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事情,都是世人所沒有預料的。君莫奕想着,他對安沁玥的寵,是爲守住自己的江山。卻不曾想,安沁玥正是利用了他的寵,一步步地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相互利用,或許正便是如此。只是有時想想,莫名地有些可悲。
今日,是安沁玥的生辰。爲了慶祝這個重要的時刻,嵐朝上下舉國同慶。後宮內,大擺筵席。朝堂上,百官同賀。嵐朝內,大赦天下。
皇宮內最大的建築,鳳凰閣上。君莫奕坐在中間,安沁玥與孟靜嫺分別坐在兩邊,一起欣賞着歌舞表演,接受着大臣們的朝賀。
安成傑與君素馨一塊走上前,安成傑笑着說道:“恭賀皇后,德貴妃娘娘生辰之喜。臣與公主願兩位娘娘身體健康,萬事如意。”說話間,一旁的隨從將安成傑準備的禮物呈上。
安沁玥面帶着淺笑,說道:“讓二哥費心了,本宮只願二哥與公主能夠常入宮,陪本宮話家常,那便是給本宮最好的禮物。”
聞言,君素馨微笑地回答:“臣妾謹遵娘娘旨意,一定經常入宮,陪伴娘娘。”
緊接着,便是其餘的諸位大臣。安沁玥與孟靜嫺的臉上始終帶着笑容。只是相對而言,孟靜嫺的笑容,顯得有些勉強。奉禮的環節結束,接下來便是歌舞表演。
安沁玥瞥了孟靜嫺一眼,淡笑地開口:“皇后娘娘今日似乎有些不太高興,皇后的心中,莫不是在怪臣妾吧。”
轉過頭注視着她,孟靜嫺的神情顯得平靜,說道:“德貴妃多慮,本宮並不是那種心胸狹窄之人。無論是那日慶祝,對本宮而言,都是一樣的。今日天氣晴朗,豔陽高照,在今日慶祝,也是不錯。”
聽着兩人的對話,君莫奕端起酒杯,面上帶着笑容地說道:“今日確實是個好日子,來,朕與兩位愛妃喝一杯。”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不約而同地端起酒杯,與君莫奕示意之後,緩緩地喝下。將視線落在歌舞之上,安沁玥略有些懷念地說道:“嵐朝的歌舞,與青國的歌舞確有不同。嵐朝的歌舞透着硬朗之氣,而青國的歌舞透着柔媚。”
話音未落,負責此次歌舞的總管走上前,眯着眼笑道:“娘娘,奴才知道娘娘是青國人,因此特意命人去青國傳來一歌舞坊,爲娘娘表演。”
驚訝地看着他,安沁玥迫不及待地問道:“真的嗎?那本宮可要好好地瞧瞧。”
孟靜嫺始終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兀自飲酒。透過餘光,深深地鎖着身旁的丈夫。只可惜在他眼裡,不曾有她。想到這,孟靜嫺又是一杯苦酒下嚥。“皇上,爲何你的心裡,就沒有臣妾的位置。”孟靜嫺在心中悲哀地訴說着。
若是按着安沁玥的本性來,她厭倦這樣的場合。只是就算如此,她卻還是面掛着笑容,欣賞着那些歌舞,還有一張張諂媚的面孔。現在回想起來,安沁玥有些感激柳傾城對她的歷練。若沒有在瀟湘館裡呆的幾個月,讓她懂得冷酷並非能解決所有事情。
就在安沁玥有些出神之際,一羣身穿綠衣的女子出現在舞臺的中央。安沁玥簡單地一瞥,剛要轉移視線時,一曲有些熟悉的琴音傳入耳朵裡。驚愕地擡起頭,只見舞臺上正跳着一曲帶着柔美卻又無限纏綿的江南美。可是這些,並非她最驚訝的。
耳邊不停地迴響着那熟悉的曲調,一遍遍地迴響,卻始終眷戀着不肯離去。安沁玥的視線落在那正在撫琴的男子身上,只見那人帶着面具,修長的手指在琴絃上跳躍着。那一曲曲熟悉的曲子,不停地落在她的心間。
猶記得當年,庭院內,他硬要拉着她的手,一起撫琴。他說,夫隨婦唱。他曾經說,這首曲子恰能表現他對她的情分。只是一直以來,她卻不明白,這曲中的含義。直至一日,她撫琴,他舞劍,見府中婢女皆是羨慕。那時她才明白,那曲子是他爲她而作。
往事歷歷在目,曲音猶在,而他卻已經離世。想到是自己親手殺了他,安沁玥的心頭滿是歉疚。君莫奕見她神色有異,關心地問道:“沁玥,你怎麼了,爲何臉色有些蒼白?”
