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120.0120.¥

宮女顫聲道:“奴婢是聽聞崔將軍來星辰湯,一時激動,豔慕許久故意偷偷躲在換衣的隔間,想要……想要偷看幾眼。奴婢也以爲自己看錯了,於是躲在簾後看了許久,崔將軍在側殿更衣時不知門的那側還有人,她……絕不會錯,千真萬確是女兒身,只是她身上有許多傷口,身量又高,旁人絕不會想到她會是女子!”

俱泰短粗的手指撫摸着杯沿,低聲道:“自她十三四歲時,我便見過。少年奇才,英姿勃發,誰能想到她會是女兒身。不過若她也是女子,崔家二房和賀拔姓聯姻,只生下了三個女兒……怪不得,想要她插手外軍兵權,不惜讓一個姑娘假扮男子。”

宮女擡頭道:“內相若是想對崔家動手,她的欺君之罪便是最好的着手點,內相也不必再爲軍權一事發愁。崔將軍是聖人的伴讀,她或許一時沒法在朔方大營掌權,但一旦她成了朔方大營主帥,指不定會爲了聖人帶兵還朝。”

俱泰眯了眯眼睛:“你一個女人家,倒是知道的多。你……是之前在誰手下當值的?”

宮女道:“奴婢以前是在薛妃娘娘手下當值,被虹姑教引過幾年。”

俱泰笑:“怪不得,薛菱是個女中豪傑,當初她移送太子修出宮,又託親信調令中軍,若不是我快一步,如今我就早被碎屍萬段在地下連個裹身的草蓆都沒有了。連帶着她手底下的虹姑,也是我見過做事難得穩妥的宮女。山池院出來的,怪不得如今貶到星辰湯當值,都能會把握時機,還心知外朝的動向。”

宮女害怕,仍然擡起了頭:“奴婢別無所求。只是如今前代老奴丘歸一直在御前照料,丘歸侍奉過三帝,謹小慎微,內相也很難得到聖人最詳細的消息吧。奴婢知聖人年歲雖不小,但由於一直癡傻,不知人事……若內相肯安排,奴婢願意到御前伺候。”

俱泰笑:“當今聖人也不是個你想象中的癡傻。他比誰都清楚狀況,你就算爬上牀,他也心知你會是探子,要不然根本就不會碰你,要不然就是碰了你之後殺了你。還是你忘了半個多月前,從帝寢裡被扔出來,差點凍死在外頭的宮女?怎麼,你是覺得你比她美?”

宮女竟然頗有自信:“只要內相肯將奴婢安排至殿內,就算是個垂手遠遠隨侍的也罷。聖人畢竟未見過多少年輕女子,奴婢會有辦法的。”

俱泰差點笑出聲。宮內的女人總一個個盲目篤信個人的魅力,越是殷胥那種心無旁騖之人,越難以攻克,一個個宮女見到癡傻、年輕的皇帝,腦袋中已經幻想着,自己運用自己的年輕和情愛令傻皇帝言聽計從了。

俱泰只道:“崔家將軍一事你絕不能說出去。剩下的事兒我需要考慮,賈小手,帶她先下去。”

那宮女躬身叩首,還未來得及將禮數做全,賈小手便推開門來,兩個健碩的黃門隨着風雪進屋,將宮女架走了。俱泰對賈小手點了點頭,賈小手便對那兩個黃門打了個手勢。

俱泰看着賈小手合上門,道:“她在說我要對崔家出手的時候,就決定了要死。趁她死前,再多陪她聊會兒,讓她做會兒白日夢。”

賈小手跪到榻後,給俱泰揉肩,道:“那宮女說了什麼?”

