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夜痕手中毛筆頓了一頓:“去將王妃請來。”
房間裡剛纔便只有他和凌七,凌七出去以後,便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房間里根本就沒有多餘的人。那個場景實際上頗有些怪異,但是叫洛夜痕做出來,卻叫人半絲感覺不到怪異。
將近午時,浩浩蕩蕩的一隻隊伍便出現在了林州城門口。那一隻隊伍盔甲鮮明,無論是步兵還是騎兵,各個都精神抖擻,臉上沒有半點的疲憊。
隊伍正中押着一輛囚車,囚車的旁邊是個白袍精神抖擻的年輕將軍。他身後的兩杆大旗上一個繡着寧北,一個繡着濟。
來人正是溫松濤帶領的寧北軍,囚車裡那個自然就是文青羽。
至於靈刃和暗月閣的其他人,都化裝成了寧北軍的兵丁,混入到了大軍當中。
“樓上的人聽着,濟元帥麾下溫將軍帶領寧北軍回防,即刻開城門。”
傳令官聲音嘹亮,一嗓子便將聲音傳出了老遠。
城門上的士兵不敢怠慢,立刻去回稟了領頭的軍官。
溫鬆澤並不着急,悠閒的騎在馬上等着。之所以會選在這麼一個時候進城,就是因爲如今正是吃飯的時候。
人在吃飯的時候,心情往往都會放鬆,是警惕性最不高的時候。
所以,盤查難免就會有些鬆懈。而且,大家都急着吃飯,誰也不願意沒事找事的耽誤工夫。手續什麼的,自然是越快越好。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方纔見城樓上探出個頂着錚亮頭盔的人來。
“下面可是溫小將軍回來了?”
溫鬆澤擡頭看了一眼,城門上的人是認識的。正是林州城的城門守將王魁。
“王大人,正是在下,快些開門吧。”
王魁自然也是認識溫鬆澤的,這一眼看下去,便鬆了口氣。
“溫將軍可算是來了,城裡的百姓早就盼着寧北軍能夠早日進城呢。快,開城門。”
自然有士卒聽令向着城門下跑去,王魁習慣性的朝着溫鬆澤身後的寧北軍方陣裡看了一眼。這一眼看過去,自然就瞧見了人羣正中醒目的那一架囚車。
“慢着。”王魁揮了揮手,叫住了去傳令開門的士卒。朝着溫松濤微微一笑:“那個車裡的是誰?”
溫鬆澤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那可是送給朝廷的大禮。”
“大禮?”王魁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興奮:“是什麼?”
溫松濤看他一眼,一字一句緩緩說道:“暗-月-少-主。”
“嘶。”王魁狠狠抽了口冷氣,整個人都驚呆了。
“怎麼,王大人還不開門放本將軍進去,是希望暗月閣的同夥來將人給救走麼?”
“那怎麼可能?”王魁立刻就清醒了過來:“開門,恭迎溫將軍進城。”
於是,厚重的城門終於如願打開了。溫松濤揮了揮手,領着手下的人浩浩蕩蕩進了城。
此刻正值中午,本該是最熱鬧的時候。但是,林州城的街道上卻異常的乾淨,竟連一個攤販都看不到。顯得街道比平日要寬敞了許多。
文青羽眼眸眯了一眯,看來在城外所聽到的傳聞不假。華淺笙果然對成內施行了戒嚴,竟是連集市都不許再擺了。
“溫將軍。”王魁一臉含笑的等在城門口,眼看着所有的寧北軍都進了城門,便立刻打馬追上了溫松濤。
“不知溫將軍這一回帶了多少人馬過來?”
“五萬。”
“五萬?”王魁的目光立刻向着他身後看去,他身邊頂多有近千人,哪裡來的五萬?
“本將軍進城來見欽差大人,大周律法,手執兵械的軍隊是不可以入城的,本將自然是將他們安置在城外一個妥當的地方。”
“哦,理該如此。”王魁連連點頭。
“將軍這是要去太守府?”
林州是個大城池,林州太守頗有些積蓄。故而林州最好的房子便是太守府。
華淺笙來了林州之後,便是住在了太守府。
溫松濤想了想說道:“如今正是飯點,國師大人大概正在用飯。本將還是先帶手下兄弟去吃點東西,然後再去見國師吧。”
“也好。”王魁笑道:“這樣多的人若是都去了太守府,難免會被人誤會。將軍只要帶幾個親兵壓着囚車過去就好了。”
“恩。”溫松濤點了點頭,眼底卻極快閃過一抹幽光。
華淺笙來了沒有幾日,王魁卻是林州城的老守將了。這是已經被華淺笙收服了麼?
叫他只帶親兵壓着囚車過去,不就是暗指他若帶着大隊人馬過去,有謀反的嫌疑?
“那……”王魁眼中明顯閃過一絲欣喜:“下官先去帶將軍用飯?”
