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投石車安置完畢!”流雲飛親自向雷力報告,臉上洋溢着強烈的成就感。只要攻下龍川,他作爲雷力最得力的心腹,論功行賞的時候指日可待,不高興那就怪了。
六座高達二十米的高臺已經完工,一百多輛機簧投石車如同黑黝黝的猛獸,對龍川城露出了巨大的殺機。就算龍川城再如何堅固,也萬難擋住投石車的轟狂攻擊!
雷力滿意地拍拍流雲飛的肩:“這件事情做得不錯。只要我登基了,你就是帝國的兵馬大將軍,榮華富貴少不了你的啊!”
“多謝大將軍!現在請上高臺觀看我軍攻城……”
雷力揮揮手,在衆軍的歡呼聲中慢慢地登上高臺。一百多輛投石車在他的號令之後向城頭投射巨石,登時砸得守軍血肉橫飛。
一輪巨石砸過之後,東南軍十五軍團率先攻城,在投石車的掩護下他們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力就到達了護城河下。
羽茜大叫道:“不要退後,弓箭手放箭!”
弓箭手們冒死上前放箭,不到片刻就死傷大半。有一個英勇的箭手剛搭弓射箭,就被一塊巨石砸掉了頭顱,鮮血飛灑在羽茜的臉上。
“不將雷力活活的剝了皮,我就不叫羽茜!”羽茜怒吼。她雖然殺人無數,但還是第一次沾上自己手下士兵的血,讓她如何不憤怒。
投石車在投射了三輪巨石之後,然後轉移了方向,對着城門拼命地轟炸。就在羽茜和斯達忙着指揮戰士守城門的時候,東南軍的先頭部隊已經爬上了城頭,開始與守軍展開了兇狠地搏殺。
“戰士們,跟我殺敵!”羽茜大叫,奮勇向前。她的部隊戰鬥力非常強悍,終於將敵人殺下了城頭。可是低頭往下看去,只覺得心如死灰。又有十多萬敵軍已經過了護城河,第二輪攻擊馬上就要開始!
城門已經砸倒,如果不是弓箭手和長槍兵的拼死阻殺,敵人第一輪拼殺就攻入了龍川城。可是,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龍川一百多年來沒有戰事,防務實在太差勁了!”慕容川終於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就在這時,斯達突然指着敵軍的右翼說道:“你們快看,那是哥舒刀的戰旗!莫非是哥舒刀元帥回來了?”
衆人轉頭望去,只見一隊五千餘人的騎兵迅速衝到了城下。戰旗飄飄,上書斗大一個‘刀’字,赫然竟是西征軍元帥哥舒刀的帥旗。衝在最前的一人白衣勝雪,高聲叫道:“我是哥舒治,代父親哥舒刀傳話!”
“這怎麼可能呢?”雷力皺起了眉頭,低聲喝道:“我不是派了武鳴去糾纏那老鬼嗎?流雲飛,你去問問,看哥舒刀帶了多少人馬回來。”
流雲飛策馬上前問道:“哥舒治兄弟,老元帥在哪裡?”
“我父親統兵三十萬,正在一百里外的萊石城紮營。他說了,只要我調停不好,他將揮師龍川,重整朝綱!”哥舒治的聲音清亮高亢,城頭城下無不聽得清清楚楚。
“哥舒兄號稱天下第一辨才,我等早已聞名已久。但如今右相斯亞父子挾持了陛下,雷大將軍急欲破城捉拿反賊,只怕沒興趣接受你的調停了。請退後,免得誤傷!”流雲飛拔劍,殺氣凜然。身後數萬戰士一齊舉刀,準備將眼前不知死活的哥舒治亂刀分屍。
哥舒治清嘯一聲,登時聲震四野:“大將軍,斯亞父子挾持陛下,自然是反賊。您位高權重,如果爲了他們兩人就大興刀兵,毀了龍川三百年基業,不也成了反賊嗎?今天后輩斗膽說一句話,只要你不再攻城,我定將右相父子奉送您處治!”
