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嬌不是孑然一身嗎,如今哪裡來的家人?
是當初她對唐歡所講的身世同爲編造而來?亦或是……
而且水弄潮不是極爲在意玉奴嬌的嗎?以前費勁心機把玉奴嬌禁錮在自己的身邊,在玉奴嬌與唐歡相好之後,更是將唐歡恨得咬牙切齒,何以此刻玉奴嬌離死不遠,他卻一點都不心痛,反而神情漠然?
「水老弟,快看,「鴻蒙仙鏡」的靈氣開始收斂了……」
易清潭的聲音響起,水弄潮不再理會玉奴嬌的死活,站起來轉到那光團的正面。
從唐歡胸前迸射出來的那七彩霞光果然有漸漸暗淡的趨勢,在唐歡身周形成的那個橢圓形光團此時也緩緩地朝內收縮,而且其收縮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約莫三四十秒鐘過後,那光團便只剩下拳頭那般大小了。
衆人眼巴巴地看着連最後那團拳頭大的光圈也全都斂入了唐歡胸前,才呼了口氣。
唐歡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便見水弄潮、易清潭等人正直直地盯着自己。或許是因爲「鴻蒙仙鏡」的影響,方纔唐歡的神志始終保持了一絲的清明,所以才能在光芒消失後便馬上甦醒過來。
唐歡轉眼一看,就見玉奴嬌居然仆倒於地,還以爲她在被水弄潮利用傷了自己後也遭了水弄潮的毒手,登時心頭一陣絞痛,她欺騙自己、傷害自己的舉動全都拋卻到了腦後,驚呼一聲後幾步撲到了玉奴嬌身邊,急急抱起了她的嬌軀……
唐歡已無暇顧及自己爲何已能夠行動,眼中就只剩下了玉奴嬌。
猛然抽搐了一下,玉奴嬌那如花似玉的容顏驀地扭曲起來,那春水般的美眸此時也有些黯然無光。
「奴嬌……」唐歡再也忍不住哽咽出聲,眼眶撲滿淚珠,簌簌滾落。
見到唐歡無恙,玉奴嬌的眸子微微亮了起來,臉上浮滿了愧疚:「對……不……起……」
唐歡緊緊地抓住玉奴嬌那雙冰冷的小手,痛苦的道:「奴嬌,別說對不起,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一定是被他們逼着才這麼做的……你千萬要振作起來……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醫好……一定會的……」
玉奴嬌斷斷續續的道:「沒……用的……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聲音愈來愈微弱。
「奴嬌,你別死啊……」唐歡淚如雨下,聲如杜鵑啼血。
眼看着便要嚥下最後一口氣的玉奴嬌聽到唐歡這聲泣血呼喚,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了一股力氣,歉疚的道:「你……不要……傷心……我……我不是……奴……嬌……」說到最後,卻是聲如蚊蚋,幾不可聞,卻只見兩滴晶瑩的淚珠,自眼角滑落於地……
「奴……嬌……」
在玉奴嬌的雙眼闔上之時,唐歡再也禁不住吼叫起來,一陣絞腸剜心的疼痛侵襲着他的全身,竟無暇深思玉奴嬌臨終前所說那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曾經有一剎那,唐歡對玉奴嬌恨之入骨,可在見到她奄奄一息的模樣,在知道自己即將
永遠地失去她的那一刻,憤恨卻又轉化爲更深更濃的愛戀,原來自己竟是如此的深愛着她!然而,無論唐歡對玉奴嬌如何的喜愛,如何的依戀,她都已不可能再睜開眼睛來看一看這美好的世界了……
這一朵凋謝的花兒……
「老弟,哭過之後,心情是不是好一些了!」
水弄潮那虛僞的聲音響起,將沉眠於哀痛酸楚中的唐歡驚醒了過來。
唐歡擡起模糊的淚眼,望向水弄潮,憤怒的道:「水弄潮,是你害了奴嬌?」目光鋒銳如刃,眸子中似蘊滿了熊熊焰火般的仇恨,竟是如此的熾烈深沉,如此的刻骨銘心,那仇恨卻又好似包含在一層冰雪之中,幽森陰寒。
水弄潮被唐歡那雙眼睛一掃,不知怎地,竟忍不住打了寒噤,訕笑道:「老弟,千萬別誤會,她的死可與我無關,這周圍的人都可以作證,我可是連她一根寒毛都沒碰……」
易清潭道:「小夥子,其實說起來她之所以會喪命,與你卻脫不了干係。你可知道,她剛纔還好端端的,爲何這麼短短的功夫就香消玉殞?那是因爲那枚被「鴻蒙仙鏡」從你身體裡驅除出來的「蚊須針」射中了她!這「蚊須針」從除「風府穴」外的任何一個地方射入體內,都會很快斷絕人的生機,所以當時便是有大羅金仙在這,也救不了她的命!」
「「蚊須針」?」唐歡面無表情的道,「你們以爲隨便找個藉口,我便會相信嗎?」
水弄潮眯着眼睛道:「老弟,你自己好好想想,若不是你體內的「蚊須針」已被驅除出來,你如今早已如死人一般躺着不動了,哪裡還能見得着玉奴嬌這最後一面?」
唐歡這才恍然醒悟到自己的身軀已不如初時那般僵硬,卻依舊冷冷的道:「即便這樣,奴嬌之死也是由你們所造成的,水弄潮,只要我今日不死,總有一天會叫你們償還這筆債!」
