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變四百六？
一天能賺兩天半的錢？
賣盒飯的大爺立馬就眼饞了，憨笑着提了下褲管，順勢就蹲在了江勤的旁邊，那油腥味和煙味混合的體香撲面而來，頓時讓江勤覺得有點上頭。
不過江勤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往旁邊挪了挪，並順勢把大爺遞過來的那根菸別在了耳朵上。
他現在這個樣子，完全不像個高中畢業生，倒像個輟學出來混生活的老油子。
“爺們兒，你把賣盒飯的地址告訴我吧？”
江勤彷彿早料到了一樣，非常熟練地豎起兩根手指：“大爺，你給我二百塊錢，我把地址告訴你。”
大爺把眼睛瞪得像銅鈴，射出閃電般的精明：“二百塊？我在這兒幹一天才勉強能賺到二百嘞！”
“你換個地址不就能賺四百了嗎？”
“那你先說說，我估摸一下值不值。”賣盒飯的大爺有點猶豫，二百塊可不是小數目。
“我們剛纔去的是網吧一條街。”
“興海路東頭？”
“對。”
“我還以爲什麼好地方呢，那地方生意確實不錯，但城管查的太嚴了，我去過一次，車都被扣走了，到現在都要不回來。”
“我還沒說完呢，你給我二百塊錢我就繼續往下說，你要覺得不合適我再還給你，我還是個學生，總不會坑你吧？”江勤的聲音裡充滿了誘惑感。
賣盒飯的猶豫半晌，從口袋裡掏出二百塊錢：“說吧，要是不值的話，我可是要退錢的。”
江勤把二百捲起來塞進口袋：“那條街有個叫水雲間的洗腳城，從門口進去裡面有個大院子，七家網吧的消防通道都直通那個院子，還有，看大門的老頭喜歡抽紅塔山，最重要的是那裡沒城管。”
“看門的老頭管啥用？他還敢把我放進去賣盒飯？”
江勤淡然一笑：“他是水雲間老闆的親爹，看門是因爲在家閒得難受。”
賣盒飯的琢磨了半晌，臉上猛地一喜：“得了爺們兒，下次來吃盒飯不收錢。”
“好說好說。”
“小小年紀就把洗腳城摸清楚了，你以後大有可爲！”
江勤兩手抱拳拱了拱：“過獎過獎！”
旁邊的郭子航愣了半天，有些顫抖地抓住江勤，眼神裡全都是羨慕：“老江，你已經去過洗腳城那種神奇的地方了？”
“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我還沒去深城，跟着王老闆去觀摩了幾次。”
“啊？”
“行了，別啊了，今天賺到錢了，請你吃點好的。”
江勤站起來拍拍屁股，懷揣着七百多的鉅款，沿着大馬路就向前走去。
看着他瀟灑遠去的背影，郭子航微微一愣，覺得自己的這位好友身上彷彿有種歷盡滄桑的成熟感。
就像是電視劇裡那種看透了人生的人，臉上雖然還是嬉笑怒罵，但目光卻深邃的不行，鋒利地像是能看透事物的本質一樣。
他們剛纔累死累活，跑了一上午明明才賣了三百多，利潤都不夠買菸的，可江勤張嘴就敢說自己賺了四百六。
最關鍵的是，賣盒飯的大爺滿臉都寫着精明，最後還真被他唬住了，花了二百塊就只是買了個地址。
能和成年人滿嘴跑火車而不露怯，這是郭子航做不到的，他幫媽媽買菜的時候甚至都不敢開口講價。
怪不得他連表白失敗都不在乎。
班裡的人還以爲他是裝的，覺得他只是想給自己留點可憐又可悲的尊嚴，可郭子航這一刻卻有些相信江勤了，他可能是真的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不過一提到楚絲琪，郭子航的八卦之魂又開始熊熊燃燒了起來。
“老江，你和楚女神的事怎麼樣了？”
江勤轉頭看他一眼：“我和她能有什麼事？”
