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的,權若雪竟走進了一條深黑的小巷子,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頸後忽然一痛,她的身子軟軟的朝後倒去。
意外的竟落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裡。
昏迷前,權若雪模糊的意識中,隱隱約約看到男子狹長的雙眸,略顯涼薄的眼神,“是你。”
隨後,意識消散,她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抱着她的男子看着懷裡的權若雪,脣角淡淡的勾了勾,足下一點,他的身子瞬間掠上長空。
而這時,巷外,納蘭瑾軒急快的步伐沉沉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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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內,落雲居前頭的一座涼亭內。
薄薄的紅紗垂下,橘黃淺淡的燈火下,女子柔軟的身體緩緩的倒映在薄紗上。
她穿着一身胡服,露出渾圓的削肩和如水蛇般的腰肢,紗簾上,女子的雙手高舉過頭頂,反綰着,隨着腰肢的扭動搖擺着。
隨着她的越來越大膽的動作,周圍的氣氛裡也漸漸的多了絲旖旎。
納蘭瑾軒翻牆進入相府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下意識的,他皺了眉頭,半眯着的桃花眼緊緊的盯着亭內,他的感官告訴他,涼亭內,還有一個人。
相府的事,他並不放在心上,所以也就是盯了會,便將目光移了開,往落雲居去了。
就在納蘭瑾軒前腳剛離開,涼亭內的薄紗就被人從裡頭掀了開。
一個蒙着紫紗,穿着同色衣裙的女子緩緩從裡頭走出,露在面紗外,光潔的額頭下是一雙盈盈動人的美眸,她正警惕的看着四周。
身後,權語冰整理好衣服,緩緩的走到女子的身旁,輕聲問,“怎麼了?”
女子顰了顰眉,面紗下的紅脣輕啓,“剛纔好像有人。”
權語冰順着女子的目光四下看去,連個鬼影都沒瞧見,她不禁漫不經心的說道,“可能是下人吧。”
女子收回目光,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如果你真想入宮,爲人處事都要警惕一些。”
權語冰點頭,想了想,她有些遲疑的問道,“可是,你爲什麼要幫我?”
女子擡起頭,清瑩的美目猝不及防的朝權語冰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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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雲居內一片漆黑,屋裡落下的灰塵顯示出這裡已經好久都沒有住過了,納蘭瑾軒不禁有些喪氣,他在門檻上坐了下來。
下一頓,納蘭瑾軒的身影猛的竄入夜空,消失在茫茫天際。
回到將軍府的時候,連玉正捧了杯茶在院中看着滿天星辰。
結果,納蘭瑾軒像一陣風衝了進來,抓着她就問,“四小姐有沒有回府。”
連玉疑惑的眨了眨眼,“三少你不是去追了嗎?”
納蘭瑾軒聽出她話裡的意思,明白權若雪也沒有回將軍府,但還是不死心的朝屋裡望了過去,“她真的沒回來嗎?”
連玉果斷的搖頭。
納蘭瑾軒的臉立馬就黑了,難道又跟富海在一起了?
一想,心裡的就有種壓抑的情緒要噴薄而出,他扭頭,“連玉,你是在哪裡看到富海的?”
連玉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三少,其實我沒有看到富海。”
“那你又說!”
納蘭瑾軒頓時吼了一句,他忽然有種被人耍了的錯覺,臉上的表情也陰沉到有些難看。
連玉默默的低下頭,將那句,我還不是爲了你們好嗎,艱難的咽回了肚裡。
“別是出事了吧。”連玉小聲的嘀咕。
“你給我閉嘴!出去。”
納蘭瑾軒瞪了她一眼,臉上的神情卻漸漸凝重下來。
就在連玉撇了小嘴,抱着手裡的杯子,默默的往外走時,納蘭瑾軒忽然又叫住了她。
連玉忙回頭,正好撇見自家三少心情不佳的扯了扯胸前的衣襟。
“吩咐暗衛與銀騎衛的人在城中找一找。”
連玉點頭,在離開前,又找死的說了一句,“要是城裡找不到呢。”
納蘭瑾軒原本好轉了一點的臉色,聽到這句後,再度陰沉下來,“你不說話會死嗎!”
