憋的通紅!
文媽媽這會兒才匆匆的敢過來,瞧着場上的氣氛不對,對着楊若水行了個大禮,微微的一笑,“這文軒少爺最是惦記世子妃,這清晨就念叨要大姐姐!”文媽媽被楊若水跪過的,自然比旁人要有些臉面!她這麼一說,倒是緩和了氣氛!
“過些日子就是嫣然成親的日子,我正要與母親討教,要送些什麼,才合禮數!”楊若水一笑,卻也是給謝氏一個臺階下!
這氣氛才真正的緩和了下來,不過兩個人心中都有事,自然只是閒聊幾句!
出了謝氏的屋子,楊若水的臉瞬間就拉了下來!柳綠眼皮一跳,趕緊的跪了下來!“奴婢知錯!”
“知錯你就在這裡跪着,我的人,沒有窩囊的!”楊若水冷哼一聲,也不多言,帶着丹紅,夏媽媽還有訪琴妙海,便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柳綠本來還覺得楊若水衝她發火,心中有些委屈!可沒想到楊若水會這麼說,只管瞪了個大眼!一想自己剛纔差點哭了,卻也是丟臉的!
“讓人留意着點!”楊若水對着丹紅吩咐一聲!她收留謝氏也是因爲之前的情誼,若是她們成心給自己添堵,莫怪自己不講往日的情分!
回到屋子的時候,殷容莫已經離開了,楊若水知道他肯定是因爲御林軍之事出去的,畢竟要安排自己的人!而桌子上放了一個沒有打開的信卷,上頭還有些水跡!不過並沒有標識急事,想來殷容莫是因爲上次楊若水對他發火的事,對於給楊若水的信件,他都沒有再瞧過!楊若水搓了搓手順手拿了起來!
只是瞧見上頭兩個字,心不由的沉了下來!“欲安,欲安!”楊若水低低的唸叨!她記得讓人查過江南新人的知府就叫欲安,楊若水眼皮一跳,這上頭的字並非是用墨,而是用燒了的木灰寫的,瞧樣子極爲的匆忙,詩蕊有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