“你喜歡了她三年，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她可是說上了大學就會考慮的！”郭子航追問不休，他是真的有點不懂，明明熬過暑假就大學了，這時候放棄多虧啊。
“她說大學就大學？老子還不想等了呢，漂亮女孩如果靠得住，那豬都會上樹了。”
江勤面無表情地說着，言語裡全是對愛情的嘲諷。
談戀愛耽誤搞錢，當舔狗耽誤人生，前世的血淋淋的教訓足以證明這個觀點，女人只會影響賺錢的速度，除此之外一無是處。
他經歷過青春期暗戀的痛苦，又感受過三十萬彩禮的恐怖，不是說對女人沒興趣，只是覺得人生再次應該要分清主次。
“可是……這都是你的猜測啊，說不定楚絲琪真的打算一上大學就和你談戀愛，你現在就放棄了不覺得虧嗎？”
“老郭，男人一旦有這種想法，那基本就相當於畫地爲牢了，不管是戀愛還是工作都是這樣，沒有到你手裡的，別人就算是說破大天去也不要信。”
江勤的目光稍稍深邃了一些，忽然想起自己當年剛入職的時候得到的承諾。
什麼項目分紅，公司乾股，國外旅遊，直系親屬生活補貼，這跟楚絲琪說努力一點我就和你談戀愛是一樣的，都屬於人人都知道，但人人都沒見過的傳說。
對傳說的東西抱有希望，那她媽還不如相信光呢。
一念及此，江勤就忍不住想起了迪迦，什麼宇宙英雄，那他媽就是個老賴。
當年把自己的光借走了，打加坦傑厄的時候溜得飛起，結果後來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這傢伙提都沒提還自己光的事兒。
當什麼都不當舔狗，做什麼都不做社畜，努力搞錢，這纔是人生的正道。
與此同時，郭子航忽然開始飛速撓頭，嘴裡發出嘶嘶的聲音。
江勤看了覺得奇怪，忍不住盯着他打量了幾眼。
“你怎麼了？出門沒洗頭？”
“不，我感覺聽完你的話之後，我的腦殼裡要長腦子了。”
“？？？？？”
下午四點，江勤和郭子航從飯店裡走出來，已經是酒足飯飽的狀態。
不過郭子航還是對酒吧這種地方念念不忘，想求江勤帶他去體驗一把，但沒等他們走出幾步，兩個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一個是班裡的數學課代表王慧茹，一個就是班花楚絲琪。
兩個女孩正挽着手臂從步行街出來，一個拿着澱粉腸，一個舉着糖葫蘆。
夏季的炎熱天氣讓她們有些香汗淋漓，連額前的秀髮都被沾溼了，小臉也被熱的粉潤無比，加上呼吸的急促，導致發育到初現規模的胸口不斷地起伏着。
王慧茹長得很清秀，有一種小家碧玉的感覺，笑起來還有兩個梨渦，她穿着一件揹帶褲，青春活潑，單看的話也算得上是個美女，但和楚絲琪走在一起就沒什麼優勢了。
楚絲琪今天穿的是一件米色的長裙，裙襬垂落到膝蓋的位置，眼睛靈動而璀璨，五官精緻，紅脣飽滿，膚色勝雪，映的身邊的王慧茹彷彿陪襯。
四個人一見面，首先反應過來的就是目光一直朝前的王慧茹，她立馬擡起手打了個招呼。
“江勤，郭子航，你們怎麼在這裡？”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江勤下意識地擡頭看了過去，目光一不小心就與楚絲琪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交錯。
接着他就收斂了微笑，有些淡漠地撇過頭。
也許是因爲帶着前世記憶的緣故，江勤在看待人際關係的時候總帶有一些上帝視角的感覺，所以他對楚絲琪真的沒有好感。
但年近四十的靈魂帶給他了足夠的成熟穩重，不至於讓他扭頭就走，但也僅限於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