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迦邏看來,阿九明知自己已經嫁入西秦,卻至今一點消息也無,估計已是徹底放棄了自己。但這個孩子是自己的骨肉,自己無權讓他還未曾見到天日就剝奪他生的權利。
聽婆婆的語氣,自己不過是她在叢林中撿到的孩子,無父無母。至少這孩子是自己的血脈延續,他(她)可以證明自己曾經來過這世上一遭。
念頭轉到這裡,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想法是很好,可是南越王的目的是要趙天闌的命,否則便不給解藥。
如果沒有解藥,只怕自己根本不能挺過“噬心蠱”發作這一關……再說了,每天看趙天闌人前溫情脈脈,但躺在牀上就板着俊臉一聲不吭,她就說不出害怕。
怕惹怒這位皇帝殺了自己,不說肚子裡的孩子沒出世,更怕遠在南越的阿婆會身首異處……
現在的她度日如年,什麼也不敢問,也不敢說,每天小心翼翼扮演着皇后的角色。唯有想到肚子裡一天天長大的孩子,臉上纔多了幾許笑意。
當趙天闌走近屋裡,看臨窗的女子正是如花韶華,明媚皓齒。
烏黑如泉的長髮就那樣一絡絡盤成髮髻,用玉釵鬆鬆簪起。頭頂一枝飛鳳金步搖,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搖曳着。
眉不描而黛,膚無需敷粉便白膩如世間最好的羊脂玉。
她似是有什麼煩心事,纖手用力握着手中那枚當成寶貝的心形石子,絳脣微抿,左臉頰嘴角邊一枚梨渦深深……
好一幅美人靜坐沉思圖。
可惜,她卻不是他的!
自己雖然貴爲帝君,又是對方明正言順的男人,卻比不上那枚小小的山中石子。
之前他還以爲那是一塊玉石什麼的,後來偷偷看了看,竟然是一枚看上去晶瑩剔透,卻不起眼的普通鵝卵石而已。不明白這丫頭爲何對其視若珍寶。
想着,趙天闌眸子暗了又暗,心裡愈加憋悶。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皇后是帶球嫁過來的事。他在等,等對方親自和他說。
同時,他又不願意聽到她說。
因爲他知道,一旦說了,她就會離他而去。
“離開?!那怎麼行!”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眉心擰成一個“川”字,用力甩了甩頭。
這樣矛盾的情緒已經摺磨了他很久,以至於小九來信責怪他大婚怎麼也不讓他回來,他都沒有心思回信。
“什麼叫朕不讓他回來?還不是母后的意思。說什麼小九好不容易定下心學習,不能打擾他。反正一家人以後有的是時間見面云云。”
他憤憤地想,連帶着看腳下一粒石子也不順眼起來,一腳踢得飛起。
響聲驚動了沉思中的迦邏,擡眼看到是他,她動作極快將手中的石子放進腰間荷包,起身一路小跑迎過來。
“趙……陛下,您回來了!”
“嗯!”看她差點脫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卻又趕緊改口,一臉的討好神情,趙天闌心情更加不好。半晌,方纔淡淡應了一聲。
見他明顯不高興,沉靜幽邃的眼眸裡看不出一絲波動,象兩泓萬年不化的冰湖,迦邏止住了腳步。
說實話,她從小無憂無慮長大,藥婆婆雖然對她冷淡,卻從不拘束她,及至和那個阿婆在一起,日子雖然苦了些,卻是拿她當成寶。
至於那個蘇九,對她更是寵溺得不行。
即便進了南越王宮,因爲身份是公主,西秦未來物皇后娘娘,無人不對她低聲下氣。哪像現在每天都要小心翼翼看人臉色?
她一低頭,目光落在小腹處停留一瞬,突然笑得眉眼彎彎。
“陛下,迦邏給您跳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