雷力縱馬而出大吼:“要我停戰,先答應三個條件。第一,綁上斯亞父子和警備司令羽茜,送到我的眼前!第二,允許我東南軍在京駐守二十萬軍隊!第三,陛下要昭示天下,永不得向我問罪!”
城上的守軍聽了,無不破口大罵反賊。雷力面不改色,直視哥舒治問道:“你能替你父親作主嗎?如若不能,就快點閃開!否則我將不會顧及與你父親相交三十年的舊情!”
哥舒治臉色猶豫不定,看了看數十萬蠢蠢欲動的東南軍一會才低聲說道:“爲了帝國,我也只能如此了。大將軍,日後論功行賞,請千萬不要忘了晚輩就是。”說着他深深躹躬行禮。
城上的羽茜嘆道:“哥舒治果然是個貪戀虛榮的無恥之徒!”
斯達笑道:“你現在知道了嗎?這個世界上好男人基本上絕種了,唯獨只剩下我斯達一個了!只要你願意,你眼前的這個好男人每天都可以爲你搭牀疊被……”
“我怎麼聽到了一個癡情女子絕望的表白?”羽茜幾乎暈倒。
哥舒治得意洋洋地策馬到了城門下,高叫道:“城上軍兵聽清楚了!只要你們先交出右相父子和羽茜少將三個反賊,我以父親哥舒刀的名義確保都城太平無事!否則,西征軍將與東南軍聯盟,將龍川踏爲平地,狗也不給你們留下一隻……”
城頭一片譁然。士兵們舉刀怒吼道:“不行,他們不是反賊!”
“反賊是雷力!”
“哥舒刀英雄一世,怎麼生出了一個不中用的小白臉?”
“打倒小白臉!”城頭的士兵開始向哥舒治吐痰。雖然不能及遠,但遠遠看來,竟是蔚然壯觀。
羽茜握住了斯達的手,羞紅了臉低聲說道:“斯君,帝國到了危險之際,我們都只怕不能倖免於難了。如果……如果我現在接受你的表白,不知道晚不晚?”
“啊,一點都不晚!”斯達大喜過望,哪裡還把城下的幾十萬東南軍放在眼裡。他苦追羽茜多年,如今終於得到了她的芳心,這一刻實在有如飄在雲裡霧裡。
可是不等他清醒過來,羽茜五指如飛,點中了他十幾處重穴!斯亞的武功並不在她之下,但哪裡想到羽茜會突然動手,只氣得兩眼發白。以往只有他算計人家,想不到今天會落到羽茜手中!
右相嚇得臉如死灰,顫聲說道:“羽將軍,你年輕美貌,都還沒嫁人呢,千萬不要自尋死路!哎,我們父子不去,要去你一人去吧。”
羽茜笑道:“死有何懼?衛兵,綁了我們三人!”
“羽大人,我們決一死戰!”五萬警備部隊一齊跪倒在地。
斯亞連忙點頭說道:“對,決一死戰!你們起來吧,爲了你們美麗的羽茜將軍,爲了帝國的明天,拿起武器與叛賊決戰!……親王大人,您快攔住羽茜,她已經瘋了!”
沒人理他,每個人都凝視着他們的女少將羽茜。年僅二十三歲的她,已經成爲了京城的保護神,也是警備部隊所有戰士的偶像!慕容川更是感動得老淚縱橫:“多好的年青人啊,她是我們帝國所有子民學習的楷模……”
羽茜雖然繩索加身,但依舊巧笑嫣然,緩緩地從戰土們身邊走過。相形之下,右相父子簡直成了她的跟班,往日的風度蕩然無存。
勇然赴死,這是何等的勇氣!將士們一齊目送着羽茜走出城門,有很多人忍不住失聲痛哭。
哥舒治見城上接受了他的調解,不由哈哈大笑道:“大將軍,我手刃這三人,當成是獻給您的賀禮!”說完跳下馬,指着羽茜冷笑道:“羽茜,當年你把我寫給你的情書在帝國軍事院校的播音室朗讀,百般羞辱於我,可曾想到也有今日?”
