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亮的叫聲刺入耳朵,低階修士們口鼻溢血,兩個凡人當場爆成血沫。
嶗荒帝君怒極,揮手罩住衆人,也是發力這一瞬,他滯了一下,他竟然感受不到信仰之力了。
這不妨礙他出拳,信仰力量確實是他橫掃界域無敵手的大殺器,但他體修出身,煉的是不壞身,一拳蠻力可砸穿小界!
無比自信下,這一拳打了出去,恢弘拳意籠罩鳥羣,可以想見下一瞬他的拳下就會多一攤肉餅。
意外也在這時發生,只見那爲首的無毛鳥尖喙細長呈紅色,正面迎上拳頭,單單一啄,拳力崩散,給它叼去了一嘴皮肉!
嶗荒帝君駭然,他的道身、他的力量沒有問題,無疑是這鳥有問題,怎會有抵住他一拳之力且傷到他身的兇鳥!
容不得他細想,擁有返虛力量的三鳥已俯衝下來,他祭出一面護盾,迎風就漲, 嘭嘭嘭, 瞬間多了幾個尖喙凸印!
衆鳥齊鳴,鳴聲疾如風, 暴如雨,振翅之聲轟鳴,地搖樹晃,捲起風暴, 似要將他們掩埋在這場昏天黑地的風裡。
“往東撤!”
即使是嶗荒帝君, 在這勢漸成的颶風裡也感寸步難行,遑論其他人。
他舉盾護着衆人,往那巨大城牆處退去,鳥羣攻擊愈烈, 盾面上已多了無數印記, 他胳膊被鳥羣的撞擊力傷得發麻發痛!
多年未有的狼狽叫他驚詫極致,直到鳥羣停止攻擊前,他都沉浸在他居然會受傷的震驚之中。
咔嚓, 護盾開裂。
嶗荒帝君將它丟開,望着盤旋在不遠處的鳥羣,又轉頭望向身後高不見頭的城牆。
太子靖道,“陛下,那些扁毛畜牲好像不敢靠近這裡,此城特異,莫不是原住民?”
城牆前無人,只一方刻有城規的石碑, 嶗荒一行人讀了上面的內容, 驚疑之下不敢妄動,而那羣無毛鳥許是飛累了, 一隻只停在樹上, 死死盯着他們。
他們這羣人中,除了嶗荒帝君, 還有兩位返虛, 即太子靖和一名英姿颯爽的女修——鐵樵尊者。
這鐵樵尊者道, “陛下, 這一界有點詭異,我願爲先鋒, 入城一探!”
嶗荒帝君也不願在此多耽擱,“你萬事小心, 若城內安全,立刻回報。”
鐵樵尊者沒一上來就給城門一擊,她走的是保守路線,即照城規所訴,思索良久,道出三條常見的自然規則。
城門果真大開,衆人往裡望去,長街兩側,綠樹成蔭, 只不過這一根根樹幹開了門窗,樹杈上長着一個個圓球巢, 人來人往,恍若街市。
鐵樵尊者入內後,門又關上了, 讓想試着撿漏的太子靖碰了一鼻子灰。
古怪之事接二連三,嶗荒帝君不得不正視自己的處境,神識衝上天空, 想要先確定離開的路徑是否通暢。
怎料,這天沒盡頭似的,他的神識延展到了極致,依舊離開不了此界。
“咦?”他臉色略白,收回神識之際,陡然發現森林西部有一羣人,中有一位竟還是宗漢武尊嫡傳澗肅。
那邊恰好也在探索周圍,雙方神識碰了個正着。
嶗荒帝君率先傳音,“澗肅尊者怎在此,不妨過來一聚。”
他心中冒火,此界在他的嶗荒界域,如何會被人道發現,這人道莫不是暗中覬覦他的疆域。
澗肅彷彿不知曉無毛鳥的厲害, 二愣子似地回道, “帝君稍等, 我們這就來。”
嶗荒帝君眼神微眯,沒有出聲提醒,就那樣看着這班人乘風馭氣,匆匆趕至。
無毛鳥只是看了他們一眼,沒動。
太子靖也發現了這點,暗罵這扁毛畜生還挺有原則,隨即朝澗肅發難,“尊者,你們好端端地來我嶗荒域內做什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們好擺宴招待。”
澗肅瞥他,“三太子何時學會說胡言亂語了,雲澤界域怎成了你家。”
雲澤?
太子靖驚疑,“你瞎說什麼,此界在我嶗荒界域。”
澗肅看向嶗荒帝君,見他盯着自己,不禁自我懷疑了一下,難不成是太累誤入嶗荒了?
他身後幾個人道弟子連說不是。
“沒記錯,我等從幽天退下來,準備回廣平天朝報備,途徑雲澤界域,冷不防進了這裡。”
嶗荒帝君覺不對,“你這批,去幽天也才三年多吧,這麼快就換防了?”
這回輪到澗肅用怪異的目光看他了,“帝君記錯了,距離救助幽天已十年,鎮守六骸鎮厄圖的準聖們也換班了。”
嶗荒帝君負在身後的手緊緊攥了起來,猜測成型,“這地方有問題,時間流速比外界慢,而且還在移動。”
他再度看向城規,“要是算得沒錯,這裡一天,外面百年,必須出去,不能把時間耗在這裡。”
衆人一籌莫展,又圍着城規看了起來,上面只需必須在七日內離開,卻沒說怎麼離開,是要他們去城內找嗎?
另一邊,已入城的花間辭找到了城主府,向綠衣守衛詢問離開這一界的辦法,守衛答道,“踐行本界三條規則,入府敲響震天鼓即可。”
花間辭沉思,規則是可以被制定的,本質上是爲了維護秩序,秩序必然有針對的對象。
現在真靈處於融合狀態,從這些規矩看,是要用廣衆的踐行之力,喚醒天地規則,促進融合。
一瞬間,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她要引導他們精確且正確地踐行那些規則。
花間辭將自己從天機中看見的部分天地規則,蘊藏進具體某件事或某個行爲動作中,編撰成冊,找了個巷口,靜靜坐那兒,旁邊立了塊磨刀的牌子。
牌子剛擺好,鐵樵尊者就從她面前走了過去。
鐵樵尊者掃視四周,只覺這些人與凡人無異,沒有特殊之處,想着細規中提到過巡邏隊和城主府,便打算先去找他們打聽打聽。
她路過巷口,走出十米,又折返了回去,仔細打量這人,蓑衣草笠,垂着頭,看不清臉,立着磨刀的牌子,卻沒見磨刀石。
叫人難以忽略。
“你是誰,磨什麼刀?”
蒼老暗啞之聲像是從她身後那條幽長巷子裡鑽出來的一樣,“磨世間之刃,煉天地奇材,你想知道的我都知道,你想得到的我都能幫,只要你付得起價格。”
鐵樵尊者臉一黑,怎的這種地方也有騙子,“嚯,那你說說,我到這兒來幹嘛的。”
“誤入的異界者,走不出去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