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鮑里斯的擔憂
五天之後，錢弘億的書房。
那喆和崔道述正襟危坐，兩人都滿懷希冀的看着錢弘億。
錢弘億微微一笑，開口說道：“二位公子，關於雪鹽售賣的事宜，現在朝堂上有很大的爭議，皇兄也難以做出決斷。不過對於這件利國利民的事情，本官還是支持的。
這樣吧，你們可以往明州城裡先少量的運一些雪鹽過來，進行試銷。如果銷路不錯，你們再慢慢地增加供應吧。”
那喆搶先說道：“刺史大人，我們的雪鹽質優價廉，如果在市面上銷售，肯定會大受歡迎的。到時您可要做好思想準備，那些鹽販子會血本無歸的，他們不會鋌而走險吧？”
錢弘億點點頭：“故此你們一定要控制出貨的量，不能一下子運來太多的雪鹽，免得讓賣鹽的商人太過賠錢吧。”
崔道述接話道：“刺史大人請放心，我們不會把明州的商人和鹽販子逼上絕路的，那樣對我們也沒有任何好處。我們會逐漸的增加出貨量，儘量讓賣鹽的商人和鹽販子都來銷售我們的雪鹽。讓他們都有利可圖，大家共同發財吧。”
錢弘億很欣慰，他笑着說道：“崔公子心胸博大，如果你們能拉着商人和鹽販子一起發財，對於大家都是好事啊。而且黎民百姓也能得到實惠，府衙還能得到大量的錢財，本官絕對會大力支持你們的。”
於是三人熱烈的商討起細節問題來，很快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大家都有些累了，錢弘億讓侍女送來茶水，請那喆和崔道述品嚐。
那喆喝了一杯茶，然後問道：“刺史大人，您吃了藥沒有？這幾天感覺如何？”
錢弘億感慨道：“這‘頭孢’真是神藥啊！本官已經都吃了，這幾天都不怎麼咳嗽了，肺部很舒暢，晚上也能睡個好覺。真是多謝二位公子了。”
崔道述說道：“那就好，刺史大人再調理一段時間，估計身體會大好的。”
站在旁邊的陸老頭插話道：“二位公子，老夫十分的感激你們。十郎這幾天身體一天比一天好了，多虧了你們的神藥啊！大恩不言謝，如果你們在明州城裡有什麼難處，儘管來找老夫，老夫肯定會幫你們一併都解決了。”
那喆和崔道述大喜，站起來拱手謝過陸老頭。
陸老頭捋着鬍鬚說道：“你們兩個小子不用謝我，如果有好酒，就多給老夫送來幾壇。那樣老夫就會心滿意足的，哈哈！”
“沒問題，沒問題，我們朐山島別的不多，美酒多的是，肯定會讓您老人家滿意的。”那喆急忙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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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德元年十一月十二（公元963年）
朐山島東部的碼頭，一艘海船靠上了棧橋，水手剛剛搭好了跳板，那喆就迫不及待的下了船，然後對還在船上的崔道述揮揮手，大聲喊道：
“老七，你慢慢地清點貨物吧，我先回家了。估計方菊娘和弱蘭妹子都想死老子啦。”
那喆一溜煙跑了，崔道述無奈的搖搖頭：“這個有異性無人性的傢伙！跑得還真快啊！”
崔道述收拾心情，開始和商務部的人員一起清點採購的物資，督促碼頭上面的裝卸人員開始卸貨，往倉庫裡運送物資。一直忙碌到了黃昏時分。
晚飯過後，七海公司的高層人物齊聚會議室，趙子重首先問道：“老七，你和那喆這次出去還順利吧？怎麼沒有看到那喆呢？他跑哪裡去了？”
崔道述苦笑着說道：“兄長，三哥一下船就回家去了，剛纔我派人去找他來開會，他卻說這幾天太辛苦了，要好好休息一下，就不來了。我也沒有辦法啊。”
趙子重樂了：“這小子也是個憊懶的傢伙，我們不管他了，老七，你把去明州的事情說說吧。”
於是崔道述開始講述在明州的經歷，一口氣說了一個多小時，才把明州發生的事情說清楚了。
崔道述馬上坐下來，端起茶碗就喝。
趙子重高興地一拍巴掌：“不錯，不錯，看來我們的頭孢沒白給錢弘億，老七和那喆工作十分出色，我們成功的打開了明州地區的海鹽市場，這樣明年我們的海鹽就不愁銷路啦！”
魏 宏業樂呵呵地說道：“明年我們大規模地開發流求，需要海量的錢財和物資，明州離我們很近，採購物資非常的方便，而且這裡是南北洋交通的要衝，每年來交易的海外商人很多，如果我們的各種產品打開了明州地區的市場，那樣我們就賺大發了！呵呵。”
於是會議室裡面的氣氛瞬間熱烈起來，大家紛紛交頭接耳，一時間場面熱鬧非凡。
