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放在哪裡?”
“就在我平時穿的衣服裡,我生產那天還帶在身上的,生產……”許溫涼忽然想起那件衣服當時染了血,被老人丟了,她起身挪動着牀腿向外跑去。
黎非夜的手臂將她拉住,“你待在這裡,我去找。”
“好,黎非夜,拜託你一定要找到。”許溫涼的眼神裡充滿希冀。
“嗯。”黎非夜出去了,那件衣服他很有印象的,因爲那天染了許溫涼太多的血,所以他印象很深,他上了樓,去了老人的房間。
老人正坐在搖椅上,手裡正在擺弄一團藍色的絲線。
“婆婆,溫涼生產的時候身上那件衣服您有印象嗎?”黎非夜的語氣很是謙遜。
老人放下手裡的絲線,從上到下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黎非夜,“你找那件衣服做什麼?”
“溫涼有東西落在衣服裡了。”黎非夜禮貌的解釋道。
老人想了想,指着窗外,“應該被垃圾車收走了,那件衣服上全都是血,實在太髒了我就丟掉了。”老人不緩不慢的開口。
黎非夜迅速轉身出門去了,老人看着黎非夜的背影,眼角露出笑紋。原本以爲像黎非夜這種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人,自己又如此有作爲,一定是個不可一世的青年,沒想打他剛剛跟她說的每一話都謙遜有禮,這樣的年輕人實屬可貴。
老人從桌子下面的櫃子裡拿出那個藍色的姻緣鎖,衣服的確是丟掉了,但是她當時收拾衣服的時候發現了口袋裡的姻緣鎖,就小心的收好了。
她讓黎非夜出去找衣服,倒也不是故意折騰他,她只是想看一看,如此身份高貴的男人,會不會爲了一個女人去翻垃圾車。
黎非夜從宅子裡出來,便開車去了垃圾站,剛纔他已經打聽好了,垃圾站每一週會分揀一次,現在還沒有出這個區。
狄景洛跟着黎非夜下了車,手指捏着鼻子,一臉的鬱悶。“夜啊,你到底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要來垃圾場,這裡很傷皮膚的。”
“一件衣服,溫涼的衣服。”黎非夜說到。
“what?一件衣服!你把我找來垃圾場就爲了找一件衣服!夜,你是不是瘋了啊,不就一件衣服嗎,你可以給她買一萬件啊。”狄景洛覺得自己的耳朵都出問題了,黎非夜竟然爲了一件衣服就把他抓來這裡當壯丁。
“如果你再廢話,我就用垃圾把你的嘴堵上。”黎非夜的嗓音薄涼。
狄景洛撇撇嘴,“好啦好啦,說吧,是一件什麼樣的衣服。”
黎非夜從口打理掏出手機,“這個。”
狄景洛皺眉,“沒什麼特別的啊。”
“讓你找你就找,廢話真多。”黎非夜說完,自己挽起襯衫的袖子先找了起來。
狄景洛嘴巴上不情願,但是還是低頭在垃圾堆裡翻找着,他很納悶,那件衣服裡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黎非夜這樣做。
一個區的垃圾場啊,都用噸來計算的。
黎非夜用手撕開那些黑色的垃圾袋,很仔細的找着,似乎根本聞不到安歇噁心的臭氣一般,他的臉上表情寡淡,蹲在地上,扯開一包又一包的垃圾。
兩個人在地上找了足足四個小時,可是還有大片的垃圾沒有找,狄景洛實在受不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夜啊,休息一下吧,我的腿都軟了。”
黎非夜似乎沒有聽見一樣,繼續在垃圾場裡翻找着。
天空的顏色漸漸變暗,大朵大朵的烏雲聚集在一起,看樣子很快就要下雨了。
狄景洛從地上起來,走到黎非夜的身邊。“夜,快下雨了,等雨停了再找吧。”
黎非夜沒有吭聲,繼續翻找,狄景洛無奈,只能跟着找。
兩個人不知道翻了多少包垃圾,終於在一個袋子裡發現了那件衣服,衣服上染着大片的血跡,還被剪開了,黎非夜驚喜的在衣服裡翻找着,可是除了衣服,什麼都沒有。
他有在附近的幾個垃圾袋裡找了起來,結果一無所獲。
天空突然砸落豆大的雨點,滴在他乾淨的白襯衫上,很快便打溼了一片。
黎非夜始終沒有放棄,頎長的身影蹲在地面上,一次又一次的撕開袋子。
天色漸漸變黑,黎非夜從地上起身,他並沒有找到那個姻緣鎖,可是依舊沒有放棄的意思,口袋裡的手機響個不停,黎非夜掏出電話,電話裡是老人滄桑的聲音。“回來吧,東西在我這裡。”
“好。”黎非夜的語氣裡聽不出半分的怒意,掛斷了電話,用礦泉水洗了手,跟狄景洛開車回了宅子。
老人就坐在一樓的客廳裡,看着黎非夜澆成落湯雞一般,嘴角的笑容很是難解。老人把手裡的布包遞給黎非夜,“這是你要找的東西。”
黎非夜從老人的手裡接過一個巴掌大的刺繡布包,打來來,裡面是用藍色的絲線編織成一條腰帶,還掛着一個小鎖。許溫涼找的就是這個?
