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半山中尋藥
夕陽西下，天空落下一抹餘暉，將小小的身影拉的極長。
胡小草幾乎都快被身後的揹簍給壓垮了，裡面除了豬草之外，還有柴火。
她步履蹣跚的走在山路上，左手拿着一截隨手撿的枯樹枝充當柺杖，時不時撥開前面擋路的藤蔓或者植物。
她仔細查看着四周，右手還拿着一張圖紙，藉着微弱的月光，時不時的仔細對比一下，好像在找什麼一樣。
圖紙上面畫着一株植物，有點像是曇花。
“給媽媽看病的吳爺爺說，要找到這種夜裡開花的草藥才行，找了半天都沒有看到”
胡小草自言自語，山路難行，再加上又是夜晚，光線昏暗不清，一路磕磕絆絆。
胡小草背後一股涼意襲來，忽然想到了以前村裡老人她講過的各種山精妖怪的故事。
饒是再怎麼早熟，也只是個半大的孩子。
胡小草看着頭頂的明月，雙手合十拜了拜。
房間裡面更是瀰漫着濃重的藥味，旁邊煨着一個褐色瓦罐，藥味就是從裡面散發出來的。
她抓住吳遠的手，眼裡滿是慌亂，瘦骨嶙峋，像是一層骨頭包着皮肉，上面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像是蟄伏在暗處，準備伺機而動的怪影，虎視眈眈注視着下方的胡小草。
吳遠一看情況不對，連忙掐人中，又給灌了一口藥，女人這纔好許多。
藥材在中醫裡的名字叫做“月見草”，是柳葉菜科月見草屬植物，在黃昏或是傍晚開花，所以由此得名，花瓣和根莖皆可入藥，作爲藥引。
吳遠連忙將人扶進屋裡去，又把瓦罐裡面的藥給女人倒了一碗過來，褐色的汁液粘稠又泛着怪味。
女人的藥當中正是缺了這樣的引子，但是月見草在這裡比較稀少，吳遠也沒有存貨，所以只能用其他的來代替。
房屋外表已經破敗不堪，可以說是四面透風，就連窗戶都是用紙糊着，放佛風一吹，就會倒下來似的。
“吳大叔，小草她不見了，今天出去說是割豬草，結果到現在都沒回來，不會有什麼事吧。”
……
臉色蒼白的女人掙扎着從牀上起身，倚在門檻上張望不已，神情寫滿了擔憂。
“也不知道吳爺爺說的夜裡會開花的草藥到底在哪”
“小草不是說去割豬草，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白天鬱鬱蔥蔥，綠樹成蔭，可是到了晚上，一切都浸透在黑夜的濃墨當中，那些高大的樹木，輪廓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夜間的山林與白天全然不同，像是變了一個模樣，萬事萬物都有陰陽兩面，無有例外。
看着袖子被旁邊的枝條劃出一個巨大的口子，胡小草不由得露出心疼的神色，“回去又要補衣裳了。”
而在另外一邊，龍源村東南方向，最角落的位置，有棟破敗的茅屋。
胡小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裡打起了退堂鼓，“算了，要不我還是回去吧。”
可是此時的環境在加上地點，胡小草本就穿的單薄，夜晚的山風一起，像是有人在脖子後面吹冷氣。
女人眼眶通紅，啜泣不已，“這，這可怎麼辦啊，山裡那麼危險，我就只有小草一個女兒，她要是有什麼事，我也不活了”
胡小草忍不住嘆了口氣，有些氣餒。
在寂靜的夜晚中，布帛撕裂的聲音聲格外明顯。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胡小草又想起媽媽纏綿病榻的場景，心中頓時又生出了無限勇氣。
“不行！我要找到夜晚會開花的草藥，帶回去給媽媽治病，這樣媽媽就能夠快點好起來，也不用再喝那些難聞的藥了。”
她下意識捏緊了小拳頭，目光充滿了堅毅。
吳遠早年曾經跟着一個赤腳大夫學過點醫術，還算有點本事的那種，村子裡面有個頭疼腦熱的病痛都會找他。
吳遠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猛地一變，“糟糕！小草不會上山去了吧。”
“吳大叔——”
周圍的樹影搖晃，婆娑作響，像是再拍手似的，鬼影重重。
“前幾天她纏着我，非要把我藥材給畫下來，我只當是小孩子好奇，也沒想那麼多，給她畫了”
你要是不聽話，山裡面的精怪就會把你給抓走！它們最喜歡抓那些哭鬧的小孩子了
諸如此類的話語，其實原本是要嚇唬小孩，讓他們安靜聽話。
“小草這麼乖，這麼聽話，山神爺爺你肯定也會保佑我的對不對，山神爺爺伱不說話，小草就代表你默認啦！”
屋內豆大的燭火，勉強照耀出周圍的環境，除了一張破牀，還有缺了幾個腳東倒西歪的椅子，幾個破碗也堆放在地上。 再也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可以說是家徒四壁。
“刺啦——”
心緒大起大落之下，女人胸口劇烈的起伏，眼看雙眼就要泛白。
“那就麻煩你了吳大叔，我們又給你添麻煩了。”
“咳咳！不行，我得去看看”
胡小草卻像是察覺不到疼痛似的，目光專注，沒有注意到衣服不小心鉤住了旁邊的樹枝。
就連手上還有腳上，都多了無數細小的傷痕，全部都是被那些尖銳長有細刺的植物劃傷。
女人剛一張嘴，不知道是不是灌了冷風，喉嚨裡迸發出劇烈的咳嗽聲，彷彿五臟六腑都要咳出來似的。
吳遠看着女人，眉頭一皺，“大妹子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說了，你這身體要躺在牀上好好休息的麼。”
女人喝下去之後，果然咳嗽的沒有那麼厲害，但臉色依舊很差。
女人卻是面不改色的喝下去，顯然是習以爲常。
在銀輝的照耀下，胡小草堅定邁出了步伐，小小的身體，卻托起了生活的全部重擔。
女人拿着柺杖，纔剛出門，便碰到了吳遠。
“咳咳咳！”
吳遠安慰道：“大妹子你放心，我現在就帶人去找小草，那丫頭聰明又伶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什麼事的。”
“跟你說了，你這病情吹不得風，要是病情加重的話，我可就沒有辦法了。”
女人聽到這話，兩眼一黑，差點沒有昏過去，“你的意思是說，小草去給我上山採藥了？！”
吳遠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你這話就說的見外了，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
女人含淚點了點頭，心裡默默爲小草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