連玉忙閉緊了自己的小嘴,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在院中坐了會,納蘭瑾軒起身往屋裡走去,推開門,看着整齊明亮的屋子,納蘭瑾軒忽然覺得心頭一陣前所未有的空蕩。
這些日子,跟權若雪在一起久了,他漸漸的習慣自己的身邊有一個她,現在她陡然不見,心裡頭就像空了一大塊,沒着沒落的。
納蘭瑾軒坐在牀邊,白日裡她換下的衣裳,下人已經洗好,整齊的放到牀邊,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在上頭撫摸着,隱隱的他似乎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微嘆了口氣,納蘭瑾軒褪去鞋襪,最後小心的將她的衣裳放到身側,這才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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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矇矇亮,宮裡頭就傳來旨意,這次月公主回宮,指明要納蘭瑾軒迎她入城。
納蘭瑾軒聽後,眉心皺了皺,這事關乎兩國邦交,容不得他拒絕,他只得換好衣衫,跟着宮人進宮。
卻說,皇帝昨晚的時候下了旨意給大理寺,要追查十六年前,梅妃與侍衛私通一事,大理寺接到旨意,正爲難如何取證,誰知,今日一早,月公主就命人將十六年前的侍衛,還有當時的證人嬤嬤,宮女一一的送到了大理寺門口。
此事,一度在金陵引起譁然。
納蘭瑾軒跟隨宮人走到門口時,納蘭鴻將軍已然在門口等候多時,見到納蘭瑾軒出現,納蘭鴻緩緩上前,一手拍了拍納蘭瑾軒的肩頭,一邊刻意壓低聲音,“如今,你因爲月公主一事,被推上風口浪尖,小心行事,別讓太后尋着了你的錯處。”
納蘭瑾軒點頭,“父親放心。”
納蘭鴻這才展了眉眼,脣邊露出絲滿意的笑,“萬事小心,去吧。”
“是,父親。”
納蘭瑾軒回給納蘭鴻一個深遂的目光,便隨着宮人出了府。
……
城門處,夏書早已等候多時,雖說月公主指明要納蘭瑾軒出城迎她,但夏書作爲六部之首,卻不可不去。
兩人簡單的問了好,納蘭瑾軒翻身上馬,在夏書的一聲令下,城門開啓,宮人禁軍緩緩的往城外而去。
“三少,似乎與月公主的關係匪淺?”
馬背上,夏書似笑非笑的聲音傳來。
納蘭瑾軒掀了下眼皮,臉上的神情卻沒有多少變幻,他輕笑,“夏大人是奉皇上之命來試探本少的嗎?”
夏書沒想到納蘭瑾軒如此直白,這麼下他的面子,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但他到底爲官多年,城府深沉,夏書斂去臉上的異色,笑道,“三少一向說話如此直白嗎?”
“直白怎麼不好,至少本少學不會人家那套虛與委蛇。”
納蘭瑾軒半笑不笑,眸光有意無意的從夏書的身上掠過,滿意的看到夏書脣邊再度僵持的笑容,納蘭瑾軒忽然覺得一早起來的鬱悶心情頓時好了幾分。
他吹了聲口哨,夾了夾馬腹,不再理會夏書,納蘭瑾軒驅車越過他,走到了前頭。
夏書看着納蘭瑾軒如此肆意的模樣,脣邊的笑意漸漸隱去。
……
小半個時辰後,在城外紮起的營帳漸漸的映入納蘭瑾軒的眼瞳,夏書驅馬走到納蘭瑾軒的身旁,示意衆人停下。
隨後,他翻身下馬,衝着營帳行了一禮,朗聲道,“娘娘,微臣奉皇上之命迎娘娘入宮。”
片刻,一道柔柔的聲音從裡頭傳了出來。
“大人,本宮那九哥哥可曾前來?”
