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之下,蘇園內的貨運隊訓練場上空,不時爆發出一陣陣喝彩聲。
光着上身的冉小賤和甘純早已氣喘如牛,但他們經過上百回合的你來我往之後,還是誰也不服誰,只是他們此刻的戰鬥同樣沒有了章法。
他們基本上已透支了體力,此時的動作更多還是下意識。
而圍觀的貨運隊員從一開始還想着上前相勸,變成了大呼過癮,加入了五六個圍觀的百濟護衛後,他們竟然藉機打起賭來。
“聽說冉小賤以前就是殺豬的,他又比你們隊長高大,我賭他贏,十文錢!”
“我賭隊長贏,二十文!”
“快下注啊你們,買定離手了啊,冉小賤和隊長的賠率是三比一!”
“我也買隊長贏!”
......
就感情而言,更多人還是賭甘純贏的,畢竟這些圍觀的基本上都是貨運隊員,或者說絕大部分是甘純的手下。
冉小賤一開始聽這些人起鬨還不甚在意,但聽說大家都認定自己不如甘純時,心中頓時就氣急敗壞起來,“我的祖父是天下第一英雄,我怎麼可能輸給他?”
他正尋思時,忽覺耳邊傳來破風之聲。
堪堪閃過之後,冉小賤見甘純的鐵拳擦着臉皮打了過去,任是如此,那驚人的力道還是讓他一個趔趄。
甘純趁此機會,繼續揮拳攻上,剛纔顯得已有些疲累的身影,卻似乎一下就爆發了起來。
他的拳頭,正是如同閃電一般,朝着冉小賤當胸砸去。
冉小賤剛站穩身形,卻見甘純緊逼而來,似乎不想給自己任何喘息的機會,也就索性不再閃避了;而是直接將這魁梧的身材往地上一杵,趁勢一撞,做出一副不及閃避的模樣來。
甘純自與冉小賤交手以來,一開始還發現他老是閃轉騰挪,還以爲他是害怕與自己正面相抗,直到體力漸漸不支後,兩人拳拳見肉的機會纔多了起來。
而他也終於意識,到冉小賤的身材可真不是白長的!
明知如此,甘純也不會害怕與之正面對攻,他擔心的只是打壞了他而已。
冉小賤能夠得到範二特意批准進入健身房的資格,自是得到後者賞識的,甘純與他打到現在,其實已消去了一開始的大半火氣。
“嘭”!
甘純的合身撲上,全力一擊,卻並沒有撞飛冉小賤,反倒被後者撞得連退數步,又覺得眼前直冒金星。
看熱鬧的貨運隊員頓時一愕,紛紛都改了主意:“那啥,我買冉小賤贏,剛纔的不算!”
甘純對起鬨的手下一陣無語。
這些人啊,平常看着也都挺老實的,現在怎麼賣一個個都變成了牆頭草?自己也不過是一招落了下風而已,這就紅杏出牆了?
“大隊長,我們可以買您輸嗎?”
幾個弱弱的聲音傳了過來,氣得甘純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來,我特麼能讓你現在閉嘴嗎?
這些人雖是很客氣地在徵求甘純的意見,卻早已把手中的銅錢,下在了賭冉小賤贏的局中。
甘純他指了指剛纔說話的幾位,剛要責問他們時,冉小賤的狂風暴雨般的反擊卻正式開始了。
“嘭”!
“嘭”“嘭”“嘭”!
冉小賤雙手揮拳,一連揮出四拳,再次迫使甘純倒退了半丈之遙.......
正在此時,雙魚和扶余清慧以及她的兩個侍女,在一個百濟護衛的帶領下急步走入了院子中。
纔剛進入院子,雙魚遠遠便看到了,場中相鬥的兩人果然是甘純和冉小賤。
“他們真是因爲我而打架?”雙魚一路走來時,心中都在爲這個問題而感覺臉頰發燙,可一眼看到場中兩人不要命的攻擊時,她還是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
“你們這是在幹嘛!不要打了!”雙魚急得眼淚都流了一下,她高呼過後,便急步衝入了場中,還好小莫及時出手攔腰抱住了她。
冉小賤和甘純一起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剛剛高呼的雙魚後,又不約而同地撲向了對方。
此時此刻,他們的戰意就算有九頭牛都不一定能拉得回來,更何況一個女孩?
兩人很快又糾纏在一起,一時竟又戰得難解難分!
又你來我往地打了數十回合之後,院子門口突然響起了一聲爆喝——“還不給我住手!”
