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陵從蘇家回去之後,在自己房裡發泄了好一通,把能砸的都砸了,能摔的都摔了,還是覺得不解氣。這麼大的動靜,也是把府裡的下人嚇得戰戰兢兢,只好悄悄去跟宣王說了。 蘇瑾今天的話,真是氣死他了! 她那是什麼態度,嫌他還不夠恨軒轅夜嗎?雖然已經死了,可他恨不得把軒轅夜從土裡扒出來再凌遲一遍。 所以蘇瑾對他的這個態度,到底是怪誰?她是被軒轅夜迷惑了還是真的那麼想的? 軒轅陵知道自己之所以怎麼想,把一切都怪到軒轅夜頭上,還是因爲不相信蘇瑾真的會變成這樣。她以往是那般溫順純良的,今日怎麼會那麼尖酸刻薄?難道是因爲心裡怨氣深重? 他坐在椅子上仔細回想着今天發生的每一幕,蘇瑾的每一句話他都反覆回想着,終於覺出什麼不對來。 蘇瑾一直在強調什麼? 不是他對別的女人如何,她毫不在意那些。她所在意的,今天已經親口說出:“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實際上,只是爲了與軒轅夜相爭罷了。” 軒轅陵靜下心來的時候,終於發現了憤怒之中忽略的事情。這個發現,讓他頓時什麼動作都沒有了,自顧自出神地想着。 看來當時,兩個人說的話大多都是氣話啊。 如果將心比心的話,他也能理解爲什麼蘇瑾一直對他態度不好了。原來她是這麼想的,覺得她只是兩人爭鬥的籌碼,是獲勝的標誌,是工具罷了…… 他想到這一層的時候,只覺得心裡噎了一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當時他是如何回答的?他是直接承認了這一點,更加堅定了蘇瑾這樣的想法。可實際上,他那個時候氣得要死,哪裡管自己到底是在說什麼? 平心而論,他自然承認,想要娶到蘇瑾,確實是有軒轅夜的緣故。正是因爲他和軒轅夜之間的矛盾,讓他格外重視蘇瑾。如果能得到她的青睞,確實是對軒轅夜極大的打擊。 可他對蘇瑾的
有意,並不全是因爲軒轅夜,肯定是有喜歡在裡面的。雖然他的喜歡已經和對勝利的渴望已經混雜在一起,分不清楚了。 同時,她越是拒絕,他就越是想征服,不然該如何找回失去的面子? 現在想來真是後悔,生氣的時候口不擇言,那樣承認了的話,還有迴轉的餘地嗎?恐怕蘇瑾再也不會原諒他,也不會相信他了。 至於他所說的想要囚禁她的話,也實在是被她對軒轅夜的態度氣得要死。可他還是不信蘇瑾真的會喜歡軒轅夜,難道不是爲了氣自己嗎? 她說的話實在太氣人了,意圖不是很明顯嗎?故意說那麼誇張的話,就是爲了氣自己。他不信她會做出那些不知廉恥的事情來,他心裡的蘇瑾,絕對不會是那樣的…… 可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他想再多也是於事無補。他只知道,現在再想贏得她的真心,比以前何止難了數倍? 軒轅陵嘆了口氣,忽然間氣餒不已,異常痛恨自己這浮躁的性子,爲何總是這般沉不住氣?是因爲被寵的太久,所以覺得自己可以掌控世界嗎? 或許正是如此,軒轅夜也好,蘇瑾也好,都格外讓他重視,因爲他們不會想着如何遂他的意。 房門突然被打開,軒轅陵一怔之下擡頭,看見父親面容肅靜地走了進來,像是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一樣。 軒轅陵目光有幾分閃躲,環顧了一片狼藉的屋子,低了頭叫了聲“父王”。 他現在心情極度不好,確實是需要一個人來開導。可他從未想過,會是自己的父親過來。自去年母妃去世之後,父王有段時間消沉得很,沉默寡言了不少。他一直試着安慰父王,可都沒有多大用處,所以他也只好放棄了。 父王今日,是想說什麼呢? 宣王看了一眼滿屋雜亂的碎片,臉上沒有惱怒和不悅,只有深深的疲倦和悲哀。他目光溫和至極,在軒轅陵旁邊坐下,手覆在軒轅陵的手上道:“我們父子二人
,已有許久未談過心了。” “那件事以來,我萎靡不振,對你不管不顧,虧欠良多。”宣王語調低緩,語氣裡都是愧疚,聽起來頗爲真心實意。 軒轅陵也暫時放下了別的想法,只覺得心中一暖,覺得意外的同時隱隱意識到父王可能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他覺得自己十八九歲了,已經不小了,便急忙回道:“父王說哪裡的話,那段時間我不能爲您排憂解難,我才該覺得愧疚。” 他仔細看了看宣王的神情,覺得父王是真的變了,由內而外的氣質,已經全然不一樣了。宣王雖然現在比以往的渾渾噩噩好了很多,眼中卻帶着憂鬱。 宣王輕嘆一聲,終於說起今天到此的正事。在他眼裡,軒轅陵依舊是個孩子,而且因爲他的過錯而飽受懲罰。他的錯,自然該好好彌補,雖然這一輩子都彌補不了了。 另外,他心裡有一個深藏已久的秘密,一旦想起,心裡便如撕裂一般的痛。儘管如此,他依然發誓,要待軒轅陵好。 “你今天大發脾氣,到底是怎麼了?父王準備和你聊聊,幫你開解一下。”宣王動作輕柔地摸着他的腦袋,神情如對待一個孩子。 軒轅陵雖然頗有幾分不自然,但也知道在父王心裡,自己只是個孩子。父王是想補償這段時間的不理不睬,想讓他開心快樂地成長罷了。 他不知道怎麼開口,關於蘇瑾的事情,父王知道多少。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他要如何說清楚呢? 宣王微一皺眉,嘆道:“世間總有些人會爲情所困,有些人是一時的,有些人卻是一世的,關鍵便在於那情是否長久。” “如果不值的話,很快就能走出來的。”他話雖然是怎麼說,然而神情卻是哀慼的。那血腥暴力的一晚,他早逝的王妃,他這些日子何曾忘過? 軒轅陵情緒漸漸平復下來,宣王的沉靜很能感染他,在自己父王面前,有什麼好隱瞞的?他也是低嘆一聲:“關鍵在於,我不知道是否值得……”
(本章完)