一聲九哥哥讓夏書的臉色微變,要知道這九哥哥的由來,卻是因爲當時先太子未死,納蘭瑾軒在衆多皇孫中排行第九。
如今這月公主毫不避諱的說起九哥哥這三個字,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夏書皺了眉頭,還未開口,納蘭瑾軒已悠悠的接過了口,“月公主,金陵城裡可沒有什麼九哥哥不九妹妹的,這裡只有三少。”
夏書聞言猛地擡頭朝納蘭瑾軒看了過去,擰起的眉眼裡,有着些許不贊同的情緒。
這時,營帳被宮人掀開,尉遲月窈窕動人的身影在宮人們的簇擁下,緩緩走了出來,她看着高高坐在馬上的納蘭瑾軒,微仰了頭看過去,絲毫沒有覺得有哪裡不妥。
“本宮知道了,三少。”尉遲月笑得溫柔,偏偏就是這樣的笑意,讓夏書不得不懷疑,兩人之間是不是有些什麼。
納蘭瑾軒從馬上翻身下來,開口,語氣也沒有多誠懇,“公主,時辰不早了,請入城吧。”
“好。”
尉遲月眉梢一挑,身後的宮人們立刻上前,正要簇擁着她上馬車,夏書卻招了招手,示意禁軍們將一輛華麗的馬車拉了出來。
準備上自己準備的馬車的尉遲月動作頓了頓,她站定,漫不經心的開口,“本宮就坐這輛馬車吧。”
夏書微微一笑,上前道,“既然娘娘是回國探親,自然要由咱們月落招待,若是傳出去,咱們月落連一輛馬車都沒有給娘娘準備,不僅楚帝的面子上過不去,咱們皇上的面子上也會過不去的。”
尉遲月擰了眉心,眼底掠過一絲異色,臉上卻面不改色,“好啊。”
說着,她便在宮人的攙扶下,朝那輛馬車走去。
夏書抿了抿脣,目光不着痕跡的看了眼月公主準備的馬車,底下的印記要比一般馬車深刻許多,很明顯,那輛馬車有異。
納蘭瑾軒翻身上馬,剛轉過頭,眼角餘光忽然撇見緊挨着月公主的營帳,簾子一晃,若有若無的女子悶哼聲傳入耳梢。
他一臉警惕的回過頭,只見營帳簾子紋絲不動,沒有絲毫異樣傳來。
納蘭瑾軒又仔細聽了會,根本就沒有什麼女子悶哼聲,他皺眉,夾了夾馬腹,驅馬上了前。
就在納蘭瑾軒的身影沒入人羣中時,月公主隔壁的營帳內簾子晃了晃。
權若雪將剛纔死死捂住自己嘴巴的男人一把推開,擡手狠狠的擦了擦嘴角,怒道,“秦淮生,你爲什麼要綁架我?”
沒錯,眼前這個一身灰色長衫,眉眼俊儒,一雙狹長的眼眸盡是涼薄的男人就是秦淮生,昨晚打暈權若雪的人也是他。
秦淮生微微挑眉,眼眸裡沒有半絲情緒波動,“你不需要爲什麼。”
他說着,身子越過權若雪,掀開簾子,就要往外去。
“你到底是什麼人?”
權若雪冷靜下來,出聲問。
昨晚她醒過來便是在這營帳中,直到今早她才知道這是回國探親的月公主的營帳,對於秦淮生綁着她出現在這裡絕不是偶然。
而剛纔她分明在外頭看到了納蘭瑾軒的身影,若不是秦淮生眼明手快,說不定此刻,她已經被納瑾軒發現,帶回去了。
但同時,她又忍不住,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落在簾子上的手微微一頓,秦淮生回頭,漆黑的眸子鎖定住她,“你最好安份一點。”
語罷,他掀起簾子,揚長而去。
權若雪想要出去,卻被門口的兩個大漢攔住,她氣奮的放下簾子,焦急之餘,她不停的思索着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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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月一路進城,卻並未進宮,而是第一時間去了大理寺。
到達大理寺的時候,門口正聚集了好些百姓,正交頭接耳的說些什麼。
當開路的禁衛軍緩緩到來時,百姓們自發自動的讓出了一條道。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進入大理寺,出來迎接的是大理寺卿,一位姓李的官員,他的身後跟着烏那陌雨,他是大理寺少卿。
烏那陌雨在看到同行的人中納蘭瑾軒也在其中,眼眸中掠過些微的驚訝,隨後,衝納蘭瑾軒頜首示意。
納蘭瑾軒淡淡的迴應。
這時,尉遲月的身影在宮人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她睥睨的看了衆人一眼,眉眼淡淡,腳步往前走去,邊走邊問,“開堂了麼?”
