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臉色一暗,隨後道:“不會可以學嘛!”
惜朝笑道:“好吧,反正我也不會打漁,也可以學的。”他笑了一會兒,又道:“每天傍晚我回到家,手裡提着魚,老遠就看到家裡的炊煙裊裊,我就在心裡美滋滋的想啊,哎呀今日娘子給爲夫做了什麼好吃的呢?”
沈婠雙手托腮,道:“恩……我給你做了炒青菜,番茄炒蛋,還有……”
惜朝接口道:“還有魚湯啊!可是爲夫親手打的魚,娘子親手做的湯哦!”
兩人對視一眼,忽然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迴響在空蕩的山谷裡,愈發清脆明亮。
笑過之後,兩人都靜默了下來。此時,太陽已經升得很高,從空中斜斜的射下來,透過兩岸鬱鬱蔥蔥的樹木,碧水寒潭,波光閃閃。
沈婠坐在竹筏上,擡頭看兩岸的景色。兩岸極高的山峰上,長着許多奇形怪狀的柏樹。又有懸泉瀑布,從高崖上垂掛下來,飛流衝蕩在巖崖之間。江水清清,樹木蒼鬱,山勢險峻,百草豐茂,真是情趣無限。而倒映在水中的山影,也十分壯觀。
一時竟已行了半日,兩岸風光旖旎,水流急湍,惜朝竟也能撐着長蒿平安到達山腰裡的湖面。
此時已是正午,日升高空,湖面如平鏡,波光粼粼。
沈婠莞爾一笑,道:“以往不知什麼是‘瀲灩’,今日算是知道了。”
惜朝看着湖面反射的陽光,也笑了起來,隨後問道:“湖光瀲灩接晴空,山色有無?”
沈婠笑道:“勢橫綠野蒼茫外,影落平湖。”
惜朝又道:“金盃瀲灩曉粧寒,國色天香牡丹。”
沈婠道:“鬱金瀲灩光生彩,請君寬飲開懷。”
惜朝撫首嘆道:“可惜此時無金盃美酒,不過,卻有小姐國色天香!”
沈婠面色一紅,啐道:“滿嘴胡沁!”
惜朝笑道:“剛誰還和我商量漁翁漁婆的事來着?這會兒到假正經起來。”
沈婠懊惱起來,揮手揚起一串水珠潑到他身上,罵道:“誰假正經了,不過是順着你的意思去說的。”
惜朝一面擡手阻擋那些水珠,一面笑道:“可是你說我像漁翁,而後又說自個是漁婆來的。”
沈婠佯裝怒道:“你還說!你還說!”一面又揚起陣陣水花,惜朝卻不還手,只擡手擋,衣服上卻溼了大半,沈婠這才罷手,額上已出了亮晶晶的汗。拿了帕子一面擦一面撅嘴道:“我不同你玩了。”
惜朝嘻嘻一笑,道:“瞧這兒景色倒好,行了大半日,想必你也累了,咱們就在這兒吃些東西就好。”
沈婠別過臉去不理他,他轉身到包袱裡拿吃的。剛拿出兩個饅頭,轉身正欲遞給沈婠,卻聽身後“撲通”一聲,他忙回頭看,卻沒有了沈婠的影子,水面卻濺起極大的水花。他心中一驚,忙喊道:“阿婠!”
水面的波紋盪開的極大,沈婠自小熟悉水性,到了夏日有大半時間在水裡遊玩,只是這裡不是裕王府的清泉池,這湖看上去平靜,清澈如譚,卻看不到到底有多深。
惜朝又喊了兩聲,水面的波紋漸漸平息,卻仍不見沈婠的身影,他便急了,也不管自己水性不如沈婠,縱身躍入湖中。
他剛一跳進去,就聽“嘩啦”一聲,沈婠卻冒出頭來,放肆的大笑道:“惜朝,快出來,我逗你玩呢!”
惜朝氣得牙根兒癢癢,浮出水面怒道:“哪有你這麼嚇唬人的!”
沈婠笑道:“我瞧這湖水實在漂亮的緊,就下來玩一會兒,你這麼緊張做什麼,難道你不相信我的水性嗎?”
惜朝哭笑不得:“你……”話還沒說完,他的臉色忽然一變,雙眼一翻,頓時沉入水中。
沈婠大驚,大叫道:“惜朝!”忙沉入水中拉着他,可是惜朝竟全無反應,她這才急了,硬將他拉上來,扶着竹筏把他拖上去。
惜朝被拖上竹筏,卻仍一絲反應也沒有,沈婠把他放平,一面掐他人中一面叫他名字,可他像是昏死過去了般,動也不動。沈婠慌了神,哭道:“你這個傻子,我不過是逗你玩,你明知水性沒我好,幹嘛還要跳下去!這下好了,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你若死在這兒,叫我怎麼辦纔好呀!”
她哭着哭着卻想到自己剛學會游泳時也嗆過水,那時候好像是姐姐口對口給自己吹氣兒,自己才把嗆着的水吐出來的!
想到這裡,她連忙俯下身子,將自己的脣貼到惜朝脣上,開始對着他嘴巴吹氣。
“阿婠……”
“惜朝……”
兩人彼此凝望,緊緊相擁,等到快感全部退卻,餘溫才慢慢平息下來。
此時的日頭仍高高懸着,四周仍靜謐的只剩下鳥叫蟲鳴。
並未歇太久,惜朝衝沈婠笑了笑,道:“還是換上乾淨衣裳吧,不然可得着涼。”
沈婠輕輕的“恩”了一聲,惜朝起身到包袱裡拿了衣服,親自給沈婠穿上,沈婠卻道:“我自己穿,你也快穿上吧。”
惜朝依言,兩人各自穿好衣服,坐在竹筏上,惜朝擁她在懷,又親了親她羞曬的面頰,笑道:“阿婠,我覺得這一刻好幸福。”
沈婠把臉埋在他懷裡,喃喃道:“我也是啊,惜朝。”
“餓不餓?”
“恩,有點。”
剛纔兩人都太投入,沒覺得餓,現在安靜下來,只覺得飢腸轆轆。於是惜朝拿來饅頭,兩人胡亂吃了點。
沈婠這才注意起兩邊的景色來,湖水如潭深邃,一面是碧綠幽深的竹林,另一面是繁茂的樹林。靠近岸邊的湖水特別清澈,甚至能看清裡面的石頭,石頭有分鐘不同的形狀。
鬱鬱蔥蔥的樹木裡,纏繞着青翠碧綠的藤蔓,搖動下垂,隨風飄蕩。
那清澈的湖邊,有幾條魚的影子在遊動,樹木倒影在水面上,彷彿是魚兒穿梭在林中。
仰頭看來時的山路,那溪流彷彿從空中而來,像蛇一樣蜿蜒曲折,時隱時現,溪流的兩岸都是幽深的古老叢林,在這兒看,根本看不清裡面到底有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