俱泰沒回答他,兀自思索着。

崔三女扮男裝這事兒斷成不了能拿捏崔家的事兒,但崔家不滅不成。

俱泰本以爲他上位後最大的敵人會是宗親或羣臣,卻不料妄圖竊國的卻不止他一個人。在大鄴的腹地,蠶臥着一隻肥軟的寄生蟲,它蟄伏了數十年只等着最終翻盤,卻不料在他們慢吞吞且小心的動作下,冒出了俱泰這隻毫無道理、喪心病狂的奪|權者。

俱泰也是因爲密切監視羣臣,才漸漸察覺到行歸於周的存在。但最讓他恐懼的是,行歸於周的牽連之廣,幾乎可以讓他在朝堂上毫無立足之地。而正是他的上位,纔可以讓行歸於周連最難得到的正統名號都可以不去考慮。

永王與行歸於周是否有牽連還不知道,但不管有沒有,他們遲早會以永王之名,來長安“清君側”,“滅小人”。到時候,殷胥再有“死於宮變”“被奸臣俱泰毒殺”之類的意外,永王必定能坐上龍椅。

更何況,當初殺害澤之人,怕也是行歸於周。

俱泰不如行歸於周勢力廣泛,多的唯有在明的身份以及行事的喪心病狂。

他不比那些世家君子,他的罵名已經夠多了,若想不死的太慘,他必須儘快碾碎行歸於周……

至於崔三。

俱泰對她的印象,便是她總笑的春風拂面和衆人交談着,走在悶頭前行的殷胥身邊,卻總是偷偷看着殷胥,好似轉眼他就能走丟似的。

倒是幾年前,俱泰頭一次穿着可笑的鎧甲在圍獵時演小人戲時見過她。下了臺到戲子營帳的路上,他受不住那身鎧甲的重量,跪倒在地幾乎昏過去。

路過的少年崔季明單手拎着他,將他送去了營帳。

她面色絕不算好,居高臨下瞥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沒膽子編排這戲,是那心眼比針尖還小的皇帝讓你演的。若這是你編的,我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俱泰那時也沒力氣解釋,他趴在營帳外的草地上喘不動氣,他想解開鎧甲卻半天不知道如何做。

崔季明嘆了口氣,伸手三下五除二解開鎧甲身上的幾處繫繩,道:“你穿着個縮小的鎧甲,拿着把木頭劍比劃比劃就能累成這樣,你可曾想過邊關的戰事吃菜粥燒餅,三月不聞肉味,穿着幾十斤的鎧甲,扛着幾把長矛長劍日行幾十裡,是什麼感受。連鎧甲都不會解開的人,是沒資格來編排爲大鄴立下汗馬功勞的名將的。”

俱泰想着,如今她雖爲女子,但也與其他男子無異,穿着幾十斤的重甲,烈日曝曬下上戰場砍殺,絞殺突厥主力立下了汗馬功勞。若不是她這樣的人在邊關的努力,或許俱泰也沒得機會可在長安篡權。

他實在難以用這種方式去攻擊崔三。她刀山屍海,烽火相連都走來了,卻因爲一句輕描淡寫的話打回原形……

俱泰爲生存殘忍過許多次,此次卻想捏在手裡暫時莫提。到當真有一日,她爲了殷胥帶兵逼宮,他無路可退的時候,再用這招吧。

他招了招手,對賈小手道:“事已至此,不能再等,聽聞崔翕要出山。長房是崔家在長安的根基,必須要毀。同時對幾家下手,他們必定也意識到我發現了行歸於周,動作可能會更大膽一點,甚至開始着手兵馬。跟到時候我再攜聖人,說永王妄圖擁兵自立,反打他們一耙便是。”

賈小手那白皙如姑娘家的手指顫抖了一下,輕聲道:“那內相的意思是,明夜……?人手早已備下,既然是毒殺,牽連的人自然廣。”

俱泰笑了:“不急,已是臘月,等他們過了這個年。但也只是過了這個年。”

整個臘月裡,崔季明幾乎是天天往宮內跑,以至於崔式都不滿起來。不過家中也只有他一個孤寡老人需要照顧,妙儀每日埋首棋院也不太歸家,而崔季明想着不知道能在長安呆幾天,還是多見見殷胥。

