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幾個人分開後鳳卿舞邊朝宿舍走,剛剛看過的關於前幾天發生在學校案件的資料不斷在腦海裡翻滾。
死去的兩人都是女生,都是三更半夜死亡,沒有任何人聽到她們的掙扎呼救,不同的是剝皮的位置不同,而且按理說,即便是死後剝皮,也應該會有不少噴濺的血液,但情況相反。
因爲當時並沒有靈師趕到現場,他們得到的,只有法醫的屍檢報告以及一些口供和現場圖片,鳳卿舞注意到,第一個女屍的胸口和大腿都有燙傷疤痕,據她的室友們瞭解,只有背部皮膚完好,所以這才只剝了後背的皮膚?
那第二具屍體可就沒任何缺陷了,怎麼只被帶走了雙腿的皮膚呢?
而且根據調查,這兩名死者家庭經濟條件都是一般而已,卻死的時候,都發現了身上有很明顯的龍涎香味道,還在她們的遺物中,翻找到了一個小盒子裡用了一部分的白色龍涎香。
鳳卿舞並不喜歡研究香料,但也知道從古代開始,這東西就極其珍貴,被發現後供給皇室能用,到了現在,也廣泛被應用於各種名貴香水之中。
她上網查了查,這東西其實是隸屬於齒鯨亞目抹香鯨科的抹香鯨的排泄物,一開始是黑色的,經過海水的常年浸泡,纔會顏色慢慢變淺,而白色,是最爲名貴的龍涎香了。
隨着抹香鯨的減少,龍涎香的價格越來越貴,這兩名女生,是怎麼得到的呢?
鳳卿舞擡頭看了看刺目的太陽,雖然已經正午,可剛剛發生了兩起可怕命案的校園裡,火熱的陽光也驅散不了這些青春少年少女們心底的害怕,已經有不少本地學生,嚇得回家去住了。
回到宿舍,白薇和端木遙聽到鳳卿舞說不放心她們在學校住幾天的時候高興壞了,雖然項甜在,可她們還是覺得跟這人接觸的時候不太舒服,陰森森的。
況且鳳卿舞的身手她們見過,連教官都能打贏,要是真有什麼變態殺手,安全方面比那些巡邏的保安放心多了。
白天還好點,一入夜,白天的熱燥褪去,即便風再清亮,出去玩或者在學校裡散步的人也少了很多,大家總覺得涼風似乎能吹到人心裡,陰冷陰冷的。
熄燈之後,宿舍樓一下子全部烏黑,似乎丁點光亮都照不進去,吵鬧聲慢慢靜了下來,唯有校園裡的路燈還亮着,因爲這些天的恐怖事件,學校加強了保安巡邏,整個晚上,都有保安在外面走動。
鳳卿舞閉着眼睛,聽着白薇她們的呼吸聲漸漸平穩睡熟,自己卻一直支着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前面兩起事件,都沒有靈師在場,所以他們三個分析來分析去都不知道是不是鬼魂做的案,若是再出現一次,勘察下現場,肯定能瞭解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更多信息。
只是,他們當然不希望再有案件發生,所以,除了自己和上官冥暄決定整晚都用來戒備,葉蟬也在入夜後,在女生宿舍樓附近藏了起來。
但宿舍樓非常分散,他們也不知道那人或者鬼要在哪裡下手,要抓住還是很有難度。
鳳卿舞聽到了風吹樹葉的聲音,偶爾也能聽到保安經過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她看了看手機,已經兩點多了,要是三點半之前,還沒事,應該今晚就能平安度過了。
“啊!”
正想着,刺耳的尖叫劃破夜空,鳳卿舞猛地直接從牀上坐起,她裡面的衣服其實都沒脫,三兩下爬下牀,叫醒了幾個人,她們也終於聽到了尖叫,拿起手機照亮,臉色都不太好。
“葉蟬,出現了,就在我後面那棟宿舍樓,快去!”
掛了電話,她又打給上官冥暄,穿着拖鞋開門就要往外跑。
“卿舞你去哪兒!”
白薇叫她。
“我過去看看,你們別跟着了,很多人都醒了,這邊要安全許多!”
