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子女到了適學的年紀全都要上學,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沈傲天再不喜歡沈依依,也得把她送到宗祠裡習字,學習。
而沈依依性格縱然軟弱,但也是聰慧之人,在學業上從未讓先生失望過。
繼承了原主的記憶,沈依依自然對大商朝的文字知曉的,可是,搜尋全部記憶,她竟然不認識這個字。
“小姐,您沒事吧?”崔大小心謹慎的詢問着,他素來老實巴交,看到官兵進入莊子,他都嚇傻了。
幸好丁永成見識不少,連忙差他帶着些官爺去找沈依依。
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到現在崔大他其實也沒弄明白的,只是,剛纔的氣氛太過壓抑,嚇得他大氣也不敢出。
崔大一提醒,這才讓沈依依回過神來。
她趕緊收了玉墜子,過去把沈樂康扶起來。
沈樂康一起身,大家才發現他屁股底下坐着的是塊水囊。沈依依一看,不由一樂,她揉了他的小腦袋說道:“你個鬼靈精。”
她的手一抹,發現有些溼,一看,手裡除了一些碎髮之外,還有血跡。
“你受傷了?”沈依依連忙查看,發現剛纔那些人削掉了沈樂康的髮絲的同時,也擦傷了他的頭皮。
沈樂康搖了搖頭,雖然眼眸中還是驚魂未定,但是依然還是裂開嘴傻笑着。
她疼惜的捏了捏樂康的肩頭。
沈樂康咿咿呀呀的說着,手還不住的比劃。旁人或許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可是沈依依卻知道。
他在感謝她,因爲她,他有了名字;因爲她,他才能活得像個人。所以,能爲她做事,哪怕是一丁點的小事,他也很開心了。
崔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好奇,他竟然想去茅屋看看。
“走吧!”沈依依說着,搶先一步跨步,隨手把茅屋的門關上。
崔大對沈依依的還是言聽計從的,她一說走,他見到沈樂康慘白的小臉,俯身把他背在背上,三人往宅子裡去。
遠遠的,就能看到宅子外面燈火通明的。
丁永成和崔氏夫婦還有其他都站在大門外,點着火把焦急的等待着。
而張媽媽在經歷了多番的刺激下,身體早就吃不消,靠着大門口不住的喘息着。我的小姐啊!您到底怎麼樣了啊!自從小姐那次上吊之後,好像整個人就變了!她這樣的變化是好事,可是相反的,她卻遇到了更多更加可怕的人……
就在張媽媽感覺自己快要被活活嚇死時,突然有人高喊一聲,“回來了!看!他們回來了!”
剛纔官兵進莊子時凶神惡煞的模樣,都把大家嚇得不輕,原想着沈依依是不是在外惹了什麼官非,現在官兵抓人來了,他們會不會被連累?對於官兵,他們有着天生的畏懼。
就在衆人各種擔心時,卻意外的看到他們完好無損的回來,大家又驚又喜的迎了上去。
沈樂康雖然擦破了點頭皮,當是問題不大,這一路,沈依依弄了些草藥抹了止血。
“我的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嚇死我了……”張媽媽一說着眼淚就要下來了。今天見到韓家老太太時,她就哭過了一場,眼睛早就是又紅又腫的了,現在又要哭了。
沈依依連忙道:“張媽媽你再哭,趕明兒可就看不見穿針引線了,你說給我縫製的新衣,我可等着呢。”她轉移張媽媽的注意力。
“好好,我不哭。”張媽媽抹了眼裡,“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一聽張媽開口相問了大家也都趕緊圍了上來。
“沒什麼,官兵抓賊了,好像是京城裡哪家大好人家丟了寶貝,官兵都在四處抓賊人呢,我今早從城裡回來時聽說了。沒想到,倒讓你們虛驚一場。”沈依依順口瞎掰,把衆人糊弄過去。
但是,那些官兵凶神惡煞的模樣,大家還是心有餘悸的,想着沈依依竟然能在那些人手裡走了一遭,還安然無恙的回來,大家不得不對她更加佩服了。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發自肺腑的尊重。
丁永成見沈依依灰頭土臉的模樣,又吩咐崔家媽媽燒水供沈依依洗漱。
事情暫時就此揭過不提。
沐浴更衣後,沈依依披散了溼漉漉的長髮,坐在燈下,這才取出那塊玉墜子,細細研究着。
看着那顆小墨玉珠子,沈依依忽然想到什麼,取來筆墨,用毛筆細緻的沿着珠子的紋路塗抹後,再在白紙上滾動一圈。
一個似字非字的紋路就印在了紙上。
她照着放大描繪下來,翻轉過去,顛轉過來的看,可還是沒有發現。她氣惱的丟在桌上,鬼使神差的,紙張對摺了。她眸光一掃,猛然間,她靈光閃過,趕緊把紙沿着字體對了兩折,裁了下來,四塊紙片,她拼湊起來。
只見原本零散的字體,慢慢呈現出規律來,竟然真的是一個字!是用一種最古老的文字寫成的字。
只是這種文字現在已經不常用了。
“風?”