殷胥也高興的像個孩子,帶着她在皇宮裡玩鬧的肆意,兩個人恨不得在這短短時間內將一切不快都忘掉。皇上都玩瘋了,下頭內侍自然也不敢攔。

他們還去了以前東宮同住的地方,去了三清殿,去了之前皇后居住的紅闌殿。

崔季明走街串巷的買了許多吃食酒水,帶進宮裡去,一個個內侍跑過來拿着銀針試毒。她有些後悔當初走之前,沒趁着那個正月和殷胥好好逛一逛集市,如今他成了皇帝,喬裝逛集市這種事情卻是怎麼都不可能的了。

日子過得飛快,離年三十也眼見着不遠了,殷胥面容也比她初見是有氣色多了,崔季明自認是她總催殷胥多吃些的功勞。

宮人將一處臣子進宮面聖留宿的側殿整理出來,崔季明卻也不太常在宮內住,畢竟是身懷秘密不安心。只是這回夜裡,丘歸卻攔着她沒讓她走。

“丘公公,您說個事兒,幹嘛還將我拉到這殿外來。”崔季明道。

丘歸望了望四處,道:“三郎,您也跟聖人是發小了,您這都快家裡抱娃了,聖人還跟沒開竅似的,你說這個可咋辦。”

崔季明:喂!誰家裡快抱娃了?!

她嘴上卻說道:“他那是跟沒開竅似的麼?他就是沒開竅吧。”

丘歸只得將聲音壓的低到不能再低:“殿下打小就跟人不親近,到現在服侍的人碰着他了,他還不大高興。奴也不是沒想過,說找個年輕知事的宮女來,可如今俱泰當權,他必定想將親信派到聖人身邊,吹吹枕邊風。這麼大的宮內,竟連個合適的人選也沒有。這還都沒問過聖人的意思,聖人雖不癡傻卻也性子孤僻,他恨不得將宮內除了老奴以外的所有人視作敵人……”

崔季明:我擦?找不着宮女兒,還想讓老孃上啊?

她卻道:“他若是牴觸,再緩兩年也不要緊。如今這局面,萬一有個什麼下一代,還不是被捏在俱泰手裡。我倒覺得他心裡頭自有打算。”

丘歸乾着急:“這也就罷了,老奴怕的是,他連自個兒紓解也不會……”

崔季明心道:還真有這個可能。

丘歸只得笑:“外頭誰不知道,三郎在康平坊內英名遠揚,名妓各個吹噓您是幕內賓客,長安各家姑娘誰不心屬您。聖人與外人牴觸,卻與三郎要好的不能再好了。宮裡也沒別的男子,三郎若是能教一教聖人身爲男子如何紓解也好……”

崔季明心裡簡直一道霹靂。

讓她,去教小九生理知識。

她拿什麼去親身示範啊!

在虛空中比劃手勢講解重點麼?

偏生在外頭,崔季明還走的是風情浪子路線,在街上呼喊一聲,能冒出三四十個少女自稱懷了她的孩子,她什麼“一夜七次”“金槍不倒”的傳說傳遍一百零八坊,估計賣神油的都要打上她的名號。

她這樣的設定……怎麼去拒絕啊!

崔季明盡力找回自己優雅的表情,艱難道:“這不太合適吧。”

丘歸一臉“你兄弟都在無人挽救的邊緣了你居然不拉他一把”的表情,瞪着崔季明道:“若是連您都退卻,那我找誰去?這可是人倫大事,您要是撒手不管,害的還是聖人啊。聖人的身體便是國之根本啊!”

崔季明陡然被扣上這麼一頂帽子,好似她不教殷胥如何“手作妻”,有朝一日天下大亂都是怪她。

丘歸一副託付衆人的樣子拍了拍崔季明,她硬着頭皮都再想不出去一處耍賴拒絕的話。

丘歸倒是退下去了,崔季明推開殿門,在宮女的行禮下走入暖閣,心裡頭卻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已經入了夜,殷胥還未散發,正披着衣服伏在桌案上,擡筆寫些什麼。

崔季明走過去,單手撐在桌上:“你在寫什麼?”

殷胥擡臉:“關於今年冰雹的治理法子,各部給了許多意見,我想整理個主次出來。怎的,你今天要留宿這裡麼?”