鳳卿舞聽到隔壁宿舍都有了騷動,相比這幾天都睡不好,顧不得多說,轉身拿着手機就跑出去了。
敲響了宿管阿姨的門,阿姨當然不讓她過去,多危險啊,但一聽她姐姐就在那邊,看把孩子急的,還是把門打開了,只見鳳卿舞跑得飛快,眨眼就沒影了。
一出門,她就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海腥和腐爛味兒,混在一起,別提多噁心,跑到後面的宿舍樓一看,宿管房間的燈已經亮了,估計出了事,把整棟樓的電都開了,此時,已經有幾間宿舍開了燈。
敲門,又把胡亂編的謊話說了遍,誰知道這個阿姨比較嚴謹,還是不讓,鳳卿舞着急啊,一拉她的手,讓出條縫就鑽了進去。
她在前面跑,宿管氣喘吁吁地在後面追。
尖叫聲出現在四樓,到底宿管阿姨年紀大了爬樓不行,到了三樓就看不見影兒了,四樓樓梯口已經站了幾個不敢過去又好奇的學生,鳳卿舞一側身就過去了。
四樓好幾間宿舍門都是開着的,但只有一間門口圍着人,兩起案件已經讓這些柔弱的女生知道應該保護現場,並且報警,這會兒,都自覺地都站在外面。
鳳卿舞站在後面往屋裡看,宿舍燈已經打開了,宿舍的凳子上坐着個女人,她雙手撩起自己的睡衣,面前放着面鏡子,而正面已經血肉模糊沒有了皮膚,地上都是垂直滴落的血液,臉上卻帶着淺淺的笑容。
有女生尖叫她就跑了過來,而這些天大家又警惕,肯定是一發現宿舍裡的不對勁兒就出聲大喊,可這個女屍自己坐在那裡保持着那樣的姿勢,身體似乎已經僵硬了,按理來說不該這麼快。
而且鳳卿舞發現,越靠近這個宿舍,那種腥臭味兒就越大,這其中有什麼關聯嗎?
想着的這功夫,上官冥暄和葉蟬也都趕過來了,就這麼一會兒,那股腥腐居然散了,緊接着,就聽見了樓下的警笛聲。
“都讓讓,別在這裡圍着,回自己宿舍去!”
鳳卿舞轉頭,看見個熟悉的身影就是一愣。
“貝嚴?”
貝嚴也愣住了,剛想問她怎麼在這裡,忽然想到之前她說在她學校就在那附近的,這周圍就兩個大學,看來人家是這裡的學生啊!
“貝嚴哥?”
反倒是上官冥暄和葉蟬,也喊了聲,就是那稱呼……聽着還挺熟?
貝嚴看見這兩個,樂了。
“你們也在啊,那就好了,來,你們也跟我進去看看吧!”
看到鳳卿舞居然跟他們兩個在一起,貝嚴暗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姑娘就是個靈師!
他的同事已經弄好了警戒帶,三個人鑽進去,裡面的工作已經有序地開始,看見鳳卿舞他們跟着摻和,也沒多問,由着他們自己觀察周圍。
鳳卿舞最先看見了桌子上的那個跟前兩名死者相同模樣的小圓盒子,剛要伸手拿,旁邊的女法醫就遞了副白手套過來,她道謝,戴上,擰開一看,還真是白色龍涎香。
“又有龍涎香啊,我問過她們室友,說是前兩天死者帶回來的,說是路上撿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貝嚴看見她拿了那個在聞,他湊過來說。
“哦,你怎麼就讓我進來了,難道……”
鳳卿舞把東西放下,嘴角帶着笑意,可眼神很是冷凝。
“對啊,我看見你那天半夜做的事兒了,雖然我是貝家人,我弟弟也是葉蟬他們的上司,但很可惜,我並不是靈師,不過在那樣的家族呆久了,很多事情也能看出端倪來。”
貝嚴湊在她耳邊輕聲說話,言語中帶着笑意,尤其是看見鳳卿舞終於收起了假笑,而是換上了被識破秘密的窘狀。
“貝嚴哥,你們說什麼悄悄話呢,師姐可是有主了啊,而且還是個超級能吃醋的,要是被抓到誤會了,吃苦頭別怪我沒提醒啊!”
即便一年過去了,葉蟬還是那個在拜師路上哼哧哼哧苦苦奔跑的騷年,只要有男人接近鳳卿舞,就跳出來提醒。
“啊,她就是你經常掛在嘴邊的師姐?”
這回輪到貝嚴驚訝了,因爲弟弟就是他們的上司,他跟這兩個人還挺熟悉,他其實也是私底下幫光劍收集消息的一員。
對於葉蟬忙裡忙外都沒能認、被他吹得很是厲害的師父和什麼師姐,貝嚴老早就好奇了,沒想到是這麼個才大一的女孩!