老人見他有些不解,便主動解釋道:“這是瓔珞鎮的習俗,每年的七夕節,女孩子們就會把這條腰帶放在河燈裡,小夥子們要在幾萬個河燈裡找到自己心儀女孩子的腰帶還給她,女孩子如果喜歡你,就會把腰帶捆在你的腰間,你們兩個便會得到神的庇護,一輩子都在一起。如果小夥子沒有找到,那麼兩個人便預示着不會幸福的相守到老。”
黎非夜臉上的表情很淡,可是心裡卻早已經風起雲涌,那隻笨貓那麼緊張這個姻緣鎖,原來是怕會跟他分開。
“謝謝。”黎非夜對老人禮貌的說了聲謝謝,便準備回房間去了,許溫涼還在等他。
老人看着黎非夜,聲音裡透着幾分和善。“我讓你在垃圾場白白找了這麼久,不想知道理由嗎?”
“我從來只在乎結果。”黎非夜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半絲的生氣。
老人微微點頭,“是個做大事的男人,我是溫涼和兮兒的姨姥姥。”
黎非夜的眼眸裡並沒有老人預料中的驚訝,這個30歲的男人比她想象中的城府還要深很多。
“一個男人肯爲心愛的女人放下身段,去垃圾場裡翻找四個小時的垃圾,實屬難得。坦白說我之前我對大戶人家出身的孩子並沒有什麼好的印象,更何況外界對你的評價一直都用狠辣來形容,把溫涼交給你,我是真的不放心。當年詩宜生溫涼的時候,就是我接的生,所以對於溫涼我始終有一份特殊的感情,今天看見你爲她做這麼多,我也就放心了。以後你和她的路未必會平坦,希望你可以一直堅持下去,溫涼這個孩子的命苦,別再讓她受傷了。”
老人拿過面前的旱菸,抽了一口。
“我會的。”黎非夜的語氣堅定,卻依舊淡定。
老人很欣賞黎非夜,在三十歲的時候有如此大的作爲實屬難得,更何況他擁有現在很多年輕人沒有的優點,就是低調穩重,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從容,而非隨口信誓旦旦的發誓,這樣的男人更爲穩妥。
“你能告訴我,你喜歡溫涼什麼嗎?”老人不解,像是黎非夜這樣的男人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他爲什麼偏偏選了溫涼。
黎非夜的墨眸凝了凝,淡淡的開口:“從她七歲的時候闖進我的生活裡開始,我的生活裡便不再是黑白兩色的了。”
老人點頭。“這個笨丫頭的確有一種讓人沒有辦法抗拒的力量,她明明就不是太陽,卻總是能帶給人溫暖。”
她想起許溫涼剛來的那幾天,她明明有告訴她不要煮她的飯,可是許溫涼每一次還是堅持着。她會煮很軟的小米粥,會給她做家鄉的饅頭,這個孩子的確讓人覺得暖心。
老人忽然又嘆了口氣。“溫涼是陽光,但是這樣的陽光誰看着都是美好的。去吧,溫涼還在等你。”
老人像是自言自語般,搖了搖頭,似乎還有話要說。
黎非夜並沒有追問什麼,他沒有這個習慣。
拿了姻緣鎖回了房間,房間裡許溫涼坐在牀邊,臉上寫滿不安。
見黎非夜渾身溼漉漉的樣子,迅速下了牀,伸手去脫黎非夜的衣服。“怎麼弄的這麼溼,快脫了衣服去洗個澡。”
“嗯。”黎非夜轉過身,任由許溫涼幫他脫掉襯衫,看着她緊張兮兮的模樣,黎非夜忽然把她抱進懷裡。
蜜色的胸膛緊貼着她的小臉,惹的許溫涼的心跳都跟着心猿意馬起來。“笨貓,你找的那個姻緣鎖是打算送給我的嗎?”
“纔沒有。”許溫涼的臉紅了紅,驀地她突然反應過來。“你真的找到了?”
他瀲灩魅惑的黑眸裡染上無數溫柔,“答應過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他伸手從褲袋裡掏出一個刺繡的布包,伸手從裡面拿出那個姻緣鎖,放在許溫涼的眼前。
許溫涼的眼睛裡氤氳着白霧,小手想要去奪,卻被黎非夜高高的舉起了。“我聽姨姥姥說女孩子一旦幫男人綁上了這個姻緣鎖,這輩子他就是她的了,許溫涼,你很怕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