從回憶中抽回,安沁玥擡起頭,迎視着他的目光,淡淡地說道:“沒什麼,可能是剛剛喝了酒,有些醉意。”雙眸落在那正在撫琴之人身上,安沁玥的眉心微微地蹙起。
聞言,君莫奕體貼地說道:“要不你先回宮裡歇息,晚些,朕再派人將你喚來。”
看着那還在不停響起的琴音,安沁玥點了點頭,便緩緩地站起。在彩兒的攙扶下,退出這一片歌舞的喧囂之中。君莫奕的視線落在那帶着面具的男子身上,眼中閃過冷冽。他剛注意到,安沁玥的變化,與這曲子有關。
並未直接回到寢宮,安沁玥來到御花園內。看着那些嬌豔的花,安沁玥置身花叢。蹲下身,手掌輕撫着花朵。“娘娘,你流血了!”彩兒焦急地說道。
低下頭,剛剛不小心觸碰到花刺。鮮紅的血從指腹中流出。“無礙,或許這樣會好一些。”安沁玥低聲說道。
彩兒掏出手絹,剛要爲安沁玥止血,卻被她阻止。望着帶刺的花,安沁玥忽然說道:“彩兒,本宮要去一個地方,你先回去。若是皇上尋本宮,就說本宮在休息。”
並沒有多問,彩兒點了點頭,應道:“是,娘娘,奴婢遵旨。”
站起身,安沁玥的眼中閃過一抹探究。那個人,爲什麼會知道那首曲子。一刻鐘之後,安沁玥來到一個宮殿之中。看到安沁玥,所有人紛紛恭敬地行禮:“參見娘娘。”
雙手依舊交疊放在身前,安沁玥面色淡然地開口:“免禮,剛剛那帶着面具撫琴之人是誰?本宮覺得他彈得甚好,要好好地獎賞他。”
一名類似於班主的人走上前,恭敬地回答:“啓稟娘娘,表演結束之後,他便已經離開。”
離開了嗎?眉頭鎖着,安沁玥的眼裡閃過一抹失望。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安沁玥轉身,飛快地往外跑去。施展輕功,安沁玥利落地在在樹上跳躍着。不一會兒,果然看見一個身影,在眼底出現。
安沁玥落地,緩緩地走上前。聽到腳步聲,面具男子轉身,微笑地對着安沁玥,說道:“看來我們真的很有緣分,又見面了。”不錯,今日撫琴之人,便是前幾日與安沁玥偶遇的面具男子。
安沁玥沒有做聲,只是一步步地朝着那人走去。他的身上,有太多熟悉的感覺。而隨着今日那首曲子,熟悉的感覺越來越濃烈。“你究竟是誰,爲什麼會那首曲子。”安沁玥質問地說道。
望着她的面容,隱藏在面具之下的臉上帶着一抹由衷的笑意。“原來姑娘是說那首曲子,那是在下一日無意中得到。因爲覺得十分動聽,便將它學會。瞧姑娘的神情,莫非姑娘對認識那作曲之人?”
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安沁玥忽然想要將他看穿。凝視着她他的眼眸,他的眼,她熟悉着。“是,確實是我所認識的。一直以來你都不肯摘下面具,那是爲何。”安沁玥盯着他,問道。
擡起手落在面具上,面具男子輕笑地說道:“在下曾經告訴過自己,在下只會爲在下的娘子摘下面具。因此除非是有姑娘要做在下的娘子,要不然在下都不會摘下面具。”
這樣的理由不能夠讓安沁玥信服,垂在身側的手掌微微地曲着,安沁玥認真地開口:“你究竟是誰?叫什麼名字?”
“名字,真的重要嗎?”面具男子反問。
如果是平常之人,安沁玥自然覺得不重要。甚至於,不需要知道。只是眼前的他,給她太多熟悉。雖然知道他已經過世,但卻……“你和我的一個故人,很像。”安沁玥緩緩地開口。
往前走出幾步,面具男子的脣角揚起,低笑地問道:“瞧姑娘的神情,對姑娘而言,應該是個重要之人。莫非是,姑娘心愛的男子?”
往後退了一步,安沁玥不悅地開口:“說,你到底是誰。”最不喜歡婆婆媽媽的人,安沁玥的耐心可是有限。
可是面具男子就是不肯相告,臉上帶着戲謔般的笑容。許是真的被惹怒,安沁玥忽然快速地朝着他的臉而去。就在她的手即將碰到面具的時候,面具男子一個利落地往後退去,安沁玥撲了個空。
安沁玥是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見狀,安沁玥立即一躍而起,快速地朝着面具男子飛了過去。見是逃不了,面具男子便抓住她的手腕。一個使勁,安沁玥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
安沁玥咬着牙齒,眼中迸射着冷意。手掌呈五爪狀,朝着面具男子的咽喉而去。可是無論她的招式如何凌冽,卻還是會被他化解。見此,安沁玥不禁惱怒。“混蛋!今日我非要摘下你的面具不可。”安沁玥氣惱地說道。她一定要知道,面具下的人,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