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很好。”許溫涼淡淡的扯脣淺笑,轉身的時候看見左司,微微一怔。
“少夫人。”左司看見現在的葉沐暖,也是明顯的回不過神,她看上去真的很糟。
“找我有事?”她的嗓音有些沙啞。
“boss讓我過來跟您…籤離婚協議。”他低下頭,竟然有些躊躇。
“好,拿來吧。”許溫涼不哭也不鬧,繞過牀邊,走到左司的面前。
左司把離婚協議交給她,許溫涼從檔案袋裡抽出那幾張薄薄的紙張。“有筆嗎?”
“有。”左司掏出黑色的水筆,遞給許溫涼。
許溫涼接過左司手裡的筆,翻到離婚協議的最後一一頁,快速簽下自己的名字,似乎都沒有猶豫。
“少夫人。”左司在許溫涼籤第二份離婚協議的時候,突然阻止了。
“怎麼了?”許溫涼擡眸,目光裡一片沉寂。
“您要不要再去跟boss談一下。”左司實在不想看着她這樣。
“不用了,我不是葉沐暖,我叫許溫涼。”許溫涼淡淡的笑了,臉上浮現出讓人心疼的悲傷。
“給你。”她把簽好的離婚協議遞給左司。
“boss說這些財產都給您,您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告訴我。”左司望着她。
“我什麼都不要。”許溫涼的目光幽幽,從牀頭櫃裡拿出鑽石卡。“這個幫我交給黎非夜,裡面用掉的錢我也會盡快還給他的。”
“少夫人。”左司有些難過。
“另外,我能不能回去收拾一點東西,你問問黎非夜,什麼時候他方便的時候,我想回去拿點東西。”許溫涼並不糾纏,看樣子是真的放棄了。
“好,我回去問下boss,少夫人,那我走了。”左司不捨。
“嗯。”許溫涼對他微笑。
左司走到門口的時候,許溫涼忽然叫住了他。“左司。”
“少夫人還有什麼吩咐?”左司立刻轉身。
“沒事了。”許溫涼敲了敲腦袋,她剛剛明明有想說什麼的,可是現在卻一點也想不起來了,也罷,這樣也好。
“那我走了,少夫人,希望你一切都好。”左司一改平日裡的嚴肅,現在竟然會跟許溫涼說些溫暖的話。
“嗯,謝謝。”許溫涼目送他離開。
“不試試看了嗎?你和非夜之間並不是沒有感情。”葉空達勸說道。
“我的確不是葉沐暖,這份離婚協議書早晚都是要籤的。”許溫涼笑笑,撩了撩沒有營養的細軟髮絲。
“先吃點東西,你已經好幾天沒吃過東西了,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垮掉的。”葉空達很心疼,把面端過來。
許溫涼接過來,吃了一小口,便噁心的跑到洗手間去吐掉了。“對不起,爸,我現在不餓。”
“怎麼會不餓呢,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下。”葉空達很是擔心。
“沒事的,我身體好。”許溫涼儘可能把語氣放輕鬆,不想讓葉空達操心。
“那你餓了叫我,我給你重新做。”葉空達說完便出去了。
許溫涼的眼睛一熱,差點淚崩,這句話黎非夜也說過,她還記得每一次餓了的時候,黎非夜不管多晚都會給她煮上一頓好吃的,可是現在早已物是人非。
今天他讓左司來跟她簽訂離婚協議,其實是她一直不敢想的,原本她還抱着幻想,想去找黎非夜好好談一次,跟他解釋清楚所有的一切,也許黎非夜還會原諒她。
即便是不原諒,只要讓她留在他的身邊,哪怕不是以妻子的身份出現都好,可是現在,什麼機會都沒了。
離婚協議簽訂之後,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了見面的理由。
黎非夜,你說過你不會放手的,你說話不算話。
許溫涼蹲在地板上,光着腳丫,如果黎非夜在的話,他一定捨不得讓她的,會把她抱到牀上,並且懲罰的給她一個吻。
她很疼,卻哭不出來。
她似乎誰都沒有對得起過,比如黎非夜,比如尉遲冥……
許溫涼,你真的是個掃把星,葉柔說的沒錯。因爲你的出現,你讓黎非夜再次變成一個魔鬼,讓尉遲冥徘徊在死神的邊緣。
許溫涼,爲什麼死的不是你?
黎家別墅,左司帶着許溫涼簽好的離婚協議書敲開了黎非夜書房的門,他一直在這裡,沒有回那間房間裡住過。
“boss。”左司微微頷首,聲音嚴肅。
“事情都辦好了?”他半闔着的狹眸睜開,泛着銳利的光。
“辦好了。”左司把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放到黎非夜的面前,上面娟秀的小字是他熟悉的葉沐暖的親筆簽名。
“交給律師去處理吧,另外她要什麼,都給她。”黎非夜似乎不在乎一般,即便許溫涼現在還持有百分之三十的黎氏集團的股份,他也絲毫不在乎。
她已經不在了,還要這些錢有什麼用?