“無恥的哥舒治,丟盡你老子的臉!有本事你與我公平決鬥!”羽茜破口大罵。
哥舒治猶豫片刻,終於踢了一把刀過去,笑道:“你還要我幫你鬆綁嗎?呵呵,我可沒那麼賤,你自己想辦法吧!”
羽茜一咬牙,滾在地上用刀鋒割斷了繩子,霍然握刀在手:“我現在就殺你這狗賊!”
“是嗎?”哥舒治已經出刀!
雷力越看越是心驚。羽茜刀法之高本在他意料之中,但哥舒治的刀法竟與她相差無幾。最爲可怕的是,連他也看不出這種刀法是何門派。哥舒刀啊哥舒刀,幸虧你兒子已經投靠於我,否則他今天就死定了!
兩軍戰土拼命地加油吶喊。只不過他們支持的對象是同一個人,那就是羽茜。羽茜越戰越勇,將勁敵殺得步步退後。一百多招過後,她長嘯一聲,使出了必殺之技,一道亮麗的刀光帶着刺耳的呼嘯,直取哥舒治的天靈。
“小心,這是風雷絕殺!”雷力皺皺眉頭,對流雲飛說道:“你去助哥舒治一臂之力!”
流雲飛正要拔劍,卻見哥舒治狂退,已經衝到了雷力的馬前。於是他不屑一顧地冷笑道:“這小子連一個女人也打不過,竟敢在大軍面前丟臉!”說着突然一劍如電般刺出。
他這一劍並不是刺向羽茜,而是刺向了雷力的後心!
驚變突起!數十萬將士全都目瞪口呆。
雷力哪裡會想到自己最得意的心腹會出手暗算,慌忙之中順手拿起刀鞘擋住了這一劍。正要破口大罵,一道刀光已經橫空而出。招式非常普通,和尋常戰士殺敵並無區別,只不過快得匪夷所思。雷力身爲龍澤帝國第一高手,豈是等閒之輩,立即竄空而起。
半空之中,羽茜的天雷絕殺已經攔腰砍至!
世上絕沒有人可以忽視這一刀。雷力無奈之下,身形在空中再次發生了奇異的扭曲,再次躲過了這一記絕殺!就在這時,他耳邊聽到了一聲輕笑,眼前刀光有如驚虹,刺得他的雙眼都睜不開。
“驚神刀法!”他才說完,就發現自己的頭已經飄在半空。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還不等東南軍將士回過神來,雷力的頭就已經被砍下!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時間拔刀。
哥舒治提刀而立,臉上浮現出迷人的傻笑。衆軍一片靜默,因爲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恐怖的刀法!
流雲飛提了雷力的頭,站在馬背有如天神:“東南軍聽着:陛下有旨,誅殺反賊雷力,與爾等無關。迅速退後三十里,等候陛下發落!”
所有的軍士不知所措。雷力一向是他們的心目中的神,此刻神被人斬殺,他們一下子迷失了方向。有人開始痛哭失聲,漸漸地東南軍哀聲一片……
東南軍副統帥默爾本驅馬上前,怒吼道:“流雲飛,你這個叛徒!”
“殺死叛徒,爲大將軍報仇!”
“攻下龍川,祭奠大將軍的英魂!”
……
雷力擔任東南軍統帥十五年之久,戰無不勝,平時又愛兵如子,所以他的死將東南軍五十萬戰士的戰意完全激發。部隊又開始進攻,眼看城下的羽茜等幾人就要被人流吞沒!
“東南軍戰士,你們辛苦了!”一個清亮的聲音緩緩傳入衆人的耳中。城頭上有一人頭戴金冠,身穿龍袍,赫然竟是龍澤帝慕容煥!
