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雄畢竟是縣城,大家一出來才發現,也沒窮到沒有地方可以逛的程度。
原計劃是要去給陳爽買點冬天穿的衣服。
只是陳爽跟着請假出來時,竟然沒有換便裝,就穿着常服。
說是這地方民風彪悍野蠻,梁山風氣橫行,楊少傾又長得漂亮,薛指導讓他就穿軍裝陪同父母妹妹出去,安全一些。
這理由,搞得方淮很沒面子。
以老子的武力值,還能讓我媳婦兒有危險?
臨走時兩口子直誇部隊好,讓陳爽好好訓練工作。
“不過。”張中庭挽着於茗走到門口,又站定,回頭道:
“打劫警車是違法行爲”。
“小夥子精神!和少傾郎才女貌哇!”
於茗也笑着從坤包裡掏出一個大紅包,塞到楊少傾手裡。
不過,軍隊的威武形象,倒是深入人心。
“姐,姐夫!”
張中庭翻了個白眼,拉着於茗往裡面走去。
“誒?”方淮瞪大了眼睛,立馬上前,對着楊少傾嘖了一聲:
“你個傻子!改口費都沒給,怎麼舅媽都叫上了?”
裡面其樂融融的氣氛,再次升溫。
在樓上聊了三個小時,前後進來四撥社會氣息頗重的團伙,有三撥人是聚集在這裡一邊打牌,一邊商量X時X地和別人幹仗的,另一撥則是手搭在衣服裡,藏着傢伙進來找人的。
方淮看到他們,內心也是舒了口氣。
除了爹媽,舅舅,和年邁帶病無法出行的外公外婆,是少數稱得上親人的人了。
聊得非常開心,這樣的女婿,哪方面都是頂頂之選,僅二十歲,年紀輕輕就已是能頂起一大片天的人物,更遑論家裡事業之大,父母之誠心,也沒啥可挑的了,楊少傾更是傾心於他不可自拔。
“是是是!”方淮面上無奈,內心卻是感受到了親情的可貴。
說罷,拉着楊少傾的手道:
話說着,一道笑聲傳來。
“忙?”張中庭擡手,拍了拍方淮的腦袋:
“忙就不來了?跟你說了多少次了,男人,要首先顧得好小家,才顧得好大家!再說了,我可是你們的媒人!沒我,小楊能這麼快嫁給你?我不來,行嗎?”
地方雖亂,但陳叔和楊阿姨倒是很欣慰。
“噫惹~”楊少傾抱着肩膀打了個寒戰,又小小聲道:“一會我跟服務員說,要是方叔叔喝醉了,就偷偷把他的酒換成水…他肯定喝不出來,這樣他就可以一個人把他們全部都喝趴啦!”
……
大年初五。
此時,楊少傾傲嬌地對着裡面喊道:
方淮有些心驚。
“擦,大哥!我錯了!我一定好好考!”
楊少傾白色絨毛小披肩下,是紅色馬面裙,嬌俏可愛,明媚如春。
清早就在忙碌的張梅從廚房露出個頭,有些猶疑道:
陳樓祥的聲音更樂了:“嗨,小方啊,他和陳爽是發小!十幾年的同學!從小就來我們家吃飯了!我和方哥雖然沒有會過面,可這孩子啊,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小方比陳爽有出息!在部隊名氣大!這不,我們剛從雲南看了兒子回來,連陳爽部隊上的人,都佩服小方得很呢!”得,知根知底,有錢有勢,全佔了。
“張梅啊,咱們家人這麼少,你說等兒子和少傾結婚的時候,怎麼撐得住場子?是不是跟他們聯繫聯繫?”
“二舅!舅媽!”
“誒!誒!丫頭,越長越好看了!”
陳樓祥和楊藍想換個地方,陳爽卻說沒用,換地方也差不多,這地方沒有外地人來投資,就是因爲社會風氣太亂。
開始想着買九金,長長久久,後來方淮又買了個大烏龜,也好,十全十美!
方淮忙,過去回來的車上,兩口子都聽到了方淮不斷接電話,找他的人不少,而且聽口氣,都是領導。
“喲,中庭來啦!”
“三舅,你別管,我喜歡!”
陳爽身着常服也不好試便裝,幾人便找到個能吃飯的老式咖啡廳坐下聊天。
方淮朝楊少傾眨眼,自得地昂了昂下巴:
方淮呵呵一笑,回頭喊了一聲:“楊少傾,他讓我叫…唔唔唔!”
“嗯!”楊少傾開心極了。
“哎呀,這不是想着過年,大家都在家嗎?初五正合適,孩子在部隊也忙,剛確定過年回來休息,就想着把訂婚宴辦了,我們想着也好,就當親戚朋友一起聚一聚,開心開心!”