“不用了,等本將軍安排一下,還是先去見了國師大人吧。”
說罷便轉身回到了自己隊伍裡,功夫不大便重新回到了王魁身邊。他的身後跟着不到二十人,囚車在正當中。
囚車裡那人一身的血污,呼吸極是清淺,幾乎不聞。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這一次王魁沒有再說什麼,領着溫松濤朝着太守府去了。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轉過了幾條街道,便轉入太守府所在的那個巷子。
才走了沒幾步,突聽得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剛纔還空曠無人的巷子裡突然就不知從哪裡鑽出了幾十個人。將溫松濤這一隻隊伍給團團圍在了正中。
而王魁則不見了蹤影。
“本座等了將軍許久了。”
人羣之後傳來一道飄渺的聲線,聲音極淡,似乎早已拋棄了這十方世界。軟丈紅塵當中再沒什麼可以入心了。
文青羽清眸一眯,是華淺笙?!
太守府佔地極廣,幾乎佔了整條的街道。
如今所在的巷子是一個死衚衕。衚衕的盡頭是太守府,進出便只有一條道。而華淺笙的人死死守住了巷子口,溫松濤他們瞬間變成了甕中之鱉。
“國師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溫松濤挑眉,眼中沒有半絲慌亂。
“將軍莫要誤會。”白衣勝雪的國師華淺笙自人羣之後緩緩走了出來,步履安詳,縹緲如仙
“本座聽聞將軍到了,是以才帶着人出門前來迎接。”
“這麼說,末將真是感激不盡。”
華淺笙脣角微微勾着,眼底很是漫不經心:“這囚車裡裝的是誰?”
“暗月少主。”
“怎麼抓到的?”
“他病了。”
“什麼病?”
“末將不善醫道。”
“她身邊的其他人呢?”
“殺了。”
“屍體在哪?”
“城外樹林,於昨日死了的商戶一起就地燒了。”
“這麼說。”華淺笙眼睛眯了一眯:“本座是再找不到他們的屍體了麼?”
“呵呵。”溫松濤不以爲杵,微微笑道:“聽聞國師大人有大神通,自然可以下地府去訪一訪他們的魂魄。”
華淺笙脣畔依舊帶着笑意,眼中並沒有半點的惱怒:“不知濟元帥現在何處?”
“主帥帶着少帥四處尋醫,如今的去向末將不得而知。”
“據我所知,溫將軍該是早就到了林州。因何到了這個時候,才進城?”
“末將在林州城外盤庚數日,一爲訪查民情。二便是聽聞有一隻不明隊伍正朝着林州而來,是以纔想要阻截。”
“將軍口中的不明隊伍,就是指暗月少主?”
“正是。”
“不知溫將軍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寧北軍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華淺笙脣角勾了一勾:“那還真是辛苦了將軍,暗月少主可不是個容易抓住的人。德溪城裡,她可以一舉搗毀了三大世家。”
溫松濤不卑不亢:“寧北軍從來也不是吃素的。”
他竟是不解釋,只說了那麼一句狂傲的話來。
華淺笙明知道溫松濤如今說的話就是在胡扯。但是在西北的地界,又有誰敢說寧北軍一句不是?
所以,他能抓住暗月少主,自然是合情合理。
華淺笙笑了一笑,也不再與他爭論,緩緩朝着囚車走去。
囚車裡,文青羽動也不動任由華淺笙將她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她則側臥在車裡將一個重病又受了重傷的人表現的淋漓盡致。
華淺笙突然出手,一把切上了她的脈搏,眼看着他眼底當中便出現了一絲驚異。
“竟是內傷過重未得調理而引起的走火入魔麼?”
文青羽清眸一眯,莫言殤昨天給她的藥真是太好了!
那該是蕭若離事先便準備好的,憑着一顆藥丸改變了她的脈息。天人鬼醫的藥,即便華淺笙那神棍再厲害,也是探測不出的。
溫松濤眼觀鼻,鼻觀口,不言不動。
華淺笙打量了他半晌,終於笑了一笑:“這真是天時地利人和,溫將軍大功一件。”
溫松濤朝他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溫將軍可要跟着本座回太守府?”
“末將稍後拜訪。”溫松濤朝他抱了抱拳:“人交給國師末將便算放心了。如今先要去客棧將跟着進城的兄弟們安置好,然後便來與國師大人商討軍情。”
華淺笙眸色一閃:“好。”
眼看着溫松濤帶着自己的人毫不猶豫的離開了小巷,華淺笙並沒有攔着他,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
“你說,溫松濤這人到底可不可用?”
王魁剛剛從人羣后摸回到華淺笙身邊,便陡然聽到他問了這麼一句話。瞬間便糾結了起來,這要怎麼回答?國師希望聽到的是什麼答案? wWW ¤тт kǎn ¤Сo
“呵呵。”華淺笙卻是微微一笑,朝着文青羽說道:“不如,請暗月少主給本座個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