李姓官員緩緩上前,態度不卑不亢,“回公主的話,還沒。”
“那就開始吧。”尉遲月應了聲,淡聲說道,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命令有何不妥。
李姓官員朝夏書看了眼,夏書點了頭,李姓官員便說道,“公主,皇上和太后娘娘說了。一會過來當堂會審。”
言外之意就是要等皇上和太后來了才能開始。
尉遲月聽後,腳下的步子頓了下,眉梢裡有過淺淡的驚訝,她倒沒想到皇上和太后也會過來,她仰了頭,忽然輕笑出聲。
李姓官員上前一步,指了指,大理寺的後院,說道,“公主不防在後頭的廂房裡歇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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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和太后是在辰時三刻的時候過來的,昨夜還滿天星辰,今日又是陰雲密佈,這天氣還真是波雲詭譎。
大堂內,皇帝與太后坐在上首,正堂的位置仍是留給了李寺卿,皇帝一來就說了,今日他與太后只是旁聽,審案一事仍是交由李寺卿。
納蘭瑾軒與夏書坐在一側,李寺卿手中驚堂木一拍,冷喝一聲,“開堂。”
兩側衙役頓時抖動着手中的長棍,威武兩字低喝出來,還頗有氣勢。
停頓後,李寺卿揚高聲音,“帶犯人上堂。”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低柔的女聲就從外頭傳了進來。
“怎麼開審了也沒人來通知本宮?”
太后的眉心處攏起絲不悅,皇帝面如常色,溫的臉上勾起絲淡笑。
衆人詢聲望去。
只見,尉遲月在數個宮人的簇擁下,緩緩進來。
太后的鳳眸在看到尉遲月那張和梅妃酷似的臉孔時,倏地眯起絲凌厲的光,轉瞬即逝,快得讓人根本捕捉不到。
尉遲月秀美的臉上是溫婉得宜的笑容,她款款走近,眉眼從容,身爲皇妃的氣勢顯露無疑。
即便是面對太后,這個昔日的殺母仇人,她的脣邊也依舊抿着淡淡的笑。
“月兒參見母后,參見皇帝哥哥。”
尉遲月左手攏在胸前,微微躬了躬身子。
太后收起眼底的銳利,擡手撫了撫髻邊的髮絲,淡淡的說了句,“這聲母后,哀家可當不得。”
尉遲月抿了抿脣,不置可否,也不等皇帝與太后叫起,她便直起了身子。
皇帝鳳眸深了深,修長的手指指了指一側的位子,“雲妃坐那裡吧。”
一聲雲妃,不着痕跡的昭示出皇帝對尉遲月的態度。
尉遲月也不生氣,慢悠悠的走到位子上坐下,還心情極好的與周圍的官員一一打了招呼。
殿堂內恢復平靜,在皇帝淡淡的說了句,李寺卿開始吧,後李寺卿便又重複了道,“帶犯人上堂。”
未幾,一陣腳鐐聲響起。
只見,一個白髮蒼蒼的婆子一身囚衣、一箇中年婦人髮髻散亂、還有一箇中年男人步履蹣跚的走了進來。
那蒼老的姿態,讓人看了都有些不忍。
太后一眼便認出,這是當年在梅妃身旁侍候的宮人嬤嬤,還有那個侍衛正是禁軍守衛。
當年,也確實是在她的授意下,栽贓梅妃私通的。
只可惜,他們當年就沒有那個膽子說出真相,如今更是不會有,她之所以前來,就是要看看這個尉遲月到底要搞出什麼名堂來。
果然,當幾人看到堂上坐着的太后後,眉眼裡快速的掠過一絲驚懼,而後,飛快的垂下了頭。
李寺卿看了底下幾人一眼,喝道,“堂下所跪何人?”