崔季明猶豫了一下點一點頭。

殷胥高興的放下筆:“那我先不寫了。我跟你說說話。”

崔季明笑着兩隻手背到身後去,她身後兩隻手的手指頭在背後擰着,回頭叫宮人先退下去。

她跪坐到殷胥身邊,跟他並列,伸手從桌上拿着摺子,嘴上說的卻是毫不相關的事情:“嗯……你最近有沒有覺得身子奇怪。”

殷胥轉臉:“奇怪?”

崔季明覺得她耳朵肯定燒起來了,明明是個老司機,但要讓她來問殷胥這些,殷胥又是個不知事的薄臉皮,她當真覺得又尷尬又不好意思。

崔季明咬了咬脣,低聲道:“就是有沒有,早上起來發現,褲子裡……”她壓低聲音詳細說道。

幾乎是在燈火前,殷胥整張臉猛然漲紅,他一下子反應過來,竟也慌不迭的從桌案上撈了本摺子捏在手裡展開,不敢直視她:“有、倒是有的。”

崔季明活像是個老中醫,只得厚着臉皮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啊。這種事情多麼?”

兩個人鬧着紅臉跪坐在燈前,各自手中拿着摺子,這景象實在可笑,崔季明深深吸了一口氣,要自己淡定下來。殷胥慌手忙腳的翻看摺頁,她逼問了兩句,才答道:“大抵半年多以前吧,這種事情也就一兩次而已。你別問了。”

崔季明盯着他紅到透光的耳廓,道:“你也不用害羞啊,這種事情……嗯,很正常。”

殷胥轉過臉來,問崔季明:“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啊。”

崔季明:……我他媽這輩子也不可能啊……

她心裡一口老血,嘴上卻道:“大概幾年前吧。”

殷胥好似知道不是他一個人會這樣,也鬆了口氣,活像是個少年間的悄悄話:“那這是經常的事麼?”

崔季明:……她想死。

崔季明淡定道:“我不太常有,大概因爲家裡有……房裡人吧。”

殷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理解了,小心點了點頭:“哦。”

崔季明內心抓狂:……這怎麼進行到更詳細的講解啊,說下去會很尷尬啊,這簡直就是硬着頭皮上,酸爽猶如菊花裡塞着點燃的竄天猴啊!

崔季明絞盡腦汁的想,問道:“你那時候,有夢見什麼嗎?”

殷胥想了想:“我沒有,我記不得了。好像是睡前想了想你的事。”

崔季明:“啊?!”

殷胥臉漲紅,他擺了擺手:“我就是想現在戰事打到哪裡了,有沒有受傷,朔方是怎樣的天氣之類的事情。”

崔季明深吸了一口氣才平息下來剛剛差點跳出來的心臟,道:“嗯,那我也有時候會想想你,有沒有過的還好,是不是在認真讀書。”

殷胥點了點頭。

崔季明心裡大叫不好,不行,這話題要往溫情上引了啊!一旦走了溫情路線就不可能回得來了啊!她要及時懸崖勒馬!

她將殷胥手中那冊摺子抽走,扔到桌子上,一副哥帶你開眼界的樣子,挑挑眉笑道:“之前丘歸有沒有給過你嗯……不穿衣服的小人打架的書?你懂得。”

殷胥點了點頭:“你要是想要,可以問丘歸要。我感覺他是宮裡老人了,肯定藏着很多。”

崔季明:“……我看小黃漫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我看那幹啥。我是問你看過沒有,有沒有自己紓解過。”

殷胥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立刻別過臉去,以爲崔季明又要滿嘴胡說八道:“你怎麼連這個都要問。你、我跟你不一樣。”

崔季明:咱倆是真不一樣。但你說的不一樣到底是哪種不一樣啊,我是浪裡高手,你是冰清玉潔麼?!