“陛下萬歲!”所有的戰士立即跪伏於地,齊呼陛下。真正想造反的只是那些高層軍官,絕大多數士兵都受了雷力的欺騙,至今還以爲是回京討伐反賊。此刻見皇帝現身,哪還有人敢拿起武器。
“所有的東南軍將士,你們辛苦了!但不幸的是,你們的統帥雷力是真正的叛徒,你們都被利用了!”龍澤帝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內力運用之下,衆人無不聽得清清楚楚。
東南軍戰士開始低聲議論起來,然後有幾個高級軍官站了出來,向城上喊到:“陛下,我們大將軍不是叛徒!如果他是叛徒,東南軍五十萬戰士全是叛徒!”所有的戰士全都站起身來,撿起地上的武器,戰意又開始漫延。只要龍澤帝言語上一有失誤,龍川以及龍澤帝國就將萬劫不復!
龍澤帝緩緩說道:“現在還不到黑白分明的時候,所以雷力之事日後再論。東南軍全體將士聽令:默爾本將軍升任東南軍統帥,帶第十五、十六軍團回東南要塞。第十七、十八、十九軍團留在原地,等候新上任的副統帥調遣!”
大軍之中一片嘈雜之聲,然後有人高呼道:“陛下,東南軍聽從調遣!只不過我們要先殺了流雲飛和哥舒治這兩個叛賊!”
“殺了流雲飛!”
“殺了哥舒治!”
流雲飛和哥舒治面面相覷。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羽茜也是雷力喪命的主要兇手之一,爲什麼東南軍戰士不願殺她。史學家司馬直是這樣解釋的:羽茜少將美豔之名遠揚東南軍中,而且她勇於赴難的氣度也折服了六十萬東南軍戰士,自然沒有誰願意去殺死自己心中的偶像。
這一解釋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只有楚楓對此嗤之以鼻:“簡直是放屁!東南軍的人全是色狼,如此而已!”
龍澤帝厲聲喝道:“你們敢不聽從朕的旨意,就是龍澤帝國的叛徒!你們要做惡名永留史冊的無恥叛徒,還是做忠君愛國的光榮勇士?”東南軍中本已羣龍無首,此刻聽到龍澤帝當頭棒喝,哪裡還敢有反抗之心,立即全體跪倒在地口呼萬歲。
“王者風範,本非常人能及!”流雲飛大笑道:“阿楓,你不如你哥哥遠了!”
“別胡說,小心禍從口出。”冒牌哥舒治臉色大變。幸虧所有的人都在瞻仰龍澤帝威猛的容顏,根本就沒人聽到流雲飛在說什麼,除了另一個知情人羽茜。
楚楓是當今龍澤帝同父異母的弟弟,這個秘密只有三個人才知道,流雲飛和羽茜自然是其中的兩個。但究竟是真是假,他心裡其實一點都沒譜,怎麼可能讓流雲飛到處招搖。
流雲飛笑道:“我說的是事實嘛!”
“廢話!”楚楓臉上露出了憂色:“哎,先別說這個,誰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王子?”雖然他師父說他是龍澤帝國的王子,可口說無憑,所以他對自己的身世實在不能確定。
流雲飛笑道:“我最近才聽說慕容皇族的直系傳人胸前都有一條龍形胎跡,與生俱來,至死方滅,你也有這樣的胎跡啊,這還假得了?呵呵,你小子以後發達了,可不能忘記兄弟!”
“行啊,以後我推薦你進宮做個小太監。”楚楓低聲冷笑。
城下默爾本上前跪謝皇恩,然後帶領兩個軍團南緩緩撤退。他是雷力的心腹,自然也直接參與了叛亂,但龍澤帝不追究叛逆之罪,反而將他升爲東南軍統帥,這簡直讓他喜極望外。美中不足之處是少了三個兵團,所以一種陰影不可排除地在他心頭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