“你小子,眼光不錯,運氣也不錯,於局長確實是個關鍵人物,好好利用這層關係,你明天要去拜訪他吧?跟他詳細說說,爭取支持,這件事,需要很多助力。”
“滾滾滾!誰說我考不上?今年考上了,你管我叫爹!”
“姑媽,姑爹!”
方淮拿着手機,時不時對着來人的誇讚道謝。
“我爸就喜歡繃面子!”
楊少傾愣了一下,隨後,有些緊張道:“方叔叔…酒量不好嗎?”
“不行到時候公司集體放假,千把號員工,全喊來吃席!”
“對對對,新年好!新年好!”
“你個臭小子,錢多得找不到地方花了?你前兩天打電話給馬總,又要搞什麼摩托…”
話說這裡民風確實挺彪悍。
方淮站在門外,聽得一臉悵然地搖頭。
“對!張叔叔是大媒人!你們必須來!”小楊同志也笑嘻嘻捧起了臭腳。
初六,上午。
方淮笑了:“你可真是我爸的新晉小棉襖。”
裡面的張梅也是樂得眉眼眯起,解釋道:
“這個我知道!是少傾給方淮取的外號!方淮就給她買了這麼個大烏龜!
來電的人,是他這個春節一直在等的。
楊少傾選的。
糯糯的嗓音,也是甜得很。
“好!舅媽!”楊少傾乖巧笑道。
現在知根知底了,陳叔,當初不讓陳爽和我玩的事,你是隻字不提啊。
楊少傾立馬甜甜笑道:
“張叔叔,於阿姨!你們也來啦!”
方淮猛地站起來,激動道:“是!總隊長!”
於是,當晚就將就方淮的時間,談出了一個初五訂婚。
方淮試衣時,楊少傾軟軟的眼神都癡了。
“喂,總隊長!”
少傾這個丫頭啊,可愛,又有福,我們都喜歡,怎麼準備聘禮,都覺得不夠!
這下,張中庭和於茗對視一眼,輕笑道:“我就說這小子是個人精!給!”
“我找金店訂的,好看吧?”
張中庭和於茗穿着正式,挽着手走過來,也有些雍容氣派。
“哎喲喲,小少傾,都訂婚嘍!真快啊!”
但陳爽又說這裡特別抱團,有鄉黨宗族,有的家族幹仗還用土槍,並且熟練掌握三三制班組突擊戰術,想了想,還是忍了。
方淮吞了口口水,想問什麼,但是忍住了,沒說話。
方淮也感慨,掃黑除惡,還是經濟發展的重要保障措施,以前都說投資不過山海關,現在看來,關內彪悍的地方也不少。
“臭小子,我和你舅舅早就準備好了!”
你是想當英雄,還是一輩子的懦夫?”
旁邊的於茗也撤手笑道:“方淮,你舅舅就喜歡嘮叨,不過少傾確實優秀,我初見就喜歡得很,你可要珍惜!”
方淮這才輕咳一聲:“嗨,我就是說着玩的!”
他當即就讓陳爽回去把衣服換了。
方淮歪嘴一笑:“好,好得很,素質不詳,遇強則強,一會你可別讓你家裡老給他敬酒,他喝酒那路數,跟打架一樣,誰老敬他,他就要反敬,而且喝上頭了,我可勸不住,必得等他喝趴爲止。”
不過,楊藍講着精心準備好的說辭,大家也是一陣附合。
“原來是部隊的,怪不得呢,這麼精神!”
想了半晌,筷子往桌上一擺。
方淮也對這種大家庭的氛圍有些期待,拉上了楊少傾的手。
方家唯一的親戚到了。
“也,你個小夥兒,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啊!蠻帥嘛!”
裡面的人,羨慕的口水往心裡流。
“這麼大的金烏龜,以前我都沒見過,是什麼意思啊?長壽吉祥?這不是辦壽的嗎?嘖嘖,這麼大,多少錢啊?”
“這次辦得漂亮,早點和小楊定下來,有了小家了,以後就曉得什麼叫責任感了。”
整個聊天過程中,陳爽那身軍裝確實起到了作用,幾幫人裡都有人偷瞄過楊少傾,卻沒一個過來搭訕惹事的。
昨天的一樁婚事,讓今年過年的氣氛熱鬧得透了頂。
方淮正坐在客廳桌上吃餃子,一聽這個,有些無語道:
“得了吧,人家玩的都是苟富貴,勿相忘,若貧賤,莫聯繫,爸,你現在打電話給他們借一千塊錢試試?
能借到,我把筷子吃了!
我看你們也別操心了,訂婚是訂婚,結婚是結婚,訂婚只有家裡親戚,等我結婚了,人肯定多得很!同事都有好多個呢!”
