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事?”華裳覺得心臟像是被人攥住,喘不過氣來,更不敢問下去。
想到孃親是在傷的很重的情況下,才遇上了母親,她就能想像,孃親曾經經歷了怎樣的磨難。
“是的,我都不願意去想,我……”賀梵音有些無法自控,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華裳忙倒了杯茶遞上去,“孃親別急,等會再說。”
窗外的段無痕搖了搖頭,也知道十幾年前那件事,對梵姨來說,就是一場惡夢,現在再來說一遍,無疑是讓她再痛苦一回,她自然是承受不住。
算了,不聽了,心裡真難受。
他從窗戶上下來,到了前廳。
東丹天嘯雖然是陪着段奕玄喝酒,心思卻根本不在這裡,見段無痕進來,立刻問,“華裳呢?跟……說完話沒有?”
都離開快一個時辰了,事情能有多麼複雜,還沒說完?
段無痕撇撇嘴,“你急什麼!梵姨跟王妃嫂嫂母女相認,當然有說不完的話,讓你陪我父親喝酒,還委屈你了?”
東丹天嘯拿凜冽的眼神看着他。
這小子真是欠揍,以爲他老爹在這兒,就沒人敢動他了是不是?
再囂張,照揍!
段無痕怕他個鳥,坐下喝酒。
“小子,我問你,你對華裳,是真心的嗎?”段奕玄端着酒杯問。
東丹天嘯黑線,“前輩,我叫東丹天嘯。”
就算這老頭自命清高,不服約束,也不用一口一個“小子”地叫他吧,他有這麼不起眼嗎?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對華裳的心意。”段奕玄不耐煩地道。
“那是當然,我只要華裳一個。”東丹天嘯不屑地冷哼一聲,這個問題根本就不用回答,要不就是污辱他對華裳的感情。
“不管她是什麼人,什麼身份?或許將來你會爲了他,受千夫所指,與所有人爲敵,你也不會改變?”段無痕搶着問。
東丹天嘯皺眉,“你到底要說什麼?”
這父子倆都有夠莫名其妙的好嗎,是不是華裳發生了很可怕的事,是他不知道的?
段無痕看看老爹,見他沒什麼反應,也賣起了關子,“反正一會王妃嫂嫂會告訴你的,不過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因爲她要告訴你的事,絕對是你意想不到的。”
“我要你現在就告訴我!”東丹天嘯火大,忍不住要揍人了,“再吞吞吐吐,信不信我揍的你親爹都認不出你?”
這話還是跟華裳學的呢。
段奕玄頓時黑下臉來,“小子,你是不是忘了,他親爹就在這裡?”
放眼天下,有哪個膽大包天的,敢在他面前,威脅他兒子?
東丹天嘯冷冷瞄他一眼,“照揍。”
“你說什麼?”段奕玄身上的無風自動,威懾力十足。
東丹天嘯絲毫不懼,“我說,照揍。”
於是,一場戰火,一觸即發。
始作俑者段無痕,興奮地兩眼直放光,打打,快打!
早不就想看看了,老爹跟王爺打起來,誰更勝一籌?
“孃親,你好點了嗎?”華裳替賀梵音診了診脈,她身體倒是還好,就是腿上筋脈不通,難怪會坐輪椅。
“我沒事,只是說到往事,有些傷感罷了。”賀梵音搖了搖頭,情緒也恢復過來。
華裳很心疼,“孃親別說了,先休息吧。”
“不,我要說,我知道你想清楚那些事,”賀梵音眼睛裡露出溫暖的笑意,“其實,我當時對那些人,還是不夠警惕,黎軒以死相逼,又拿我腹中骨肉相勸之後,燕妃其實根本沒想放過我,她只是不想失去兒子,所以假意答應下來。”
在後來一段時間,燕妃和嶽語容等人,對她確實非常好,處處對她照顧的無微不至,彷彿忘記了她出身魔族。
靖王當然更不可能懷疑自己的親生母親,見她們婆媳相處的好,也就放下心來。
沒多久,靖王奉命出征,遠赴邊境退敵,就在他走後的第三天,一幫所謂的正義之士,就包圍了靖王府,揚言定殺魔族,否則絕不罷休。
“正義之士?”華裳皺眉,眼中透出冷意,“是哪裡來的正義之士?”
“我說了,是‘所謂’的正義之士,其實不過是燕妃私下裡找來的殺手,”賀梵音悲憤冷笑,“她就是趁着黎軒不在,要置我於死地!”
“她敢!”華裳憤而怒罵。
“我也沒想到她會這麼做,我懷孕後,功力失了大半,又怕傷了你,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我苦苦哀求燕妃,我的命可以給她,但是你是無辜的,等我把你生下來,我再自盡。可是……可是燕妃卻說……”
華裳冷冷接口,“她說,我是你的孩子,也是魔族,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
賀梵音悲憤之餘,也有些意外,“你已經想到了?不錯,華裳,你真的很聰明,燕妃就是這樣說的,她從一開始知道我是魔族,就沒打算放過我,也沒打算放過你!”
於是,爲了保住腹中骨肉,她咬着牙,拼命往外殺,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傷了多少人,總之是一路鮮血,有她的,也有敵人的。
可惜她武功再高,終究對付不了那麼一大幫武功高絕的殺手,到底還是被抓住,帶到了燕妃面前。
“孃親你被抓了?”華裳不解,按照母親所說,應該是孃親受了重傷之後,逃到了清心寺,正好遇上了母親吧?
話說回來,從南詔國到東川國,千里迢迢,孃親是如何過去的?
“是的,燕妃是要我死,但在我死之前,她還要我受盡羞辱和折磨!”賀梵音又一次顫抖起來,“她、她說,是我這張臉、這張臉迷惑了黎軒,她竟、竟用刀在我臉上、在我臉上……”
那種撕心裂肺一樣的痛,即使過了十幾年,仍舊是刻骨銘心,有如昨天。
燕妃下手怎麼就那樣狠,每一刀在她臉上劃過時,都深深入骨,她甚至能感覺到,刀尖刮在骨頭上的、令人絕望的嘎吱聲!
一刀又一刀,她疼的發狂,疼的嘶叫,卻仍是不能阻止燕妃下狠手,直到她痛的失去知覺。
然而燕妃還是沒有放過她,當她再一次在劇痛中醒來時,才知道燕妃竟讓人挑了她的腳筋,廢了她的腿!
“燕妃,我要活剮了她!”華裳胸中激盪着滔天的恨意,幾乎要吐血!
世上竟有這樣狠的人!
同爲女人,孃親當時又懷了她,燕妃到底是她的祖母,竟真能對孃親下得了這樣的狠手?
“你沒這機會了,燕妃,她已經死了。”賀梵音搖了搖頭,如若不然,她也一定會親手報了這仇。
她是愛黎軒,卻並不表示會對傷害過她的燕妃以德報怨。
“死了?”華裳一愣,“怎麼死的?”
反正不可能是愧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