“奴婢李何氏。”婆子顫抖着聲音回答。
婦人低着頭,手腳卻是抑制不住的的顫抖,“奴婢夏知。”
“草民劉進。”劉進低着頭,眼睛閉了閉,早已做好死的打算。
然後幾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樣,不等李寺卿再次發問,便齊齊認罪,一記重頭磕下,三人泣不成聲,“太后、娘娘、皇上,當年陷害梅妃一事,是奴婢、草民三人所爲,梅妃娘娘並未做出對不起先皇之事。”
李寺卿有些驚訝,沒想到他還沒問,這幾人倒先招了,當下驚堂木一拍,喝道,“梅妃娘娘與爾等無冤無仇,爾等爲何要這麼做。”
李何氏哭出了聲,她緩緩道,“當年奴婢在梅妃娘娘身邊,因爲不得娘娘喜愛,受盡宮人的欺辱,後來奴婢心頭氣奮,便找了夏知和劉進一同陷害娘娘。”
本來當年發生那樣的事情,劉進早就被先帝下了殺令,只是卻不知道他爲什麼沒死。
“是嗎?”李寺卿狐疑的看了幾人一眼,目光轉向皇帝,期望皇帝示下。
坐在一側的尉遲月冷冷一笑,李何氏說了謊,不過她也並不打算拆穿,畢竟那人是一國太后,哪怕是爲了兩國邦交,皇帝也不會對太后怎麼樣。
皇帝溫和的臉上看不出情緒,沉吟了半天,他才淡淡出聲,“既然真相已經查明,便讓內務府將梅妃的遺體葬入皇陵,封梅太妃,名字重入玉碟,至於月公主,身份,金印讓內務府趕製出來。”
“至於他們,李寺卿該怎麼判便怎麼判吧。”
李寺卿得到命令,手中的驚堂木揚起,剛要落下,尉遲月忽然淡淡出了聲。
“還請皇帝哥哥將這幾名犯人交給月兒處理。”
皇帝側頭看了尉遲月一眼,出聲應允。
於是,這一場風波便這麼平息,當天晚上皇宮舉行宴會,歡迎月公主的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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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尉遲月是女眷又代表南楚國來簽訂合約,是以當晚的宴會便沒有分男女席坐。
各官員攜了家眷出席,女眷夫人們坐到一起,聊些貴族家中的是非。
朝中官員分爲三派,一派是以皇帝爲首,一派是權相的門生,另一派則是當年先太子遺留下來的勢力。
太后與皇帝坐在上首,淑妃、清妃、玉妃、端妃依次而下。
尉遲月坐在太后的右下首,與納蘭瑾軒僅隔了一個座次,尉遲月隔着人羣,時不時的舉杯向納蘭瑾軒遙敬一杯。
納蘭瑾軒回敬一杯後,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頭撇到一旁。
由於柳嬪的死訊被皇帝壓下,一時宮中除了太后與淑妃,並沒有其他人知道柳嬪已經死去的消息。
樂聲清澈,數十個衣着胡服的宮人從大殿兩側進來,身形伏地,排成一排,舉起手中的紅紗將中央圍了起來。
與此同時,殿中的燈火盡數熄去。
在人們嘈雜不解的聲起時,一道微弱的燈火從被圍住的紅紗中緩緩升起。
然後,便看見一道曼妙的身影映上了薄紗。
就在這時,一個宮人匆匆從外頭進了來,穿過場中,跑到太后跟前跪下,慌張道。
“太后娘娘,碧華宮鬧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