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琳手裡的袋子掉在地下，裡面的東西滾出來。
灑了一地。
她黑了臉，拎這些東西好重的，她還得帶個孩子，容易麼，這個人還撞她，對面那個人也不好意思，忙蹲下腰幫她收拾，“都怪我不好，真的不好意思……”
對方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這樣說話，又幫着她去收拾東西，程琳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她說話聲音本來就輕聲輕語的，只能是笑笑，“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對方就拉着她的手，“你真好，這是你女兒吧，真是個好孩子，長的真漂亮。”
別人誇了新兒，程琳就覺得很高興。
比誇她自己還要高興呢，彎了眉眼，“是啊，是我女兒呢，新兒和奶奶說再見。”她可是謹記着古奕恆和李紀對她說的話，不能和陌生人多說話呢。
雖然她心裡覺得有些不以爲意。
不就是說兩句話麼，能有什麼危險？
不過她也知道對方是爲她好，更何況她性子也不是個外向的，不說就不說了嘛，沒啥的。
看着程琳不想多說，對方笑笑，“帶着孩子出來可是要小心呢，最近這段時間有些亂，這條路上發生幾次車禍了，你帶着個孩子，還拎着東西，過馬路什麼的都留點心。”
如果換個別人，肯定會立馬就和對方翻臉。
你誰啊你，憑什麼詛罵我家孩子？
還車禍，你纔出車禍呢。
你全家都車禍！！
程琳心裡也是不高興的，你說你，不過是憑白無故的相逢吧，我不認識你，你不認識我的，你說你是怎麼說話的？
可程琳這人吧，說好聽的她就是心軟，有家教，說句不好聽的，她就是面！麪糰似的，你就擠吧擠吧，她有什麼全都自己受了，輕易不會發火啥的。
一如這會，她明明心裡生氣，可卻絕口不提。
臉上還帶着很得體的笑，“多謝您的提醒，再見。”
你說你還和對方說什麼再見。
換個爆脾氣的，估計就是白眼珠子用力翻過去了。
程琳牽着新兒往回走。
好在新兒就真的很給面子，很懂事的一個女孩子。
她現在也不過就是兩歲左右的年齡。
正抱着爸媽的腿撒嬌呢。
換別的孩子不一定就能走那麼遠，可程琳拎着東西，就不能抱着她，而且就是她手裡沒有東西，也不可能一直抱着她的，沒辦法，程琳就這麼一個力氣，她是真的抱不住。
新兒就一聲不吭的被媽媽牽着往回走。
一步一步的。
晚上打車沒那麼好打，母女兩個人站在街邊等了半天才停到一輛車子，程琳牽着女兒的手，一隻手把袋子先放到車裡，自己再彎腰把女兒抱着，母女兩人上車。
司機問了一聲，車子直接開了出去。
在小區樓下的廣場下車。
程琳帶着新兒往自家樓走過去。沒走幾步，她就慢慢的停了腳，扭了扭頭，身後沒有人，不遠處有幾個正在散步的年輕情侶，程琳皺了下眉，沒有人？
再往前走，直到樓梯口，她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是真的沒有人。
難道剛纔，真的是她多心了麼？坐在家裡的客廳，程琳眉頭皺的緊緊的。
新兒已經睡下，她怎麼都覺得心裡不踏實，越想越覺得晚上好像有人在跟着她，可她特意往後看了幾次，都沒發現什麼，越想越不安，程琳猛的站了起來。
幾步到了門口，她把幾把鎖全都鎖緊。
看了看，防盜門還有一條鐵鏈，也繞了一圈弄好。
這樣應該保險了吧？
她揉揉眉心，站在地下咬着脣想了半天，最後是覺得還不放心，又用力把屋子裡她能拉的動的東西都搬過來，椅子，凳子，小桌子之類的。只要是能搬的到的。
她全部都推過來抵到了房門口。
最後，程琳抵不過睏意，躺在牀上睡了過去。
時間回到幾個小時前。
程琳帶着新兒往樓上走，不遠處的暗角，其中一人眼神如毒蛇般幽幽的盯着她們母女，直到確認她們上了樓，他才慢騰騰的自身上拿出手機，撥打了出去。
“喂？”
對方低沉的聲音傳來，黑衣人聲音沙啞，“好像找到那對母女了，但不能確認。”
“爲什麼？”
“她身邊好像還有另一股勢力的人，我暫時不敢露面，而且，那股勢力不怎麼好惹……”
“查清楚。”
“好。”
掛了電話，黑衣人揚了下眉，看了眼程琳母女的住處，眼底有一絲絲的幽芒掠過，那裡會是他要找的人嗎？屋子裡一團漆黑，應該是睡了吧？