隨着這聲爆喝,拿着劍的範二在阿仁的陪同下,走入了院子中。
甘純頓時乖乖地住了手,倒是冉小賤最後一下收勢不住,竟一掌拍在他的肋上,使得他呲牙咧嘴起來。
範二的眼神掃過扶余清慧、掃過她的侍女和護衛,以及小莫、雙魚和那幫圍觀衆,終於冷冷地說道,“這大熱天的你們不找個地方涼快涼快,反倒跑這大太陽低下起鬨架秧子,成何體統!”
扶余清慧等人被他這話一噎,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範二的責問,便只能怯怯地躲避他的眼神。
按理說,看着甘純和冉小賤這麼拼死拼活的,自己這幫人怎麼着也得勸止他們纔對啊。
不對!他們的戰鬥力和自己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怎麼勸得住嘛!
儘管扶余清慧等人滿心委屈,但這種時候也不好開口辯駁,卻又不知該是去是留,簡直是尷尬得不要不要的了。
卻聽範二繼續追問道,“你們還在這幹嘛?想繼續看熱鬧?”
衆人一愣,隨之鬆了一口氣,又參差不齊地向範二行禮拜別,“我等告退......”
範二點點頭,轉身,自顧自地走到還在喘着粗氣的甘純和冉小賤面前,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們兩個啊,純粹是吃飽了撐的!”
冉小賤沒想到這事竟然驚動了範二,頓時羞愧得低下頭來。
甘純也是如此,他每次回蘇園見到範二的第一時間都是彙報工作,那想到這一次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訥訥地開口解釋起來,“公子,其實我們兩是......”
範二頓時就堵住了他將要說出的解釋,“是什麼是?你們別說這是小孩子過家家!現在豫章的人民都水深火熱了!你們還有心思玩這個?”
過家家?
兩個大男人怎麼過家家!
甘純和冉小賤都被說得無地自容,面面相覷了一番之後,又決定不再辯解。
範二回身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被曬得滿頭大汗卻又不知是走是留的小莫和雙魚時,當即招手將她們叫了過來,“你們還在這幹嘛?曬太陽?”
小莫正要張口解釋時,雙魚卻一下拜倒在地,“公子別責罰他們了,都是因爲我。”
讓兄弟反目、讓父子相殘的,除了權勢之外,也就只有女人了!
雙魚這個可憐的女子,如果她能夠有一個好的歸屬,自是範二喜聞樂見的事。
可若是因爲她而讓冉小賤和甘純反目,範二一定不容於她!
看了看雙魚,又看了看冉小賤和甘純,範二終於嘆了口氣,“我剛纔趕來時也聽到了好幾個版本,但究竟是什麼情況!虎頭你來說。”
“我聽小賤欺負雙魚,以前公子不是說過,將雙魚小莫她們當做小妹來對待的嗎?所以我就來找他抱打不平了!其實想想也是我急躁了些,畢竟這也是他們兩人的事.......”甘純看了看小莫,又轉向範二,滿心委屈地分辨起來。
合着甘純和冉小賤打架不是爭風吃醋啊?這就好辦了......
不過,這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了?
範二點點頭,又將目光放到了冉小賤和雙魚身上,發現兩人似乎都知自己理虧了,竟都低頭不發一語。
可不是嘛!
因他們鬧了小別扭而驚動了蘇園的一大半人,這事要是說出去,他們兩個也別想在他人面前擡頭了!
範二看看冉小賤,又看看還跪在太陽底下的雙魚,終於張口道,“雙魚你起來吧,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如何?你先起來。”
雙魚在小莫地攙扶下站了起來,用手絹抹乾了淚,又向範二點了點頭。
範二盯着雙魚的眼睛,緩緩問道,“我將你們當親妹妹,你又當我是什麼呢?”
雙魚一愣,理所當然地迴應道,“雙魚將公子當救命恩人,沒有公子就沒有我雙魚。”
“那好。”範二點點頭,又轉向冉小賤問道,“甘純說雙魚在你這兒受了委屈,具體內容我就不去管了,我只問你一句,你還打算和雙魚好嗎?”
範二這話一出,頓時讓阿仁、甘純以及小莫大跌眼鏡,雙魚和冉小賤則是羞愧得低下頭來。
他的話實在是太直接了,簡直比媒婆還無恥!
冉小賤扭扭捏捏地迴應起來,“我們......我當然希望繼續和她好啊,這事鬧的,實在怪我。”
範二轉向雙魚,笑着說道,“你看他也知道錯了,你怎麼說?”
雙魚紅着臉,低着頭道,“我們只是......只是一時言語不和罷了,也是我任性了些,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範二笑着點頭,“你們既然都知道錯了,那今天這事就到此爲止吧,這一頁就算是從此揭過去了。但對於你們的未來,我想提幾點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