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堅定地望着他。
葉霆的內心，其實不太想讓她參與這些事。凌薇卻說：“人，在臨死之前，其實是很脆弱的。咱們越用強硬的手段逼他，他越是強硬地跟咱們對抗。你看我的，我如果問不出來，你再去問。”
凌薇見他不怎麼想讓步，便伸手推他說：“我爸媽的事，我總得自己問出來。”
說完，臉色就沉了下來。
葉霆摟着她，在她的額頭用力地吻了一下，點頭，“好，我在外邊等你。”
凌薇沒好氣地走回小黑屋裡，此時小黑屋點着昏黃的燈。
凌薇坐在木椅子上，冷眼瞥向保羅，保羅有點神志不清，疼痛和創傷讓他的眼睛也是朦朦朧朧一片漆黑，只是在昏黑的光影裡看到一個女人坐在了他面前的椅子上。
保羅現在被人架到了一張木板子上，他躺在那裡痛苦地呻呤。
凌薇討厭他這個聲音，冷着聲問他：“你這輩子愛過誰嗎？”
保羅猛地一愣，忍着疼冷笑了一聲。
凌薇替他說，“你從來都沒有愛過誰，你以爲你愛葉卿嗎？你那根本就不是愛，你是自私！你破壞她的家庭、搶走她的孩子！你那麼殘忍的對她，那是愛嗎？那是虐、待！”
保羅咬牙切齒，恨不得咬死她。但是他始終什麼都沒說。
凌薇又罵他，“你害得葉卿精神崩潰！你害得葉霆二十幾年沒見過媽媽！你還害死我的爸媽！他們跟你都不認識！你爲什麼要害死他們？就因爲他們救了葉霆嗎？就因爲你殺葉霆殺不了，你就殺我的爸媽？你知道我們一家人生活得多幸福？你知道我的爸媽去世之後，我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你倒是痛快了！別人呢？”
保羅突然“嘔”了起來……
他雙目圓瞪，額頭到脖頸的血管都暴突出來。
他突然冷沉沉一笑，“很好……你的爸媽是因他而死的，哈哈……你仇恨他吧……省了我的力氣……真高興在死之前，還能痛快一把……”
凌薇卻冷笑了一聲說：“我爲什麼要仇恨他？罪人是你！我會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因爲你纔是罪魁禍首！”
保羅突然眸光一緊，他盯住凌薇，似乎很意外她說這番話。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咳咳”地咳嗽起來，好長時間，他才說：“他就是因爲知道了你爸媽的事，纔來殺我的……我還以爲他找到了他的媽媽。”他似乎笑了一下，有點得意。
凌薇笑了笑，說：“他的確是因爲我爸媽的事，過來殺你的！但是，他也確實找到了他的媽媽。就在昨天！”
保羅突然激動起來，他雙目血紅，怒喝了一聲：“你說什麼？她在哪？咳咳——你們在哪找到她的？”
凌薇擡手，在鼻子前頭扇了扇風，厭棄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激動什麼？她活着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個冒牌老公！她恨你還來不及！我昨天跟她聊天，她半個字都沒提到你，在提到葉霆爸爸的時候，眼神不知道有多溫柔……”
“你放屁！我纔是那個賤種的爸爸！他哪裡還有別的爸爸！”
凌薇看傻子一樣看他，“你就別自欺欺人了……葉霆都做過DNA鑑定了，你跟他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我就不信你沒做過？”
“啊啊——”保羅目眥欲裂！他狠狠地咬着牙，想咬死凌薇，但是他渾身都太痛了，根本動彈不了。
凌薇故意舉起手腕往保羅的面前遞，“來啊，咬我啊……氣死你！”
保羅氣得直翻白眼，凌薇嘲笑他：“我真鬧不明白，孩子是不是你自己的，你怎麼還弄不清呢？”
保羅氣得直抽，他強忍着吼了一句：“那天晚上，我們在一起的，按葉霆出生的日期來算，肯定是那天的！咳咳——爲什麼孩子不是我的？”
凌薇故意拆他的臺：“哪天晚上啊？你確定是她嗎？看見臉了嗎？”
保羅突然一窒——
凌薇霍地挑眉，不是吧？她隨便說說的……看保羅這個表情，莫不是真沒看見臉？
凌薇又說：“你那麼大的家業，想謀你家產的人多得是，說不定是哪個女人爬進了你的被窩，你還把她當我婆婆了……真是可笑……”
保羅“嘎”一下要抽，凌薇抓起一塊木板“啪”一 下，抽在他的臉上，瞬間把他抽了回來。
凌薇又說：“別裝死！葉霆的爸媽立刻就能團聚了，我還等着給你送全家福呢。你可得挺住啊——”
保羅氣得眼睛都似在流血，他咬牙切齒，陰鷙地冷笑，“團聚？哈哈……他們在地獄裡團聚吧？”
凌薇一驚，葉霆的爸爸……去世了？
保羅緩了口氣，陰沉沉地笑了起來：“你知道她爲什麼瘋？就是因爲我給她看了一張血照片……哈哈……那個男人死在戰場上的血照片……”
“嘎——”保羅抽了過去。
凌薇捂着心臟從小黑屋裡走出來，她很想吐……她有太多話還沒問，但是她有點受不了了。
她的頭很暈，走出來的一瞬，她全身脫力，瞬間要摔倒。葉霆飛快地衝過去，將她摟住，“快拿水來——”
暗影成員立刻拿水過來，葉霆喂凌薇喝了水。
凌薇靠在他懷裡緩了緩，說：“保羅說有一張血照片……暗影小組搜查保羅的保險櫃時，有沒有發現什麼血照片？如果找到這張照片，就應該能查到你父親的下落。保羅那麼恨他，一定會留着這張照片。”
但是，不知道他還在不在世上……這句話，凌薇硬生生地噎回肚子裡去。她不打算現在告訴葉霆。
她不能將一份希望遞到他面前，在他還沒有憧憬之前，就狠心地敲碎它。
慢慢查，慢慢找吧。在這個過程之中，是生是死，他會慢慢接受的。
就像找到媽媽一樣，如果一開始就告訴他們，媽媽的精神不太好，他們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坦然接受。有的時候，我們不能小看自己的心裡承受能力。
葉霆沒再進那間小黑屋，他和凌薇趕去看暗影小組蒐集的資料，希望能夠找到那張“血照片”。
凌薇心想，找到那張照片之後，他們要趕快回去陪葉卿，葉霆現在一定很想跟她呆在一起……
他雖然沒說，但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