崔季明不得不板出她三年見不得一次的正經面孔,扳過殷胥的肩來:“我是認真問你的,這不是小事,你如果從來沒有紓解過,對你自己也不好。這種東西關係到你自己,不要覺得害羞,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是需要正確的引導的。”

殷胥果然被她一臉嚴肅糊弄住了,他艱難轉過臉來:“我……不需要。”

崔季明沉思:“可能是你太忙了,壓力也大,沒心思考慮這些。但是該知道的,你也的確應該知道一些啊。”

崔季明秉着一張研究專業課題的教授的面孔,內心卻在抓狂:要不要趕緊出手得了,早解決早好啊!

殷胥垂首在那裡:“好,那你說。你說我就知道了。”

崔季明:……這種事情口述過程,還不如動手呢!

崔季明拽着他胳膊,到牀邊坐着:“你躺下。”

殷胥被她摁倒在牀上,緊張的望着她。反倒是崔季明坐在牀邊不動了,僵着後背又轉過臉來:“一般也有很多男的是看書的。你說是你找本那啥啥的書,我給你講書呢……還是我就跟你說說得了。”

殷胥心想要他跟崔季明一起看那種書,崔季明指不定還要恥笑那書上的內容,他能比現在還尷尬千萬倍,他一時竟忘了還有“算了”這個選擇,咕噥道:“那你說說吧。”

崔季明對着他擡了擡手,又放下去,坐在牀邊活像是一直忽然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蹦起來去吹滅了最近的燈燭。只有遠處角落裡兩盞燈燭亮着,她在一團昏暗中鬆了一口氣:“果然熄了燈,我精神壓力小多了……”

崔季明坐回來,冷靜道:“那你把褲子脫了吧。”

殷胥猛地擡起頭:“啊?”

崔季明在黑暗中臉燒的幾乎要爆炸,嘴上卻很正經冷漠:“你別弄髒了衣裳。”

殷胥:“你不就是說說麼……”

他話音還未落,就感覺到崔季明帶着薄繭卻纖長的手指,抓住他的手。

殷胥感受到了觸碰,身體陡然一僵,開口說話音量幾乎都吞進嘴裡:“你不用這樣,說說就行,我自己會——”

然而他卻記不得這句話,有沒有真的從他口中發出了。

崔季明似乎咕噥了一句:“應該給你喝點酒的,只可惜你喝了容易不記事。你要是記不得,難道還要我再教一次。”

殷胥卻張了張嘴,他似乎在昏暗中發出了一聲令他難堪的喘息。雖因世事太忙,每日好似揹着重殼般的壓力,但畢竟他還是年輕。

他不可能會沒有反應。

崔季明也紅透了耳朵,但她強要臉,不肯表現出半分慌亂來。

殷胥神志不知是不是完全清醒的,好似有一股力道將他的頭無盡的向後壓去,他手腳發軟,渾身卻仿若一團火在燒。崔季明湊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殷胥想要盡力聽清,卻感覺聲音入了耳朵便扭曲,只得伸出另一隻手去抓住了崔季明的胳膊。

他的掌心,頭一次有了崔季明那般的熱度。

崔季明以爲她會講點什麼很正經很科普的話。

她本還說着:“這都很正常啊,你別慌。”

可到後來,她聽着殷胥在黑暗裡細微的喘息,她說出口卻幾乎變成了求饒:“你這麼喘……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麼。”

殷胥身上本就有一股淡淡的藥味,也不知是否因爲他發了點汗而濃郁。他確定自己是很舒服的,但也很羞愧,他覺得自己不該這樣,還是在崔季明面前。他想拒絕卻難退卻,只感覺渾渾噩噩,愈來愈沉淪。他似乎發出了一點點奇怪的聲音,那聲音入他耳中,更使他覺得羞惱,他想喚崔季明的名字,卻只感覺後腦一陣陣發緊,聲帶卻喪失了功能。

然而他卻的確是叫出了她的名字。

崔季明感覺這是個錯誤,她在作死,在引火燒身,她怎麼可能裝作兄弟樣子去幫他。

她做不到的。

崔季明聽見他細微的聲音,夾雜在呼吸裡輕輕喚她,幾乎腿也跟着軟了。她湊過去看殷胥的臉,他臉頰和耳垂一樣紅,眼睛眯着睜不開。這有偷雞摸狗之嫌,崔季明卻沒法忍住,她湊過去親了親殷胥的臉頰。

