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在最美好的年華里,我遇見了你,是誰笑說,萬里紅塵,江河千流,從此,願只取卿一瓢飲。
待山河安定,陪你看一場閒庭花落,細水長流。
可是,卻不知,到那時,你可還是原來的你?紅粉千萬,你的身邊可還容得下一個我?
***
靖元七年夏末,宮裡一旨賜婚下至當今權相權樓宇府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納蘭將軍爲國恪盡職守,今有第三子納蘭瑾軒未曾婚配,聽聞相府有小姐適齡婚嫁,故朕特令兩家永結秦晉之好。”
內侍尖細綿長的聲音在權相府響起。
地面,以中年男子爲首,男女老少跪滿了一地。
其中,中年男子一身銀線織就的麒麟衣衫,如書生般清儒的面容上不期然的閃過幾絲似刀銼般的銳利,在聽完旨意後,他的面色陡然一沉。
身後的一衆妻妾更是面色大變。
倒不是這納蘭瑾軒長相有多醜陋,恰恰相反,納蘭瑾軒長相俊美至極,一雙斜飛了的桃花眼更是勾魂攝魄。
只是,在金陵誰人不知這納蘭瑾軒的大名,他爲人放蕩不羈慣了,風流多情以外,在京中的貴公子中更是聲名狼藉到了極致。
人稱三少。
據說,他在將軍府裡養了數名姬妾,白日裡便能聽到他與一衆姬妾們不堪入耳的調笑聲,更爲不堪的是,數日前,三少又往將軍府裡添置了數名孌童。
而金陵裡的青樓幾乎沒有他沒去過的。
據說,欺男霸女,三少無惡不作,當然這隻據說,後來經某人證實,這些不過是那些閒來無事之人以訛傳訛罷了。
偏偏納蘭將軍對這個小兒子極爲寵愛,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他通常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的。
但,就是這樣的三少,使得正經人家的小姐都對他避若蛇蠍,相反的,那些風月之所的姑娘們卻對他趨之若鶩。
據說,曾有花樓裡的姑娘爲能跟三少親熱一番而四下炫耀的。
“咳咳。”宣旨公公眯了眸子,故意輕咳了兩聲,有些不悅道,“還請相爺接旨。”
權相此刻已經面色不愉到了極致,他銳眸輕睞,心裡的怒火卻有如滔天之勢。
他記得,他前些日子還特地入宮跟太后提了提語冰的婚事,言詞之下,他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入主東宮,畢竟皇后一位,自自己那大女兒逝去後,便空懸至今。
如今,皇帝卻將他引以爲傲的女兒許給了納蘭鴻那個不成器的敗家兒子!他怎能不怒!
宣旨公公等了片刻,面色已隱隱的有了一絲不耐,但礙於權相的身份,卻不敢輕易發作。
“相爺,相爺。”耐着性子,宣旨公公又喚了喚權相。
權相冷哼一聲,在權夫人再三扯了扯他的袖子後,他這才從宣旨公公手中接過那帛明黃紙絹。
宣旨公公仿若鬆了一口氣,也不敢說那些個道喜的話兒,待權相起身,說了幾句場面話,便飛快的離去了。
“混賬!”
權相眸色冰寒,清儒的臉上是一寸一寸斂盡的怒火,捏着聖旨的指節攥緊,當指尖隱隱的開始泛起青白色的時候,他衣袍一拂。
‘啪’的一聲,手中的那一抹明黃紙帛應聲落地。
權夫人見狀心下一驚,她四下看看,連忙揮手喝退了環侍四周的下人。
隨後,她快步走上前,撿起那聖旨,低聲道,“老爺。”
權相撇見那權夫人手中的聖旨,冷哼一聲,別開了臉。
這時一直未作聲的權語冰哭喪着臉,走到父母面前,“爹爹,女兒不要嫁。”
她一向自視甚高,何況爹爹老早就跟她說了,她將來是要母儀天下的,可是她怎麼能嫁給金陵城裡聲名最不堪的那個納蘭三少呢!
雖然,納蘭三少確實生了一副好模樣,可是她若真是嫁與了他,只怕從此她只會成爲金陵城裡貴婦人們嘴裡談論的笑話。
偏偏皇上又下了如此旨意,這叫她可怎麼辦?!
權相聞言,一雙眉頭皺得更緊了,更別說臉色陰沉的有多厲害了。
權夫人也是一臉的愁雲慘淡,她如何不知,眼下這聖旨已下,恐怕這不嫁也得嫁了,她想着,幽幽一嘆。
纖長的手指輕輕撫開聖旨,凝着上面銀勾鐵劃的蒼勁字跡,片刻後,權夫人忽然眉心一鬆,眼眸中似有一絲喜氣一掠而過。
“老爺,你看。”權夫人手指微顫的將聖旨遞到權相的眼前。
“看什麼?”權相沒甚好氣的白了權夫人一眼。
權夫人紅脣一抿,手指一勾,緩緩的朝聖旨的第二行指去。
權相眉眼不耐,但見自家夫人眉眼凝重,便順着她的手指看去,就連一旁憤憤不安的權語冰也湊上前看了過去。
良久,權相緊擰着的眉眼鬆開,一絲冷蔑的笑意漸漸的浮上他的眼瞳。
***
金陵城外,西山。
鬱鬱蔥蔥山林裡,開滿了遍地的嬌妍美麗的各色花朵,若微風輕拂,便有淡淡的香氣在空氣中散開。
只是,若是忽略掉頭頂如火爐般的太陽,倒能說得上愜意十分。
一眼看去,裝飾簡單的涼亭處,鬆鬆散散的坐了滿亭子人,或站或坐。
數輛豪華精緻的馬車泊在不遠處,或許是因爲太熱,連馬兒都開始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氣來。
偏偏這時候,空氣中一絲風都沒有,實在令人燥熱難耐。
更何況,涼亭裡盡坐了些衣着華貴的貴公子們。
幾個青衣護衛在涼亭四周,有丫環小廝在主子們的身後打着扇子,石桌旁依次坐了幾人衣着不凡的男子。
從左往右,是一位衣着淺灰色銀線勾邊的清俊男子,他邊搖着手中的摺扇,邊與坐在他大腿處衣着暴露的美人調笑着。
第二位他穿着一身月牙白色的衣裳,上頭用青絲勾織了華麗的圖案,男子的面容清雋,眉目若星,煜煜生輝,只見他晃了晃手中的書本,輕佻的勾着脣瓣,似笑非笑的看着身旁的男子。
第三位男子一身紫色上等絲綢製成的衣衫,繡着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和他頭上的羊脂玉髮簪交相輝映,他的容顏如優入畫的畫中仙,俊美精緻得幾乎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一身謫仙之姿,清貴之外,又有一絲魅惑天成。
他勾着一雙令星河都黯淡失色的桃花眼,眸內波紋點點,似含着清淺的笑意,但若仔細去看,便會發現那雙眸子實則笑意全無,冷淡到極致。
男子低垂着眸子,姿態閒適的撥動着桌上的茶盤,長卷的睫羽在他如天山上晶瑩剔透的雪蓮花般的肌膚上投下淺淺的倒影。
再往下,是最後一名男子,他穿着黑色的鍛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繫玉帶,胸前微微敞開,一派風流之姿。
他面容精緻若瓷,光潔俊秀,斜飛的劍眉微揚,漆黑的眸子似含了一汪春水,男子低了頭,正往懷裡一左一右環抱着的美人親吻着。
給讀者的話:
親們,從現在起,轉爲正敘,一切故意便從這裡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