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書？爲何字跡這般奇怪。”
“這是小妙帶出來的，我家鄉的書籍。”
車架中，王升放下了手中的《論游擊戰在仙道戰爭中的實際運用》，輕笑道：“比起無盡星空中流傳的人族古字，這些字體更簡化了些，你要想學應當不難。
要試試嗎？”
離裳輕輕點頭，接過王升遞過來的幾本書，聽王升介紹從左到右的閱讀規則，而後津津有味地開始了嘗試。
憑她媧皇后人的悟性，以及對圖形文字的天賦……還真要費些功夫才能讀懂這些地球現代書籍。
靈笙和瑤雲都在乾坤戒中歇息。
自他們在歸神星外逃離那個八雲將的追殺已是兩個月後，又在東天域中部區域拔除了四處原神天宗的‘基地’。
這幾次都十分兇險，對方的準備越發充分；
而那名爲林豔雲的雲將帶着她手下的幾位太乙金仙，瘋狂追蹤着他們一行，看樣子，不捏死他們誓不罷休。
到此時，他們已經接近大能鬥法頻發的東天域北部區域，素娘駕魚前行，也越發謹慎了起來。
之前不斷擾襲原神天宗的駐地，只是爲了消滅歸神星上的原神天宗；
如今目的已經達成，根據此時風陌星和古戰場風平浪靜的情形判斷，也成功沒引起對方懷疑；
現如今，他們要做的，其實就是兩個字——保命。
又過了幾日。
離裳捧着王升給的書籍讀的入神，王道長也無法在逃命時靜心修行，唯一聊天的對象就成了祖師孃之一的素娘。
但，兩人當真沒什麼話題聊，總不能揹着祖師爺研究雙修功法吧？
哪怕是單純研究的那種。
“前輩，仙聖界的搜天大陣，還沒佈置好嗎？”
素娘道：“似乎已快佈置妥當了，但調和六十餘位大羅金仙的大道也並非易事，說不得還要半年纔會開始搜查。”
“那，”王升沉吟幾聲，“就沒有什麼能躲避天機之地嗎？”
“你家鄉那處仙禁之地或許可以，其他仙禁之地大多是不行的。”
“那算了，”王升立刻搖頭，他可不敢現在躲回家鄉；
就怕萬一，因爲自己暴露了家鄉的存在，隨便一個大能過去就能讓地修界瞬間蒸發。
還要連累那些不是一個信仰體系的傢伙。
素娘也是看王升有些無所事事，便輕聲解釋着爲何現如今很難尋找到躲避天機探查之地。
其實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因爲大道不斷髮展，漸漸完善。
遠古時之所以強者輩出，與衆多大道都是較爲原始的狀態有關；而隨着大道不斷完善，道則之海越發完備，能夠逆天的大佬便越來越少。
從遠古到上古再到無盡星空的今日，如果不算三清聖者，生靈的總體實力，其實是不斷降低的。
遠古時天仙爲兵，上古時真仙爲兵，現如今，真仙已是無盡星空中，能混得不錯的‘小高手’……
這其實就是大道不斷演化的結果。
天庭開闢，天地秩序井然，這也是大道向前發展的必要局面，讓生靈不分強弱都可活完自己的天命；
但從生靈的歷史縱向觀察能夠得出一個比較荒唐的結論，進步的未必是最強的，兩個文明互相碰撞，野蠻有時候經常能戰勝先進，從而拉住文明進化的腳步。
拋開一系列人爲因素，天庭的隕落也可算是這般情形。
拿地球來說，比如青銅器時期的商周，周便是以落後擊敗相對先進的商，又比如宋、元……等等。
歸根結底，大道使然。
但天庭統治這個宇宙的那段歲月，已經讓道則之海有了長足的進化，大道變得更加完美、更加完善。
這就導致了，這次由仙聖界打開的搜天大陣，只要成功開啓，必然能搜查到‘聖靈’的蹤跡。
除非王升現在就能找到青華帝君，靠先天至寶杏黃旗遮蔽自身……其實也不一定能躲過搜天大陣的探查。
“唉，我太難了。”
王道長笑着調侃了自己兩句，拿出一直都是當掛件的龍劍，開始細細擦拭。
龍劍輕輕顫抖了下，似乎是覺得幸福來得太過突然，有些難以消化。
“你如今確實挺難的，”素娘眯眼笑着，“不如，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放鬆放鬆？”
“怎麼，綺羅仙境在東天域還有分店？”
“那是自然，不然我們如何蒐集情報……你莫非早就去過了？”
“猜到的，”王升訕笑了聲，“我是個有婦之夫，怎麼能出入這般場地，若是被那些仙聖界的大能在這種地方找到我，那我可真是要揚名立萬了。”