他轉身，走出了花園小區。
第二天早上起來，程琳想來想去，最後還是給李紀打了個電話，這次是一直就通啊。李紀哪還敢再疏忽啊。
有一次就夠了，再有一次，他臉可真丟盡了。
李紀看了下時間，早上七點半？
他這是才從家裡出門呢，就接到了電話。
這麼早，是啥意思？
“李，李先生，您在聽嗎？”對面，程琳沒聽到李紀的聲音，以爲他沒在聽，很是忐忑的聲音傳過來，“我也知道這麼早打擾李先生不好，可我真的有急事。”
李紀揉揉眉心，“你別急，我聽着呢，你慢慢說。”
他現在可不敢惹這位祖宗。
萬一給他在電話裡來個水漫金山。
你說他該怎麼辦？
過去哄的話他家那個女人非得拆了他不可。
可不過去？
這人可是古奕恆看重的。
他在心裡祈禱着，千萬別哭，千萬別哭，下一刻，卻被手機對面程琳冒出來的一句話給嚇了一跳，“你說什麼，你剛纔說，你出去買東西，有人跟蹤你？”
李紀不在乎別的，只把這句話給聽到了耳中。
憑着這麼多年對古奕恆的瞭解，他知道這對母女肯定有別的事情，不然古奕恆爲什麼分浪費時間在她們身上？
古奕恆是講義氣不假，可那也得看是誰。
換做街邊不認識的討飯的，你看他同不同情你。
在他看來，年輕的你去街上討飯？
那是你自己混蛋，有力氣有身體，去做點什麼不成啊。
哪怕是去工地上當小工呢。
一天還一兩百呢。
至於那些年老的，真的被兒女趕出家門，別人或者說是同情，可在古奕恆的眼裡，那就是你活該！
你這一輩子都活成什麼樣了啊。
怎麼能連自己的親兒子女兒都沒教好呢。
到頭來你被嫌棄，那是你活該！
就是那些真正沒兒沒女的，你說古奕恆總該是覺得人家可憐了吧，身邊一個人沒有，幾十歲的人，不去街上討飯是什麼，這是正常人的思緒。
一般人看到這種人，心裡都會同情的吧。
可古奕恆不會。
他會直接冷笑着走人。
你現在覺得自己可憐，知道自己身邊沒兒沒女了啊。
早幹什麼去了？
這就是古奕恆的心思。
你沒兒沒女不怪你，可人活着一輩子不是一天兩天，更不是一年兩年，你早做什麼去了，心裡沒個數沒個譜麼？
人啊，活成你現在這個樣子，還不如早早死了。
早死早脫生，一了百了！
所以說，古奕恆真不是隨便同情別人的主兒。
雖然他很多時侯真的心挺軟。
李紀深吸了口氣，眸光微凝，“程小姐，剛纔這話，你確定嗎？”
對面，程琳頓了一下，語氣帶着遲疑，“我，我也不知道，但，但是我出去幾次，都覺得身後好像有人一樣。但我回頭看，就是沒發現人影……”
十分鐘後。
李紀掛了電話，坐在車裡想了一會，直接打了個電話，是給古奕恆的，電話裡，古奕恆帶着幾分不耐煩，“有事趕緊說。”正被女兒纏的難受呢，小丫頭一直的哭啊哭的。
哭的他是一個頭兩個大。
丫丫則是被哭惱了，失去了耐性。
你想啊，哭了一個小時啊。
誰家孩子這麼能哭？
丫丫是好話說盡，方法也用盡，就是哄不好。
最後氣的她也想跟着哭了。
看到古奕恆吧，想起之前生這個丫頭時的諸多事情，這段時間一直壓在心頭的那一絲疑惑也猛的竄了起來，她就冷笑了，“這是你的女兒，你要的，你自己哄吧。”
得，人家一甩手，把一一丟給古奕恆轉身去書房了。
古奕恆摸着下巴苦笑。
丫丫走了，古奕恆能走嗎？
這是親女兒啊，親的，不是繼的，也不是收養的。
女兒在那裡哭呢。
哭的他一個頭兩個大的，接到李紀的電話能好纔怪。
李紀嘆着氣，他也不想打這個電話啊。
可是不打……
李紀直接開口道，“剛纔我接到程琳的電話，她說她這幾天出門時好像有人在後頭跟着她。”
古奕恆握着手機的手一緊，聲音都跟着肅凝不少，“確定了嗎，不會是你的人被她發現了吧？”
李紀搖了搖頭，同時也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的人，我的人就住在她家隔壁，低頭不見擡頭見，她不會想到的。”只是，爲什麼他的人沒發現有人跟蹤？
他在這裡疑惑，甚至開口問古奕恆，“會不會是她的錯覺啊，不然爲什麼我的人沒發現？”
對面，古奕恆在心裡嘆了口氣。
如果是真的有人在跟蹤程琳，李紀派過去的那些人能發現纔是奇怪，他看了眼懷裡的女兒，揉揉眉心，“這事等我過去再說，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