殷胥沒有感知到,他只迷迷糊糊感覺到耳邊有熱風拂來,有什麼貼在了臉頰上。若是隻幫他,崔季明絕不會這樣惡意的握着他的手,不輕不重的捏了幾下,頓時引來殷胥一陣倒抽冷氣。

崔季明實在是覺得他太可愛,而她太欺負人。

還年輕呢,以後當了個正兒八經的皇帝,大概不會再這樣傻傻的了。

她彷彿覺得,殷胥的這個時期、連帶着少年時候是獨屬於她的。待以後,若她能接手朔方,帶兵清君側,他成了個真正能擔起一片天的帝王,那便不可能再獨屬他一人了。

她便做他摯友就好。

殷胥只感覺恍惚之中,自己越動越快,或許也有崔季明在推着他的手。她的聲音好似刻入他腦中的魔咒,他也感覺愈來愈舒服,漸漸的,這種舒服也要達到了極限。崔季明好似拿了張軟手帕來,避免他弄髒了衣物。

他在黑暗之中悶哼了一聲。

之後的一小段時間,他都是一片混沌,躺在牀上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崔季明撿回了自己跳得沒譜的心,她覺得自己耳朵彷彿也滾燙,又有些尷尬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牀邊。該怎麼辦,怎麼說話,這時候尤爲尷尬。

堪比激烈舌|吻後提上褲子握手。

堪比追逐男神三年滾牀單時發現男神的尺寸是脣膏。

她覺得殷胥肯定比自己還慌,自己應該穩住場子。

或許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或許也就幾眨眼的功夫,殷胥的神識一下子回到腦中,他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崔季明給他做了什麼。他偏了偏頭,發現崔季明正在看他。

她臉頰也很紅,似乎在微微遮擋她略顯窘迫的表情。

原來她……也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崔季明強裝淡定:“如何?舒服麼?”

殷胥又猛地臉紅了,恨不得能將自己縫在被子裡三天不出來,半晌才支吾的應了一聲。他覺得自己好似犯了大罪,他本以爲自己跟崔季明這個驕奢淫逸的傢伙不一樣,卻被她拉着手,就在她面前這樣荒唐。

他覺得錯都在他,這種事情是他不對。

崔季明:“宮人應該在隔間備了浴湯,你去洗一洗吧。”

殷胥彈起身來,慌手忙腳的整理衣物,那手帕卻掉在了牀上。

崔季明:“哎——”

她還沒提醒,殷胥就飛也似的將那帕子撿走了,他又找不到地方扔,竟急的又退回來,崔季明大笑:“別這麼羞啊。一會兒連着舊衣物一起扔給下人便是。”

他似乎連崔季明的臉也不敢面對,急乎乎的推門去了隔間,臨着他關門,崔季明卻有些擔心了,她探了探頭喚他:“阿九。”

殷胥倒退着兩步回來,背對着她。

“不用太在意,這都是小事。因爲我們是兄弟,我才幫你。別想太多。”崔季明儘量用平穩的口氣道:“還有,這種事情也別經常做。”

殷胥表示自己聽到了,重重點了點腦袋。

又竄入了隔間,重重的合上了門。

殷胥在浴桶內都羞愧着,擡手將宮人也驅趕了出去。漸漸才反應過來,或許之前丘歸拉着崔季明說的就是這事,宮人又提前準備了浴湯。或許旁人都覺得這是正常的,崔季明也比他早幾年呢。殷胥安慰自己。

他覺得腦子裡有點奇奇怪怪的念想,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但又想到崔季明冷靜的聲音,並不出奇的反應,他覺得或許是自己在胡思亂想。

在浴桶內泡了半天,他又澆了點水好好洗了兩遍,這才邁出來。外頭響起了丘歸的聲音:“聖人,新衣物可教奴拿進去。”

殷胥應了一聲。

待他穿戴好,總算平復了心情,覺得可以見崔季明瞭,回了屋內,卻發現她並不在。

殷胥問:“子介呢?”