這是由一種獨特的文字而寫成的風字!這字體雕刻得如此繁複和隱晦,是不是另有深意?隱藏着其他的秘密?
還是說這代表了什麼意義?
想到接連兩撥人殺氣騰騰的來搜尋,以及他那麼重的傷,或者說,這與那人身份有關?
一連串的問題在沈依依腦海中縈繞着,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正當沈依依在房中思考的時候,在宅子的另一邊並沒有像着月色般寂靜。
大家都在暗地裡三三兩兩的討論着。
官兵上門,這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就算現在確定了與他們無關,至少八卦幾下也是可以的。
崔二雙腳不便,卻不甘心就這麼躺着在牀上,當他聽到外面的動靜時,原本已經滅了的心又開始死灰復燃了。
沈依依斷了他一腳,暫時醫治,以她的醫術,絕對可以把他腳醫治得好的,開始爲了懲罰她,沈依依醫了一半,明明配置了止疼藥,卻不給他,讓他生生在牀上躺着疼了三天三夜。
大商朝對女子向來都有偏見的,所以,沈依依平日出診都是女扮男裝。
崔二就是一個痞子,流裡流氣中又以大男人自居,剛開始,在宅子裡誤傳的是官兵是來抓沈依依的。
雖然後來證明不是,可是他對沈依依的說辭並不相信。入夜時,他見到崔大回來了,本來想等他回屋了細問,可是崔大提着木桶去了浴室,等了半響不見蹤影,崔二等不及了,朝着掌心吐了口唾沫星子,從旁邊拽過來一根板凳,單腳支撐着跳着跳到了澡房。
雖然是秋天,但是入夜後還是有幾分涼意的。崔大完全不在意,他在旁邊的水井裡徑直打了井水就往身上衝刷着。
聽到身後咚咚咚怪異的聲響傳來,崔大睜眼轉頭,卻赫然發現崔老頭賊忒兮兮的在後面盯着自己看。
“你幹啥呢!”
“大哥!問你個事,今天那些官爺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小姐不是說了麼。你問我做什麼?”
“別蒙我了!”崔二索性靠在門口處,“是不是她犯事了?如果真是的話,萬一將來連累我們怎麼辦?你想想,她一個娘們,帶着一個老媽子,說丁老爺把這莊子送了她,平白無故,憑什麼?這莊子前後左右加起來,可是要值好幾千兩銀子的。你再想想那天,她出趟門,回來就抱着一百兩金子回來了,金子!那可是金子啊!”
他平素裡雖然是個痞子,可是在崔大眼裡,他畢竟也是自己的弟弟,壞主意多,但是想法不少。所以聽他這麼一說,崔大不由就信了。
也的確如此,沈依依一介女子,雖然醫術不錯,但是想她擺平崔二和丁永成的手段的確狠辣,這樣的人……
“你是說真的?”
“那可不!”崔二見崔大信了幾分,越發的加油添醋的說,最後問道:“給弟弟我說說今晚上你見到了什麼,我來分析分析。”
“別的我也不知道,只是,那些人真的是來找人的,我帶他們去時……”
聽完他的話,崔二陷入了沉思,“大哥,你慢慢洗着,我先去睡了。”
“喂,你不是說要分析啊,怎麼就沒個後話了?”崔大嘀咕幾句也沒放在心上。
崔二沒有回房,而是挪着到了另一個地方,寂靜的夜晚,平白的響起了幾聲詭異的鳥鳴……
沒過多久,一個黑影輕車熟路的鑽進了院子裡,那黑影到了院子裡,崔二正跛着腳在喝酒。見他到了,丟了酒,招呼對方過來。
這黑影正是當地有名的破落戶,當初也打過沈依依主意的,因爲忌憚沈依依手段,所以這些日子也收斂了不少。
只是聽到崔二召喚,他還是悄悄來了。
“兄弟啥事,那娘們在家,我可是冒着風險來的,最好是大事!”
崔二陰險一笑,“那是自然,但是要先辛苦你跑一趟。替兄弟我打聽些事。”
一聽事情這麼簡單,那破落戶爽快的說道:“這有什麼難的,說!哥哥我一定辦到。”
“簡單!你現在去那娘們弄的什麼藥園子裡看看有什麼異常之處。再去城裡頭找人打聽,今天那些官爺爲什麼來……”
兩人又細細商量了一會兒,那人走時,還順走了崔二的酒,出了宅子,他奔着藥園那邊去了。
“小姐,睡了嗎?”丁永成在外敲了敲門,他看着裡面燈未熄,知道沈依依還沒睡。
沈依依把紙條就着旁邊的燭火燒了,披了件披風開門。
“老丁,你有什麼事?”
丁永成一臉凝重的樣子,他看着沈依依,像是在猶豫什麼,片刻之後,他似乎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