小小的家,說話都蕩得起回聲。
親戚們經過門口聘禮臺的時候,連連驚歎。
包房裡面,楊家親戚撐了大半邊天。
陳爽聽完,一臉憂愁地給他比了箇中指。
桌上手機震動的聲音,明顯起來。
方淮迅速拿過手機接起。
“楊藍,怎麼這麼急啊?前天晚上才通知,今天就訂婚了?”
於是送他到中隊門口時,把他拉到一邊,給他丟下一句:
“你想別被我甩得太遠,這輩子還有點看頭,今年就得爭取考上本科軍校。
“喲!這麼多金子呢?買了多少啊!”
這話一出,老頭子也叼着把牙刷,一臉期待地從廁所出來了。
他們好像進了個社會人接頭的窩點,聊天咋咋唬唬的,笑聲也肆無忌憚。
“嘖嘖嘖,大哥,你們這個親家,有心啊!珠聯璧合,以後你們家啊,是芝麻開花,節節高嘍!哪裡找到的良婿,給咱們傳授傳授經驗嘛!”
“舅,舅媽,你們怎麼都來了?總隊和雜誌社不是忙得很嗎?”
羅總也沉默了有一會,才道:“接下來的時間,好好幹,上級會關注的。”
方淮也一時語塞。
高門闊府的酒店包房門外,有着與之匹配的熱鬧。
方淮無語道:“好,好!”
“走吧,咱們也進去。”
方淮也樂道:“伱別說,我爸也好面兒,不過啊,他繃面子的方式不同,一會你看着吧,喝了酒,高低給你全家面前搞個大的。”
但方淮是知道自己這個老鐵前世義務兵退伍後什麼叼樣的,該爛還得爛,對於一些人來說,當兵只是一段壓抑本性的旅途,短短兩年,還無法改造靈魂。
陳叔也跟我商量了,今年考不上,就留士官,再考一年普通生,兩次普通生機會沒了,那就只能考專科,也沒必要再考了,到時候你也別待機關了,回中隊繼續改造兩年半等退伍。
結果方淮他爸又覺得全是金子,太俗氣,託人買了個玉如意,說少傾有大福,戴得了金銀鐲,也拿得了玉如意!”
公安但凡安排個便衣在這裡坐一下午,怕是業績都要拉滿。
楊少傾笑盈盈蹦噠過來,擡手捂嘴悄聲道:
……
老頭子訂婚飯上被陳家楊家喝得蒙圈,結果第二天一醒來,就開始搞戰場總結。
初三晚上回了重慶,方淮早已通知爹媽在楊少傾家門口等待,剛剛一起雲南之行的陳樓祥和楊藍一回家就看到帶着司機拎着十幾個大包小包候着的方爸方媽,趕緊熱情接待。
也讓方淮深深意識到,消防宣傳,還得與經濟共進,有些地方普及刑法的進度條都沒拉到一半呢,消防?再怎麼宣傳都是白扯。
電話那頭,傳來羅總的聲音。
“要不…跟二哥三哥,大姐他們打個電話?”
陳爽確實成熟了不少,至少聽得進去話了,兩口子嘮嘮叨叨,也沒有不耐煩,靜靜聽父母說話。
走到咖啡廳樓下的時候,牆邊貼了個標語。
臺上的八十八萬聘金,已經彰顯着男方的闊綽,給楊少傾家裡繃足了面子,旁邊的東西,更是耀眼。
近至內地,遠到香港,宗族,都是大型暴力衝突的重要組成部分。
“謝謝叔叔,謝謝阿姨!”
老頭子正說着,方淮忽然一擡手。
說着,往楊少傾手裡的紅包賊呵呵地瞅了一眼。
不止是楊少傾,稍加收拾的方淮,讓楊家親戚們也不住點贊。
“小方啊,我已經到京了,剛從領導那裡出來。”
“少傾,以後來了貴陽,方淮陪不了你,就來找舅媽,你是學藝術的,舅媽帶你去看展,聽音樂會!”
只是準備時間上,着實匆忙。
裡面都被楊少傾家的親戚坐滿了,好大的一家子,老爹的幾個兄弟姐妹以前來往甚少,也不願意聯繫,老爹老媽在裡面孤零零的兩個,這下,好歹有兩個自己家的親戚在了。
這一句,把爹媽都給整笑了。
“咱們兩家都在重慶呢!肯定在重慶辦!你們單位同事,能來?”
旁邊的方淮白色襯衫,黑色西褲,不過外套不是西裝,而是一件有些慵懶氣息的黑色開衫。
一對佳人才子,在門口當迎賓。
但,羅總話還沒完。
“這這這…是玉如意啊!”
“那…領導的意思,要跟於局說嗎?”
“他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