丘歸:“崔家三郎說今日回去了。”

殷胥呆了呆:“……啊。是麼。”

丘歸看着殷胥又坐回了牀邊,拿起了摺子卻沒看進去。丘歸在一旁道:“年三十的家宴……叫崔家三郎來可合適?畢竟宮中再無旁人,聖人總不能一個人對着我們這羣老奴。”

殷胥思索了一下:“她也有家人,這會不會不合適。”

丘歸笑:“那老奴且託人問問三郎的意思。三郎這幾日一直往宮中來,便是覺得宮中無他人,聖人難免覺得孤單。或許年前她會來的。”

殷胥望了一眼燈燭,點了點頭。

丘歸便沒有再打擾他,關門帶黃門離去。

殷胥眼神飄回摺子上,卻再沒能看清楚上頭任何一個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另:

前世俱泰基本搞倒了行歸於周,之前說他濫殺羣臣,正是爲此。所以纔在他死後四年,只剩尾巴的行歸於周苟延殘喘,只有李黨帶着永王入長安了。要是沒有俱泰,或許早幾年前就有崔黨、X黨、XX黨帶着李黨一起入朝□□了。

不過他以爲他只要能搞倒行歸於周,過程再怎麼喪心病狂,還是能安分再當幾年內相,沒想到殷胥利用了這些,背後直接反捅了他一刀,奪回了政權。

如果沒有俱泰,殷胥可能都發現不了行歸於周,甚至可能死的更早。但也是俱泰的瘋狂使得這個國家千瘡百孔起來,所以說,一點點改變,歷史會演化成什麼樣,誰也不知道啊。

第269章 265.0265.#第97章 96.096.¥第340章 327.0327.$第329章 327.0327.$第205章 203.0203.¥第284章 276.0276.#第183章 180.0180.@第113章 110.0110.¥21|20.19.@第348章 327.0327.$39|37.037.@第329章 327.0327.$第349章 327.0327.$第258章 0258.@第48章 46.43.043¥第93章 91.091.¥第199章 195.0195.?第5章 兄弟76|74.074¥第93章 91.091.¥第59章 57.057.¥第65章 60.57.057.¥第259章 258.0258.@第354章 327.0327.$第238章 233.0233.#第105章 0105.¥43|043.¥第315章 305.0305.#第15章 名駒第158章 156.0156.¥第220章 218.0218.@第340章 327.0327.$第105章 0105.¥第129章 0129.¥第14章 熱茶第289章 288.0288.&第53章 51.50|050¥第350章 327.0327.$第5章 兄弟第284章 276.0276.#第307章 305.0305.#第81章77.077.¥第338章 327.0327.$第231章 227.0227.@25|22.20.19.@第309章 305.0305.#第126章 125.0125.¥第226章 218.0218.@第189章 185.0185.¥第92章 91.091.¥第200章第12章 歷史第207章 203.0203第344章 327.0327.$第310章 305.0305.#第187章 185.0185.¥第81章77.077.¥第197章 195.0195.?第194章 190.0190.@第162章 160.0160.@第350章 327.0327.$第353章 327.0327.$第306章 305.0305.#第282章 276.0276.#第267章 265.0265.#第355章 327.0327.$第143章 142.0142.@第105章 0105.¥第159章 156.0156.¥第196章 195.0195.?第224章 218.0218.@第194章 190.0190.@第165章 163.0163.@第227章 0227.@第8章 夜用第99章 098.098.¥第99章 098.098.¥第219章 218.0218.@第218章 0218.@第97章 96.096.¥第194章 190.0190.@第330章 327.0327.$第168章 166.0166.@第351章 327.0327.$第315章 305.0305.#第284章 276.0276.#第324章 305.0305.#第57章 057.¥第123章 120.0120.¥第102章 101.0101.¥第247章 240.0240.#第233章 0233.#第211章 208.0208.@24|22.20.19.@第252章 248.0248.#第125章 0125.¥第259章 258.0258.@第334章 327.0327.$第17章 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