“噗哈哈哈!”
想到葉蟬追在人家比她小好幾歲女孩子的屁股後頭叫師姐,貝嚴就樂啊,這事兒也就這小子能幹得出來。
葉蟬那麼厚的臉皮纔不怕人笑,反正又掉不了肉,等貝嚴笑完,他早就轉頭忙回去了,蹲在女法醫身邊,指着屍袋裡的屍體,說着什麼。
這回上官冥暄總算是記住了鳳卿舞身上還有傷,基本都不讓她做什麼,尤其是葉蟬,一看她彎腰就連忙過來搶着幹,比未來老婆懷孕都緊張,弄得貝嚴看他們的眼光都帶着興味了。
鳳卿舞捂臉,人家完全是想討好師姐趕忙把阡塵認下來好伐?
忙活到快天亮,總算是完了,直到出去的時候,她才發現白薇、端木遙和項甜三個都不知道怎麼混進這棟樓裡在門口站着呢,接觸到她們眼中的關心之意,鳳卿舞微笑。
想不到到了大學她朋友緣兒還不錯,遠不是高中那時候被整個學校排斥的模樣了。
只是項甜的目光裡還殘雜了種種懷疑,中午沒事兒的時候葉蟬說光劍的考覈她也去了,領號碼的時候看見自己還着實嚇了一跳,只是後來雖然第三場考覈搞砸了,最後按照監控器看到的表現以及當時大家的收穫當晚就結束了考試,項甜表現不突出沒能進去。
鳳卿舞還特意問了問郭琦兄妹,不出意料,兩人中哥哥能拼,妹妹還掌握着光劍都沒人會的傀儡,已經成爲了光劍的一員,尤其是那個妹妹,肯定是要重點花功夫培養的。
她吸溜着豆漿,學校裡豆漿粥啊什麼的,都是全天供應的,因爲鳳卿舞也算是趕過去比較早的目擊者,做完筆錄都10點多了,再回了學校,早飯午飯就都趕在一頓吃了。
她覺得,雖然自己那天戴着面具,但最後可算是出了很大的風光,再加上她跟上官冥暄和葉蟬很熟很熟,估計啊是猜到自己的身份了,纔會有那樣的眼神兒。
對於這個,都住一個宿舍,天天一起上課什麼的,在第一天知道項甜也是靈師的時候鳳卿舞就沒想着一直瞞着,至於什麼時候捅破這層窗戶紙,看情況再說吧!
唔,窗戶紙,這比喻好像有點怪,管它呢!
只是接連三起命案啊,雖然怕造成轟動,引起大家恐慌,這件事兒被學校壓着並沒上報紙,但這樣的大事見證的人很多,還是免不了私底下流傳開來。
睡前還好好的人,也沒什麼異常,一會兒就變成了屍體,無聲無息的,還被剝了皮,還生活在搖籃中只知道暢想美好未來的大學生們還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上還真有這樣變態的殺手,還很可能就在他們之前或者在暗處窺視,挑選下次下手的目標,想起來還真是毛骨悚然。
三個去世的學生都是外地人,事情一發生,學校就聯繫了家長,聽聞噩耗的父母有的直接就在電話裡哭着罵開了,離得京城近的,都已經趕過來認了屍體,免不得又是一番哭鬧,學校、警察都成了被罵的對象。
對此,他們雖然心裡也不好受,畢竟自己也有孩子或者親戚有孩子啥的,突然好生生的沒了,擱誰誰都會這樣,但最後去世的那個馬丹的父母,卻不是對兒省油的燈。
嘖,馬丹,葉蟬咀嚼這這個名字,當然啊,他沒有對死者不敬的意思,更是因爲他是靈師,也不是魏先那種看見鬼混殺了了事的看法,反而更加註意,不過也還談不上敬畏就是了。
“馬丹,這家人當時怎麼取的名字啊,真有才!”
“我取的名字,你說怎麼了吧!”
下午,三個人又去了警局,只不過這回是作爲光劍、鳳卿舞作爲協助人的身份去的。
葉蟬看着身份信息正嘀咕呢,趕來的馬丹的母親耳朵尖,聽見就不樂意了。
雖然他們也是後來才發現這名字很像一句罵人的話,但他們沒文化,能取成這樣已經不錯了,再說戶口都上了,也懶得再去改了。
不過別人嘲諷這名字,不就是在嘲諷她的智商嗎,這可不能答應,從孩子小時候到大,爲這個她都不知道懟了多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