趙子重見鮑里斯眉頭緊鎖，在低頭思索着什麼，和這熱鬧的場面格格不入。
於是趙子重問道：“鮑里斯，你在想什麼？有什麼事情說出來聽聽？我們大家一起解決。”
鮑里斯擡起頭來，面色有些凝重。
“老大，我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我們還是不要過於樂觀了。”
趙子重眉毛一挑：“你這話是怎麼說？難道你發現了什麼不妥之處嗎？”
“老大，你想想，我們離明州非常近，距離吳越國的都城杭州也不遠。如果我們的海鹽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整個吳越國的市場，吳越國的高層會無動於衷嗎？那可是每年幾百萬貫的大生意啊！”
魏 宏業點點頭：“鮑里斯的顧慮很有道理，畢竟吳越國離我們太近了。我們要小心應付啊。”
趙子重拍拍桌子，“安靜，安靜，大家不要吵，我們聽聽鮑里斯的意見吧。”
屋子裡很快就安靜下來，大家都看着鮑里斯。
鮑里斯清清嗓子，開口說道：“各位，這幾天我們參謀部一直在研究吳越國的形勢。因爲我們七海公司要擴張勢力範圍，吳越國肯定會有所動作的。我們很有可能會和吳越國發生衝突，所以我們要做好預案，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啊。”
二貨張宏問道：“鮑先生，沒那麼嚴重吧？吳越國的明州水師上下都被我們買通了，他們收了錢，不會爲難我們吧？”
鮑里斯搖搖頭：“我說的不是明州水師的那幫飯桶，而是杭州的吳越國高層人物。如果我們往吳越國大量的賣鹽，就會觸動那些人的利益。俗話說：‘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他們不會無動於衷的。”
崔昭榮說道：“鮑先生說的對，海鹽的生意利潤驚人，如果這些生意被別人奪去了，誰都不會善罷甘休的。我聽說吳越國的鹽業把持在幾位皇族人物手裡，就是吳越國的國主，也不會輕易的動他們一下的。我們可要慎重啊！”
崔道述急忙出來表態：“六哥的擔心很有道理，我沒有想到這一層，是我失誤了。我向大家做檢討，希望大家集思廣益，想一個萬全之策出來。”
趙子重想想說道：“我們現在都是在揣測，並沒有真憑實據。我們需要情報的支持，才能做出相應的對策。這樣吧，商務部和參謀部都派人去杭州，打探一下吳越國高層的消息。我們只有掌握了詳細的情報，才能作爲決策的依據。”
魏 宏業點點頭：“是啊！趙匡胤說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我們如果在吳越國的地界大量的賣鹽，吳越國的高層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一定要謹慎行事啊！”
鮑里斯補充道：“各位，我們參謀部會密切的關注吳越國的一舉一動，希望大家不要盲目的行動，給我們七海公司帶來不好的影響。”
趙子重掃視屋子裡的人，發現有人根本就不在意，大多是以張宏和郭金韜爲首的軍官們。而其他文職人員，大都是聽進去了，面色都有些凝重。
趙子重搖搖頭，看來護衛隊的那些粗坯，還是沒心沒肺啊！他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時，躲在會議室角落裡的樑大官人捅了正在打瞌睡的曹用賢一下，曹用賢馬上轉過頭來，詫異的看着樑大官人。
“世叔，您有什麼事情？”曹用賢小聲問道。
“你剛纔聽到沒有，魏先生說，趙匡胤說過一句話，‘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你小子聽過嗎？”
曹用賢有些茫然：“沒聽過啊，大宋的皇帝什麼時候說的？”
樑大官人搖搖頭：“這老夫就不知道了，一會開完會，問問魏先生吧。”
趙子重的聲音傳了過來：“這樣吧，我們不能因噎廢食，老七，你先組織一小批海鹽，運到明州城去交給刺史府。讓他們試着賣一點，看看市場的反應如何。然後我們根據明州城裡百姓的反應，結合收集到的情報，再做出對策吧。”
崔道述點頭答應下來：“兄長，明天我就辦理此事，先運幾千斤鹽去明州城。大家看如何？”
屋子裡的幾個粗坯紛紛嚷嚷起來：
“才幾千斤啊？”
“太少了吧？”
“怎麼也得弄一船過去吧？”
“對，先運幾十萬斤過去，不然都不夠來回折騰的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