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二人正說着話,似是感覺到什麼,睡夢中的小傢伙下意識伸手勾住他的,小嘴一咧:“哥哥,拉勾勾!拉勾勾。”
哥哥?!趙天闌俊臉一沉,擡眼看到性子最老實的那個丫頭正從門口探頭進來,薄脣微啓:“拂冬,陽兒叫誰哥哥?”
等聽完整個事情經過,趙天闌好看的眉頭越蹙越緊:自家兒子的性子他太清楚不過,尋常人又怎麼能入得了小傢伙的眼?
“主子,那人長得……長得……”見問,斂秋有些結巴起來。
得知因爲對方長相一般,打扮很貴氣,眼睛有些像迦邏娘娘,趙天闌頓時明白過來——
以前孩子小倒沒什麼,但自從前段時間出宮一趟,回來便哭着問別的孩子有娘帶着,爲何他偏偏沒有?
看孩子哭得傷心至極,他只好拿出迦邏的畫像,哄他孃親去了天上,只要乖乖的吃飯睡覺,就會回來。
這孩子原本就聰慧過人,估計看到那個少年像自家孃親,有一種親近感,纔會偷跑去拉住對方。
小傢伙有多想孃親,以至於看到但凡有些像迦邏的人就會主動湊上去……想着,趙天闌只覺得鼻子一酸,連忙揮手讓丫頭去服侍那羅去偏殿歇息。
“好幾天都沒陪陽兒,今天朕就陪他睡吧!”他說。
等衆人退下,趙天闌脫去外套輕手輕腳挨着孩子躺下。
清冷的月亮透過窗櫺灑在父子二人玉人兒一般的面孔上。聽着孩子短促的呼息聲,趙天闌眉頭緊蹙,睡意全無。
自打喝過迦邏的鮮血後,體內的陰陽生死符倒的確沒有再發作過,但體內原本的毒性卻一天天加重。
倘若不是服用過藥婆婆給的九花玉露大還丹,又天天遵照迦邏的叮囑喝長生花茶,只怕早就去黃泉與其作伴。
對於自己的身死,他早就置之度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太子趙灝陽。
這孩子是自己對迦邏的承諾,雖然並非自己的血脈,現在卻如他命根子一般。
不但自己視如命根子,就連小九也對這個皇侄也是寶貝得不行,幾乎每天下朝第一件事就是往未央宮跑。
叔侄二人的感情他看在眼裡,心裡暗暗高興。
這幾年他做了很多安排,就想着即便自己真的哪天離開人世,孩子明着有小九,南宮正,楊晨,李雲昊等人護着,暗裡還有竇家那個出色的長子竇驍。
他的確考慮得很周到,但卻沒有預料到最最親愛的弟弟小九突然有一天會和自己視同路人。
想到迦邏爹爹說太后姨娘想着法子在小九面前挑撥作梗,他嘴角牽起一絲苦笑:她爲了小九就如此等不及嗎?倘若……倘若自己纔是對方的親生兒子,那可憐的小九怎麼辦?
念頭轉到這裡,他突然不敢再往下想,用力搖搖頭,思緒轉到那隻丟失的荷包上。
猶記得三年前從巴州返回長安,抱着兒子軟軟的身子,趙天闌的心軟得一塌糊塗,將對方肉肉的小手放在嘴邊不停地親吻着。
得知孩子白天尚好,一到夜裡就啼哭不止,太醫也查不出舒適原因,只說這孩子的脈搏跳得比常人要快很多。
望着小傢伙有些烏紫的嘴脣他心痛如麻,將孩子抱在懷裡捨不得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