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突然眼睛暴漲出濃重的戾氣,他有些不受控制的大吼:“我不要好人家,我不要好人家!我只要你當我孃親,我好不容易纔找到對我好的孃親,爲什麼要把我推開?!你明明說要一直照顧我的,你是個大騙子!我不會原諒你的!”
流螢說着便惡狠狠的朝着元堇撲過去,渾身散發着陰森的鬼氣,他的動作太快了,慕夕雪從來不知道他的身形竟然就如此的敏捷,她眼睜睜的看着元堇被他撞得壓在地上,然後兩人都一動不動了。
慕夕雪驚的渾身發麻,喉嚨裡被堵的頓了好一會兒才失聲大叫:“元堇!!!”
那道黑色的障礙不知道什麼時候沒有了,慕夕雪失了魂一樣的衝過去,跪倒在地上,將貼在元堇身安安靜靜不動的流螢給掀開道到一邊,然後發顫的手把睜着眼睛目光異常安靜的元堇給抱在懷裡。
慕夕雪看到了他衣服上的大灘豔紅的血跡,登時只覺得五內俱焚,她失聲痛哭,手顫抖着都不敢碰他:“元堇,元堇別怕,娘在呢,阿軒,阿軒!快去找大夫來!”
慕夕雪淚眼朦朧的去大聲喊君墨軒,哭得不知如何是好,君墨軒卻沉默的站在旁邊,隔了會兒才讓衛幽去喚太醫。
元堇躺在慕夕雪懷裡,臉頰上滴答滴答被她的眼淚弄溼,表情有些震動有些驚奇有些依戀的將她看着。
這眼淚的灼熱溫度,彷彿有實質般的蔓延進了心底,讓他的心臟登時充滿了溫暖的熱度……
這是他的母親啊,期待了這麼多年的母親……元堇心口漲得滿滿的。
“娘。”元堇緩緩移動着眼睛看向身側被心慌意亂的慕夕雪推開便再無聲息的流螢,輕聲說:“我身上的血,不是我的。”
不是元堇的?慕夕雪聞言呼吸凝固了一般,隔了一會兒才似乎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她這才猛地轉開視線去看流螢歪倒在地上瘦弱的身子,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一般,猛地驚住了,將元堇交給君墨軒,慕夕雪氣息都在抖,她小心翼翼的靠近背對她的流螢,伸手輕輕的將他扶起來抱住,這才發現他天青色的小衫子已經被染紅了一大片,嘴角邊也哇哇的不住的吐血,小臉死白一片。
慕夕雪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流螢,流螢……”
流螢重重喘息起來,原本緊閉的眼睛緩緩的掙開,黑瞳似乎雨後的晴空,乾淨清澈的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只是眼裡的光芒漸漸微弱下來,蒙上了一層死氣沉沉的陰霾。
他身子有些抽搐,小手顫抖的抓住慕夕雪的衣袖,帶着哭腔的聲音異常艱難的說着:“小螢,小螢是乖孩子,不捨得讓孃親傷心,他,他說得對,我根本就不在你的心裡,既然如此,那,那我走好了,說不定,你能,能更記得我呢……”
“不是,不是的,流螢,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慕夕雪摸着流螢蒼白冰涼的臉頰,她哭得精神都快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