水弄潮陰笑道:「老弟,那是以後的事了。不過你在讓我還債之前,是否繼續我們剛纔未完成的事情,易兄的「五行絕靈陣」還等着你去開開眼呢!」
唐歡冷笑一聲,沒有再答理水弄潮,目光又回到了玉奴嬌的臉上。
玉奴嬌那扭曲的臉頰不知何時已經悄悄地舒展了開來,那副傾城傾國的絕世姿容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她靜靜地躺在地上,彷彿並沒有離開這個人間,而是就這麼睡着了。若非觸手冰涼,唐歡多麼希望她真的是在沉睡,可惜……
「易兄,接下來的事就要拜託你了!」水弄潮那肥胖的臉頰露出了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笑容,衝着周圍那些漢子使了個眼色,立時便有幾人朝唐歡圍攏了過去,想是對先前所發生的一幕仍是心有餘悸,他們行動之間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易清潭微笑道:「水老弟儘管放心,以這「五行絕靈陣」對付「鴻蒙仙鏡」,我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五成的信心還是有的,只要施展「劫魂引魄」之術的時機掌握得當,基本上成功的希望還是挺大的。」
水
弄潮輕輕頷首,向唐歡那邊看去。
那幾名漢子因有前車之鑑,磨蹭了好一會纔來到唐歡身前,各自伸出一隻手朝唐歡的胳膊探去。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的手掌終於心驚膽戰地觸摸到了唐歡的身上,所幸前不久反彈出來的那陣霞光並未出現,幾人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抓着唐歡便向那「五行絕靈陣」走去。
唐歡任由他們抓着自己,腦中卻回憶着自己中了「蚊須針」後那團耀眼亮光出現後的情景,壓下心中的傷痛,不停地琢磨着如何才能藉助「鴻蒙仙鏡」之力擺脫水弄潮等人的控制。離平地中央那團灰濛濛的霧氣越來越近,胸口處的「鴻蒙仙鏡」似乎輕輕地掙動了一下,唐歡暗自詫異,這是怎麼了?「鴻蒙仙鏡」是在抗拒那「五行絕靈陣」嗎?難道那個陣法真的對「鴻蒙仙鏡」有效?
唐歡還沒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只覺兩腳好似踏空,雙踝也隨之驟然一緊,似乎被什麼東西抓住,拉着自己的身子不停下沉,下沉……
水弄潮和易清潭正商量着施展「劫魂引魄」之術的細節,突然聽到幾聲驚叫,急忙跑了過去,卻見那幾名大漢目瞪口呆地盯着身前的那一片凹陷下去的窪地,而唐歡卻如鬼魅一般,憑空從衆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水弄潮氣得眼睛都紅了,二話不說便抽了他們每人一個嘴巴,跺腳罵道:「廢物!人呢,跑哪去了?」
那幾名大漢剛纔走着走着,卻見唐歡的身子竟突然沒入地底,只一眨眼便連影子都瞧不見了,這匪夷所思的情景嚇得他們一直張大嘴巴呆立原地,直到水弄潮的一個嘴巴把他們抽醒過來,才面面相覷支吾着述說方纔的情形。
「土遁……」
易清潭看了一眼那凹處,冷冷地哼了一聲,目光霍地變得如鷹隼一般銳利起來,仔細地打量着這塊平地的四周,好似在搜尋什麼。
風搖葉動,樹影婆娑。
驀地,易清潭飛速地從懷裡掏出一柄兩指來長,手指粗細的小木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甩向了水月庵左側的那個小土墩。
那木劍看似輕飄飄的沒有半兩重,可自被易清潭甩出後,竟猶如離弦之箭,連柄沒入土墩。
衆人正爲易清潭這怪異的舉動而感到詫異時,卻聽那土墩內竟爆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幾乎在同一時刻,那邊的泥土如天女散花,陡然朝四面八方飛濺開來,透過那飄舞的泥土,隱約可見那地面上重疊着兩個人。
那匍匐於地上一動不動的正是唐歡,而壓在他身上的卻是個侏儒般的人物。
這意外的發現令衆人又是爲之一怔。從方纔易清潭的飛射木劍,到慘叫聲起,再到唐歡與那侏儒現出身形,這一切的變故都只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令人目不暇接,不但周圍那些大漢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便是水弄潮這位風水大師也有些喘不過氣來。
塵埃落盡,水月庵前很快又重歸清明。
PS:兄弟們放心,女主角是不會死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