他這幾天努力思考了自己的人生,他29年的人生裡,除了復仇就是爲她打造城堡,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爲她,爲那個騙了他的女人。
“好的。boss。”左司把離婚協議拿在手裡,想了想,又開口說道:“boss,您要不要去看看少夫人,少夫人現在很不好。”
“她的生死跟我已經沒有關係,還有她不是黎家的少夫人了。”他淡淡的語調,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
“我知道了,boss。但是boss,少夫人現在瘦的皮包骨,一直也沒有吃過東西,這樣下去會出事的。”左司在賭,賭黎非夜對許溫涼還有感情。
“宣佈下去,任何人禁止再提到她的名字。”墨眸裡染上冷岑,吐出的字一個比一個冷。
“是。”左司退下去,走到門口又轉身看着黎非夜。“boss,許小姐說她什麼都不要,另外想要回來收拾點東西,問您什麼時候方便。”
“派人把她的東西全部送過去。”菱角分明的臉上,越發的冷冽。
“好。”左司在心裡嘆氣,這是最後的機會,看來黎非夜這次真的是鐵了心了。
書房裡,只剩下黎非夜一個人,合起來的百葉窗把光纖遮擋的很好,只有幾絲微弱的光線照進來。
“許溫涼,你口口聲聲說只要能留在我的身邊你什麼都能做,可是現在只是摘掉了你黎氏少夫人的桂冠,你就打算真的離開了。你的誓言真的一點都不值錢。”他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那枚戒指,昏暗的光線裡上面的鑽石閃着冷豔的光澤,這枚“救贖”,他真的再也不需要了。
“許溫涼,我們的婚姻從交易開始,就從交易結束吧。”他冷冷的勾起一道弧度,墨瞳裡卻不見絲毫的笑意。
許溫涼整整五天五夜沒有吃過東西,第六天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沒有力氣的倒在牀上了。蘇芩心疼的直掉眼淚,實在沒有辦法,叫來了狄景寒。
狄景寒看見牀上眼窩深陷的許溫涼,只能是嘆息,他幫她打了吊針,輸了營養液。“她這是厭食症,暫時先給她輸營養液吧,從糖水開始,可以嘗試着給她吃點流食。”
“好。”蘇芩答應着,不停的抹着眼淚。“都是我害了溫涼,是我對不起她。”
“您別哭,狄景洛那邊有藥,我去找他問問看。”狄景寒心裡想到一個計謀。
“好。”蘇芩已經六神無主了。
“別去。”牀上的人慢慢睜開眼睛,像是乾涸的泉水般的眼眸裡空洞洞一片。
狄景寒看着牀上的許溫涼,“你就不想知道黎非夜到底愛不愛你嗎?”
許溫涼搖頭,乾裂的脣瓣吐出幾個字。“就算是想,我也不會用這種方式博得他的同情。”
狄景寒皺了眉,“許溫涼,你有時候真是倔強的讓人想掐死你。”
“拜託你,不要讓黎非夜知道,我不想讓他認爲我是用裝病在博取他的同情。同情不是愛。”每說一句話,嗓子都很疼。
“好吧,那我想想別的辦法,你別說話了。”狄景寒有些鬱悶,許溫涼如果不是如此倔強的話,可能很多事都會變得不同。
“媽,您先出去一下,我想跟狄景寒聊一聊。”許溫涼想從他的嘴裡瞭解一下尉遲冥現在的情況。
“好,那你們先聊。”蘇芩出去了,把空間讓給兩個人。
“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但是我真的不知道。”狄景寒的臉上有些許無奈。“許溫涼,人要學着自私一點,你已經選擇了夜,冥的死活你就都不要再去理了,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扛。”
“換了是你,你可以釋然嗎?”她問他,聲音很輕。
狄景寒緘默。
許溫涼輕輕的笑了,“看吧,你也做不到,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爲了我現在變成這樣,你認爲我還有什麼資格去跟黎非夜說愛。除非我知道他現在沒事,否則我真的沒有辦法假裝若無其事的跟黎非夜幸福的在一起。”
“這些,夜知道嗎?”
“不知道,這些也不需要讓他知道,我的事情我自己來承擔。更何況,我們已經離婚了,現在一點關係都沒有了。”她在笑,笑的那麼蒼白無力。
“離婚了?”狄景寒不相信,黎非夜會真的跟她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