素娘頓時掩口輕笑，離裳卻是有些納悶地問了句：“哪般綺羅仙境？”
“就是……”
“過去看看自然就知道了，”素娘柔聲道，“我綺羅仙境在東天域各處有差不多百處‘分店’，此地距離較近的便有一處，也是東天域情報網絡的樞紐。
咱們不如繞路過去，也能得到更多訊息。”
提到正事，王升和離裳自然點頭答應。
素娘素手一搖，錦鯉拉車頓時變換了個方向疾馳；而素娘在車架中一陣施法，外面那些白浪頃刻注入了這條大錦鯉體內。
忽聽一聲龍吟在虛空響起，前方大錦鯉竟化作了一條有七彩鱗甲的蒼龍，龍嘴拽着‘鞍甲’，拉着車架向前疾馳。
如此，倒也算做了個僞裝。
一日後，王升把靈笙和瑤雲都喊醒，觀看前方天地奇景。
一片正在造星的巨大星雲，構成了兩幅美人起舞的模糊影像，遠遠看去無比壯觀。
離着少近些，這星雲之中竟有數不清的浩瀚星辰！
一路奇景難以枚數，星雲變幻演盡幻境！
闖入此地，彷彿真的是闖進了一處仙境，尤其是偶爾看到在星雲中疾馳的各類坐騎，還有那些偶爾路過的仙人之影，讓人更是遐想連連。
又前飛了小半日，他們到了一處粉色的‘貝殼’狀星雲附近；
在那貝殼最深處，宛若珍珠一般的陽星散發着迷人的光暈，一顆被仙人放置在此地的星辰，以最適宜的距離圍繞這顆年輕的陽星緩緩旋轉……
那裡，就是此地的綺羅仙境。
靈笙小聲道：“好美的地方。”
素娘笑道：“這便是大道的鬼斧神工，此地除卻這顆星辰之外，均非仙力而爲。
走吧，我帶你們去休息幾日，這一路顛簸想必也十分疲乏了。”
王升笑着問了句：“有沒有老規矩？”
“自然，你可是此地的貴客。”
王升剛要繼續調侃，瑤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到了他身前，看似是要鑽入他懷中，實則擡手給了他一記肘擊，疼的王道長呲牙咧嘴。
“莫要忘了華卿還在努力修行爲了早日與你團聚！”
“是，是，”王升頓時敗下陣來，對素娘苦笑着道了句：“給我們找個僻靜之地休息一番吧。”
素娘頓時掩口笑個不停，那條粉色的蒼龍帶着幾人毫無阻礙的落入此地星辰之中。
不多時，他們幾人就到了一處‘簡陋’的大殿之中。
這大殿四處透風，但近有溫泉華池，遠有層層花梯，各處裝飾都是極盡奢華、富麗堂皇；
流淌着金粉的飛天神鳳、由珍珠黏成的盤龍，再有一位位穿梭各處的妙齡仙子，當真是個消磨時光的好去處。
按慣例，他們依然是霸氣包場……反正也不會收他們靈石。
素娘去召集手下聽取各路情報，王升幾人就在此地歇息。
靈笙已被瑤雲拉着去了溫泉中泡着，王道長也有些擔心，鬼心藤會不會有被‘泡發’的危險……
“這位素娘，當真是神通廣大。”
離裳輕輕讚歎着，她與王升坐在兩隻相隔了半丈的水池中，品嚐着一旁隨着流水而來的果盤美酒。
王升笑道：“這是給長生仙揮霍的地方，普通天仙攢一輩子，恐怕在此地都挨不過幾年。”
離裳道：“我本以爲這裡會與鳳黎門搞的那些地方一般……”
“想要賺更多靈石，還是要‘雅’才行，”王升慢慢躺在水中，舒服地嘆息了兩聲，“離裳，如果稍後遇到大麻煩，我自顧不暇，你就暗中回返星海門吧。”
“嗯，”離裳輕輕頷首，卻並未多說什麼，水下的蛇尾輕輕晃動着。
兩人之間頓時安靜無話。
不多時，王升那邊傳來了有節奏感的鼾聲，離裳露出少許微笑，也開始閉目養神。
過了一陣，離裳又將鳳眼略微睜開一條縫隙，注視着側旁池子中平躺的王升，目光從他臉頰，游到了他滿是精壯肌肉的胸口……
奇怪，爲何他得了自己分去的本族本源之力後，漸漸對自己有了更多的吸引力？
離裳心底略作思索，將這當做了是本源之力的功效。
畢竟人族乃是媧皇造化，說不定就有某種共同之處。
那，自己多給他一些本源，豈不是可以嘗試完成爲本族繁衍的責任？
離裳陷入了思索之中，她其實沒有那麼多矯揉造作的兒女之情，大概這也是跟人族所不同的地方，分析各類事情都頗爲理智。
王道長突然開口道了句：“師姐……”
離裳一怔，隨後發現王升是在說夢話，不由露出少許輕笑。
罷了，他已心有所屬，互爲摯友便是了。
這茫茫星空，自己總歸能遇到另外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